第十一章 彼岸花开
1 时间是最公平的使者,只要你努力,终究会收获更多。人生,只要你确定了目标,不彷徨在转弯的路口,那么成功一定属于坚持的人。 林语默不会是一个刻意让人生过的惊心而招摇的人,虽然经历过那一次婚姻的劫难,语默的心依然不曾被红尘岁月的染缸浸染的斑斓,她依然是纯白色的,她喜欢恬淡而单纯的人间岁月。她可以是个怀旧的女子,在岁月的一汪碧水里,任思绪缓缓徜徉;她可以是个典雅的女子,在现世的红尘浊浪中,淡泊流年,闲看云卷云舒,对命运的安排安之若素。她想,命运不忍心看着她在红尘陷落,她就选择一份清淡的岁月安好。她对自己后来的人生虽然没有任何设计,但是,她却有她自己的追求和执着,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每个人在创业的抉择上都与自己的喜好有着难以分割的情愫,语默也不例外,对她而言,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和自己的爱好相融合,这是人间一大幸事。 她依然选择了经营书城,只是这一次的规模要远远大于之前在洛山的“逐梦书屋”了,而且扩大了经营范围,注入电子图书类等,在选址上也非常慎重,子辰开着车曾经载着她无数次周游市区,最终敲定了这一处。门前是熙攘宽阔的街道,路旁有高大的白杨,左右都是相关于学生开放的眼镜店等商铺,最可取的是周边相邻本市几个初高中学校,虽然暂时看着投资相对较大,但是,前景看好。资金方面子辰强烈要求投资,但是,语默拒绝了。她宁愿请求父母的帮助也不会接受子辰这方面的照顾,这一点她分的特别清楚,她不想因为这而对子辰有更多的亏欠。 在取名的时候,语默忍不住笑了。子辰不解,疑惑的目光穿透了语默的心房,她继续笑了笑,有一抹凄凉,还有一抹渴盼,更有一种信念,她幽幽地説:“逐梦书屋------筑梦书屋,你看,多么可怜,一字之差,意义差之千里。逐梦,就真的成了一场梦。我后来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是叫筑梦呢?那么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不过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取一个响亮的名字,不要风花雪月的了。” “嗯,我同意。人生,还是要脚踏实地,寻求光明和温暖。”子辰赞同。 “光明和温暖?那,就叫太阳书城好吗?”语默的眼里突然射出兴奋的光芒。 “好啊,太阳书城,语默,这个名字好,太阳,光明与希望还有温暖,嗯,就是它了。”子辰也被语默感染,“语默,我坚信你会成功的,将来,你一定会成为当地书店业的巨头,我提前恭喜你,我们去喝两杯?” “哈,子辰,你越来越会说话。这就值得喝两杯吗?”语默看着子辰嘲笑。 “怎么不值得?取到一个好的名字,是一个好的开始,我预感到你的成功,当然值得庆祝了。另外,我也有一桩喜事呢。”子辰掩饰不住自己的骄傲,眼神里流淌着异样的光彩。 “语默,其实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当初为了追随你,我放弃了县局局长的职位,很多人认为我很傻;但是我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尽管你只是把我当作蓝颜知己,我也很高兴,当然不是知足。我很遗憾,但我真的很高兴,能够离你这么近,能够知道你的一切,我很安心。也许就是这一种恬适的心态,总是让我好运连连。我想,这都是你带给我的好运。” “我?有什么好事啊?”语默不解,也很歉疚,“子辰,我一直很愧疚,你为我放弃了那么多,我真怕给你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不是的,你是一个福星,虽然你自己的命运差强人意,但是自从我遇见你,我真是感觉一切都很顺。”子辰忍不住的笑意,继续说,“比如,我马上就要到新的岗位任职,而且这个岗位非常重要,虽然以后我会很忙,但这个岗位给了我空间,我真的很高兴,语默为我高兴吧。” “什么岗位啊?真的是你喜欢的吗?”语默一头雾水。 “嗯,我被调去检察院了,反贪局侦查处,你看,是不是更适合我一些?”子辰难抑得意之色。 “真的啊?”语默一脸的兴奋洋溢着,“子辰,怎么会这么好?有人帮助你吗?” “是啊,这次,陈大明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一直不满意我离开县局,他认为我在市公安局没有发展前途,所以,这一次,一发现有这个机会,他就赶紧提醒我把握,而且,这些年我一直在刑侦,适合这个岗位,上层研究决定由我来接任,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子辰真的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呢。 “嗯,太好了子辰,今天我们一定不醉不归,啊,子辰,我真的好高兴,你知道吗?我一直怕我拖累了你。这下好了,我好开心。------啊,不过,我真的认为你是有能力的,我怕埋没你是真的。”语默语无伦次,一瞬间仿佛心灵开阔了许多,看到子辰春风得意的样子,她真的有一种感动,莫名的想流泪,想狂喜。 “你个猪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就知道我行的,看你又哭又笑的,比我自己还激动。”子辰爱怜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花,“猪头,你再这样,把我也弄哭了哦。走吧,我们去喝点。” 2 “石慧啊,待会妈来的时候千万要嘱咐一下,宁宁已经满周岁了,可以自己吃东西,不要再嘴对着嘴地喂着吃,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妈也真是的,告诉多少次了就是不知道改,这老年人的一些习惯真是很不好。”夏芳菲一边收拾着一边唠叨。 “你自己去说,不要什么事都计较,老人能给咱们看孩子已经很辛苦了,你还那么多要求。”石慧很不耐烦,每天都要听夏芳菲罗嗦,石慧真是觉得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难。 “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宁宁好吗?你怎么就不爱听呢?”夏芳菲不自觉地提高了分贝。 “我们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不是也活的挺好挺健康?我妈就是这么把我养大的,你怎么不嫌我菌多?”石慧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很是添堵。 “你------石慧你怎么好歹不知?啊,是啊,宁宁不是你的心头rou是不是?如果是你跟林语默生的孩子你就会在乎多一些了是吗?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不在乎我?”夏芳菲简直不可理喻,不知道为什么搬出了林语默来。 “你------夏芳菲你有病啊,大清早你就吵吵吵,你还有完没完?”石慧最反感的就是谁在自己的面前提起林语默,那个名字对他来说有太多的讽刺。 “嗬,提到这个名字都不得了,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她,你去找她去啊,为什么不去啊?还不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你这一股肠子扯的可够热乎的,切。”夏芳菲的心里何尝平衡过,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每天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生怕有一天他会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弃自己而去。从小自己就知道容貌丑陋,活得很自卑,仿佛是个可怜的剩女一样,终于结婚了,不用再面对别人怜悯的眼神,何况石慧英俊倜傥,可真是让自己扬眉吐气、耀武扬威了一回。但是好景不长,很快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说这桩不般配的婚姻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过到哪天还说不定呢,有什么好神气的?终于有了宁宁,石慧对孩子可谓尽心,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石家宁”,芳菲知道这个名字的意义,尽管这个家缺少那种爱,但是她看得出石慧在努力经营这个家,努力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有了孩子以后,芳菲的心也算安稳了些,觉得和石慧之间多了一份亲情和纽带,石慧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不会轻易放弃这桩婚姻。她终于可以长吁一口气了,安心地过着日子。可是,她毕竟是受不得宠的女人,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狐狸尾巴翘起来了,挑三拣四,尤其是对石慧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高,在外人面前就更是想颐指气使,好让大家都能看到她的幸福。做这些个假象,无非是掩饰自己那颗卑微的心灵,夏芳菲其实很清楚,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让石慧对自己充满怜惜。他的心仿佛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 “你,夏芳菲你无聊透顶。你要是实在信不过妈的话,就送到幼稚园吧。省得我妈每天还得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去上班了。”石慧简直觉得夏芳菲不可理喻,晨起就没有个好心情,甩上屋门,使劲呼出一口浊气,才觉得好像舒坦了一些。生活真是让人厌倦,难道每个家庭都是这个样子吗?不会,语默的优雅一定会让生活不这么平庸。石慧断定语默的生活不会如此,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猛然间疼了一下,是啊,语默,夏芳菲的恐惧没有错,我是在跟自己较劲,是无法忘记过去,可是,我们却怎么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那时候听信传言,自己误会了语默的生活。几年过去,语默和贺子辰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他们之间是清白的,石慧很是懊恼自己的懦弱和愚蠢,为什么就不能站在语默的面前,要她给自己一个真实的答案?为什么就不能对那段感情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欠缺自信和把握?如今,自己有妻有子,生活过的如此差强人意,而语默在城市的另一端,过着孤苦伶仃的人生。难道真的要如席慕容的诗:“错过了花满枝头,又要等落花飘零?”石慧的心蓦然抽搐起来。 石慧的生活很忙碌,忙完公务还要面对应酬,如果没有应酬他就会找个场合搓麻将,总之只要能够在外面多呆哪怕一分钟,他也要拖延着回家的时间。他很恐惧面对夏芳菲的时刻,也不愿意看见宁宁的哭闹,他的心会被闹腾的没有缝隙,那个家令人窒息。没有爱的婚姻总觉得欠缺,石慧内心的斑斓无法正视现实的庸常。夏芳菲的舅舅何长顺已经是洛山县的县长了,这让夏芳菲更有恃无恐,在石慧面前颐指气使,仿佛石慧没有这层关系就不会在镇上呼风唤雨。是,石慧在这场婚姻里的确是获得了某种事业上的助力,正如何长顺所说,“婚姻可以成为男人事业上的助力”,他兑现了他的这句承诺,石慧如果再努努力,那么是绝对有可能坐上镇党委书记这把交椅的。可是他空虚,莫名的空虚。他不知道他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在为谁打拼为谁挣扎,即使一路爬到峰顶,他的风光究竟要给谁来欣赏?他的所谓奋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意义? 3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不是有情就可以永远等在原地,不是每一场爱恋都会拥有美好结局。人生注定是遗憾的,这样那样的遗憾堆砌成了人生。每个人也必须面对这样那样的遗憾,因为逃避终究掩饰不了真实。 石慧在不停地徘徊,一地明明灭灭的烟头。烟头可以熄灭,却如何能熄灭缭绕石慧心头的火焰?那些星星点点仿佛语默的星眸,凝愁含笑,每一抹娇羞都是一首诗,都是一种眩惑,都藏着一种灵性。每一次闪亮都令石慧的心忍不住地悸动。有一种男人,外表看似很冷漠,但内心其实波澜壮阔,暗流汹涌,他的感情可能来得更长情,更猛烈。石慧终究要面对内心真实的世界,终究语默是他此生最中意的女孩。 “太阳书城”,石慧驻足在语默的书屋前,“太阳”,嗯,是了,语默就是一轮太阳,让人想起来就暖暖;语默向往温情,当然要选“太阳”这个名字。她已经不再给自己筑梦,她已经成长,已经化茧成蝶,在人生的渡口,不愿意回眸,一回眸便是半世倾城。翅膀轻灵美丽如诗却无力飞渡千山沟壑。人生在语默的词典里,应该是如歌如幻如诗,却只是石慧曾经认识的从前------如今的语默应该不会一如石慧的记忆? 推开门,迎见语默僵住的笑靥:“石慧?”语默眼前的石慧,依然挺拔的鼻梁,依然深邃的双眸,依然俊逸的身姿。 “是我,我来看你。”石慧看向语默,依然的眉眼如画,依然的肌肤如瓷,依然的风韵嫣然。 沉默,是此刻语默微弱的心跳。 沉默,是此刻石慧尴尬的情结。 “老板,结账。”有顾客买单。 “哦,好。”语默施施然走到银台,低头娴熟地结账。长发低垂遮住语默的半边脸,让石慧看不见她的神情。结账完毕,语默依旧呆坐在银台前,仿佛忘却了石慧的存在。 石慧被扔在那里,看着沉静中的语默,心想,不管你林语默是怎么样的心情,你的世界我来过。他终于知道倔强和坚持,径自走到语默的面前,用手指弹了弹桌面,“我还在。” “哦,”语默愣神,旋即淡淡地笑了,“我忘了你的存在,我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 “嗬嗬,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来,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来。”石慧自我解嘲地笑了,“我出差,散会后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看着看着就走了进来,就看见了你。你------看起来很好。”石慧假装漫不经心。 “嗯,还行。”语默也尽量淡泊。 “怎么想起来开书城的?效益怎么样?”石慧关心地问道。 “除了唱歌和喜欢信笔涂鸦,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求生的本能。也算做熟不做生吧,虽然以前有过的是失败的经验,但总好过闯进陌生的领域。”语默轻轻颔首,恬淡安然。 “挺好的,每天被围在一大堆的书里,到处散发着书香,满身的书卷味,而且,女人呢,并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太过于奔波,这样很好。”石慧点头。 “大男子主义。其实我就是太过喜欢书,不然我真的可能选择其他领域呢。你开会几天?”语默问。 “三天,今天是第二天。” “这么说你昨天就已经来了?” “对。” 沉默。 是谁说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两个人的孤寂是此刻一个人造成的错。 石慧摇摇头,语默有沉默的理由,石慧却是试图打破这种沉默。他俊朗的目光看向始终低头沉吟的语默,轻声问道: “几点下班?” “六点。” “吃饭?” “好。” “中餐?” “好。” 然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默契一如当年,流淌在彼此的眉梢眼底。 “这是你爱吃的香辣rou丝。我特意嘱咐服务生不要太辣。”石慧将那盘色香味俱全的“香辣rou丝”挪到语默的跟前。 “你还记得······”语默忽然喉咙发紧。 “是啊,我当然记得你的一切,你爱吃的菜,你爱唱的歌儿,你喜欢的作家,你的洁癖,你的······”石慧的目光渐渐迷离起来,流淌着温软的液体。 “石慧,不要说了。我改变了很多。这道菜,我已经可以加一点辣口,因为生活令我坚强;我爱唱的歌儿已经换了名字,因为我填了新词;我喜欢的作家也增加了几个,因为我已经开始欣赏新的风格和流派;我不再洁癖,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人情练达、世事沧桑;我已经学会了以出世的精神过现世的生活。我们都在变,我变了,不再清高,不再逃避,我不能再做那个于世偕隐的人,我不是花仙子,我只是凡尘中一粒沙,只是这俗世中无法跳脱的假面人。” “语默,”石慧痛惜地握住语默的手,“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委屈,我知道我之前对你有很多的不理解,我知道我的态度曾经伤害了你,可是,为什么啊,我们怎么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我想过解释,但是你的态度令我敬而远之,后来我想明白了,懂你的人无需解释,不懂你的人解释无用。石慧,我错过,我不怪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埋单。我可以挑起这些风雨。” “语默,这是你最可气的地方,你只是一个女人,你为什么都要自己扛呢?你说出来我会懂,我会替你扛,可是,你却将我推的远远,你------”石慧的眼睛湿润着,“你知道吗?只要你需要,我会给你遮风挡雨,我们爱过,深深爱过!命运弄人,再也不会有更美好的时光,那些曾经,实在太美。” 语默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仿似可以抽走暗伤的流年,她垂着眼睑,随便夹起一口菜,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着,咀嚼那被惦记的滋味,咀嚼石慧的关切,咀嚼曾经的甜蜜时光,咀嚼这一路的辛酸与煎熬。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连同那菜的味道一并咀嚼进心里,沧桑着,交集着,融进了屡屡悲伤,酸酸涩涩,麻麻痛痛。石慧的眼里氤氲潮湿,透过那层水雾,他看见语默的隐忍和坚强,他看见语默的沧桑与无奈。他懂得语默,从来就懂得。只是他的理解来得太迟,冰释的过程有点过于艰难和漫长。他自虐,蹉跎了自己和语默的人生。如果说语默当年的背叛是个错误,那么石慧的憎恨和坚持也是一个错。那么,今天,一定要那个答案,石慧在心底问过无数次的语默的答案。 石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语默也一饮而尽。酒精的浓度烧灼了人的神经,两个人的眼里都涌动着热浪。 “为什么,当年选择嫁给罗启志?”石慧终于问出了口。 “为什么?当年你不回信给我?我去看你,你却连过年都留在jiejie家,你刻意躲避我,让罗启志去接我。后来,他开始追我,后来我失身于他,我已经不干不净,我不能不完不整地回到你的身边,我甚至没有时间和勇气去问你,为什么就这样不要我了?为什么不理我?如果你回信给我,告诉我你忙于学业,告诉我等你,我根本不会给罗启志任何机会!”语默泪流满面,却一口气发泄出来所有的抱怨,如果说石慧对当年的事情觉得不解和耻辱而耿耿于怀,那么语默的心里则藏着太多的压抑和委屈,是的,语默的人生就是因为你石慧才改变的轨迹,是石慧做出一副仇视的样子抱怨着无辜的语默。 “语默,你怎么会接不到我的信?我再忙都没有错过一封信给你,我生怕你等的焦急,每次都是马上写回信······为什么不能多等一等,为什么不问我?”石慧悲愤地喊着。 “你不给我回信,却跟苏玲保持联络,苏玲告诉我你学校里有一个女孩喜欢你,你一定是跟她在一起了,才会置我于不顾的,我怎么会跑去问你,你已经另结新欢,我还要去自取其辱吗?”语默的泪滴滴答答地连成了串儿,连成了线。 “你------这都说的什么呀?语默,你的信你的照片我都拿给她看了,我拒绝了她,你怎么······”石慧的心痛的发紧,仿佛有一根弦拽得他的心抽搐着。 石慧心痛地揽过语默的肩,语默靠在石慧的怀里,是那样踏实的臂弯,是那样熟悉的味道,有烟草的香气,有温柔的呼吸,是曾经那么迷恋的只属于石慧的味道。语默哭的死去活来,石慧的心痛的柔肠百结。 “语默,我们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误会,我们为什么就那样欠缺解释和把握?”石慧心痛的说。 语默忽然抬起头,挣脱了石慧的怀抱,“你怎么不问我和子辰?” “我已经错信过自己的耳朵,我不能再辜负我的判断力和我的心。语默,我终于可以打开心结,愿意相信你所有的苦衷。我相信你和子辰。”如果说石慧曾经怪罪过,但如今的石慧已经明了。 “石慧,为什么你的信任和理解总是来得太迟?”是啊,语默切中了石慧的要害,石慧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端起酒再次一饮而尽。语默也端起酒杯,石慧抢了下来,替语默喝掉,语默却抢过酒杯,自己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石慧竟然来不及反应。语默本来就不胜酒力,这第二杯酒下肚,语默脸色酡红,醉眼迷离,呵呵地笑着,“石慧,想不到我们会有今天,我们居然可以坐在一起,聊着误会的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呵呵,可笑,呵呵,······算是冰释前嫌了吗?算吗?呵呵,已经迟了,太迟了,人情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我们都错了,哈哈哈······” 看着醉酒的语默,听着似乎的胡言乱语,却那样清醒地揭示这沧桑的情怀,语默的心里藏着那样多的苦,苦到说不出来。是,心事都要说给懂的人听,这个懂她的人却是一个混球,一直在抱怨,一直在误解,一直在仇恨,一直置她的惆怅于不顾,一任她在风中漂泊在泥淖中沉沦。哭吧,如果眼泪能够化解她的郁闷和哀愁,石慧决定陪她一起落泪,如果石慧的胸怀能够给她安慰和宁静,他决定陪她到地老天荒。 走出酒店,一经凉风语默就开始呕吐,吐的涕泪横流,路上行人稀少,语默又是哭又是笑,弄得石慧既心疼又无奈。好不容易回到书城,语默却找不到钥匙,石慧一边扶着语默,一边翻着语默的包包,终于找到了钥匙,语默却一个趔趄险些连石慧都被她摔了一跤,石慧实在是拿这个语默没有办法,打开门,索性将语默拦腰抱起再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安抚她激动的情绪。语默却又挣扎着坐起来,拼命地捶着石慧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差了,哪里不如人了,你不理我,我弄得这么惨,我哪里不如人了?” 石慧这一刻是真的揪心,是,语默哪里差了,生活会这样坎坷?语默哪里不如人,竟遇人不淑?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不是相信罗启志,就不会令语默的人生改变轨迹,如果自己能够及时出现问明白语默原因,是不是一切还可以挽回?又或者,两年前不那么武断地相信传言,如果自己不是去向苏玲寻求答案,而是直接去问语默要一个解释,如果自己选择的是相信语默和子辰,那么结局是否又会不同?自己的心胸气量就那么小吗?小到无法包容自己最爱的人? “语默,你安静点,来躺下,”石慧安抚着语默,起身去给语默倒了杯水,“喝点水,然后安静地睡觉。听话。” “石慧,你会再来看我吗?你还生我的气吗?”语默醉眼朦胧。 “我会来的,只要你允许我来看你,我就来。我不生你的气了,我知道我错怪了你,我们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不惹你伤心了,真的不惹你伤心了。”石慧将语默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语默,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我们原本那样相爱的。” “呵呵,真的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这样说的吗?你再重复一遍好吗?”语默沉醉中如梦似幻地说着。 “我会来的,只要你允许我来看你,我就来。我不生你的气了,我知道我错怪了你,我们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不惹你伤心了,真的不惹你伤心了。”石慧重复着刚才的话,语默的眼角流下默默的泪滴,却含着笑意沉沉睡去。石慧坐在床头,一直握着语默的手,恍惚中已是清晨。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紫色的窗帘照射进来的时候,石慧睁开眼,看着语默熟睡的脸庞,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的爱意流淌,他轻轻吻了下语默的额头,语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石慧含情脉脉的双眸,忽然有点害羞,忽然有点紧张,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石慧,我是不是很憔悴?” “是,很憔悴,你喝醉了酒,又吐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憔悴?”石慧看着语默的囧样很开心。 “那,我是不是很丑?”语默摸着自己的脸,自小爱美,最紧张的就是自己的脸。 “你呀,永远那么美,就连憔悴都别有动人心处。”石慧逗笑却也是由衷地赞美。 “哼,讨厌,你笑话我。”语默用手锤了石慧一拳,“我去洗漱,然后我们出去吃早餐。” “喂,你有多余的牙具吗?我可是什么都没带着呀。”石慧冲着语默施施然的背影喊。 “牙具啊,你去找一下抽屉,应该有新的。”语默的声音溜进了卫生间。 石慧拉开抽屉,果然有崭新的牙刷,忽然他瞥见一个日记本,他的心一动,这一定是语默的日记,她应该保留写日记的习惯的,小心地翻开: 9月15日星期日天气小雨 又是这样晦涩的天气,细雨霏霏。我的心情每到此刻都会倍感凄凉。有情的日子,霏霏雨丝是一种浪漫;无情的日子,分秒都是煎熬。 这个天气,书屋依然有几个读者,安静地读着自己喜欢的作品,在诗句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每个人的心境不同,所塑造的天空也一定或阴或晴。没有谁可以在每一个瞬间都能够天马行空,恣意奔放。 上天是公平的,它永远不会让人生完美到不留一丝的遗憾。最甜的苹果一定会被虫蛀,赐给你漂亮的脸蛋就不会赐给你高等的智商,赐给你完美的样子就不会给你斑斓的人生。 我不知道平凡如我,何以上苍会吝啬给我一个恬淡的人生?我不知道此刻我心里充满了怎样的意念,惆怅吗?我似乎很虚空;平静吗?我似乎真的很迷茫。其实我只是希望我的人生能够简单一点,简单一点就好。 “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我应该有很多的思念吗?落笔处是否应该有相思的段落?可我的相思能说与谁人听呢? 石慧,是我心底永久的痛与哀愁。越是追忆曾经的甜蜜和美好,那种痛与忧愁就越加的缠绵,残酷地和现实对峙成一道冰封的雪景,一个人的温度捂不暖两个人的寒冷。是,在那个淋着如今天一样的雨的初夏,痛失吾爱。那雨,在那寒凉里冰冻成一袭幽帘,水晶般。每个梦呓里晃着我的眼,晃的生疼,晃的泪流,晃的心碎。 ······ “石慧,你洗脸吗?我完事了。”语默喊着石慧,“快点,我们还要去吃早餐,很快就会来顾客了。” “噢,来了来了。”石慧赶紧按原样放好日记。慌乱中牙刷掉地上再捡起来,语默正巧走过来看见这一幕,嘲笑道:“你真笨。” “嘿嘿,笨死了都。”石慧也自我解嘲。 两个人双双出入早餐店,有熟悉的人笑着冲语默点头,隔壁的老太太欣慰地问着语默:“丫头,处对象了呀?” “张姨,早上好。”语默脸一红,礼貌地打着招呼。 石慧却听得心里美美的,跟语默走在一起,从来都是目光的焦点,男人那点虚荣心能够得到最大的满足。 吃完早餐,石慧去市里开会,同时也是跟语默告别,“语默,我下午会后就要回洛山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嗯,好。”语默有一点不舍,却也没做挽留。 “走之前就不过来了,嗯?”石慧有点画蛇添足地又说了句,他心里是不是很希望语默能挽留一下自己,如果,语默挽留,自己就一定会留下哪怕再陪她一顿晚饭,倾一夜长聊。可是没有,语默淡淡地説了句:“好。” 石慧只好走出语默的视线,语默打开书城的门窗,开始一天的工作。也许,经历了昨夜,她的心需要梳理。但是这一天的心情却是绝对地不同以往。心灵的天空有一抹湛蓝,湛蓝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