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人交锋 3

    　　3

    　　当子辰再次回到语默房间的时候，语默已经睡着，可能以为子辰生气离开了吧，眼角还带着泪痕。子辰很是心疼，这些年，他印象中的语默还是那个天真的喜欢和他吵嘴的小女孩，她会写优美的散文，会唱好听的歌曲，她喜欢穿着漂亮的衣服，喜欢所有美好的事物，善良单纯可爱精致，子辰恨不能把这世上他所知道的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堆砌到她的身上，他奉语默如同女神，但是生活，将一个尊贵的女神贬落凡间成了落难的女子，她的美丽依旧，却平添了沧桑的韵味；她的善良美好依旧，却被生活沾染了烟火之气。但是这样的她依旧让他心动，让他的心更疼。

    　　仲夏的夜如此美丽，子辰的心却在夏夜的风中颤抖。月亮歪歪地斜吊在树梢，好奇地张望着屋内的风景，心意阑珊。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有的会开花，有的会结果，有的会落地生根，有的会是繁华后的零落成泥。但是流年终会冲淡这一切，我们最终徒留孤单的自己，任岁月洗尽铅华，回归自己的山河。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当那一段过往不期然地再次流经自己的桑田，不知道有几人能逃过时光的劫？能逃过天意的安排？

    　　门被“哐”地撞开，罗启志晃晃荡荡地像个幽灵一样闯了进来，如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宁静。

    　　“嗯？你是谁？咦？你不是跟语默跳舞的那个？”看到眼前的一幕，罗启志忽然有点清醒。

    　　“你就是罗启志？你就是每天都要这么晚才回家吗？”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流淌着邪恶的吊儿郎当的信息，这应该是一个非常俊美的男子。看着这样的罗启志，看着语默的生活，想象着语默的艰难，子辰的心一阵疼痛，他努力让自己淡定。

    　　“晚？晚吗？哈哈哈，不晚，我喜欢回来吗？回来搂着根木头？对，这个女人就是个木头样的女人，哈哈哈，哦对，这根木头碰到火也会燃烧，只可惜不知道你是不是那把能点燃她的火？！哈哈哈，你不会也不过是个替代品。可笑啊······”罗启志将穿着鞋的脚支在茶几上，人斜斜地仰躺在沙发上，白色的靠垫在他的蹂躏下惨不忍睹。

    　　子辰皱起了眉头，语默就是和这个男人在想要相安无事？她怎么做到的？！

    　　“你别装醉，我们谈谈。”子辰不耐烦地用脚踢了踢罗启志。

    　　“谈谈？你在我的家里，你手里握着我的女人的手，你要跟我谈谈？好啊，谈，谈，你说吧。”罗启志忽然清醒过来，坐起来说。

    　　“你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吗？”子辰努力试着平静，将声音尽力放低。

    　　“废话，我当然知道。”罗启志从喉咙里不屑地“切”了一声。

    　　“你不知道！你的心里有她有这个家吗？你知道她跟着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让她人不人鬼不鬼地跟你过着惨淡的日子，你把她看作自己的女人了吗？你每天吃喝嫖赌，你拉下大把的饥荒让一个柔弱的女人背着，让她拖着瘦弱的身躯去为你做她不愿意做的工作，赚钱来养家糊口供你肆意挥霍，这就是你给你的女人的生活？”看到罗启志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子辰气结。

    　　“呦，你很了解我呀？我告诉你，我给她什么样的日子我愿意，她也愿意。你别看她装的多么清高，哈哈哈，清高，一样得给老子卖唱去。”罗启志额前的一缕略显长的头发垂下脸颊，那一刻他竟然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憎，让人义愤填膺。

    　　“你真的很喜欢她这样去赚钱？”子辰强忍着胸腔的愤怒，他为语默的隐忍不值。

    　　“不这样赚你想她还能干什么？写文章能养家糊口吗？她除了唱歌跳舞还会干别的吗？”罗启志依旧一副不屑的吊儿郎当的神情。

    　　“为什么这个养家糊口的人不能是你？！”真的忍无可忍，子辰的心激愤地就快要从他的胸腔里蹦出来。

    　　“我？哈哈，老子没时间。哦对啊，你那么心疼她，你养她啊。”罗启志糊里糊涂地说着醉话。

    　　“你就是这样糟践你自己的女人？罗启志，你还是个男人吗？！”子辰气愤已极，挥手就是一拳。

    　　语默被他们的声音早就吵醒，她晕晕地坐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想站起来，继而软软地摔了下去，头磕在床沿上，语默一声闷哼。

    　　子辰的眼睛充了血，顾不上罗启志的叫嚣，以最快的速度抱起语默冲了出去。罗启志愣在原地，继而仰躺在沙发上，他不愿意去管，他也不愿意去看，语默之于他的意义很复杂，当年他从石慧的手里横刀夺爱，不择手段地得到语默，他以为他会和语默生活的很好，那个时候他有自信好好爱她，好好和她生活，他以为他可以征服语默，想不到的是语默把身体给了自己，把心永远地藏在了那个遥远的冬季，她把爱冰封在了曾经，她没有多余的力气爱他。他逐渐弄明白，语默只是同情自己，可怜自己。他们之间的婚姻是一场游戏，他赌输了自己，也赔上了语默的一生。是，他也知道语默清高，不愿意站在舞台上出卖自己的灵魂，他也知道语默想到“卖唱”的时候痛苦万状，但是，怎么办呢？有更好的办法解决生存问题吗？

    　　现实那么残酷，他不知道生活会是这样艰难，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养家糊口，他对生活充满了困惑。语默的委屈和隐忍在他看来无疑是一种耻辱，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他的简单思维里，非彼即此，非此即彼，他不懂什么叫生活，什么需要变通，于是他随即开始享受，他吃喝嫖赌，用语默的血汗钱换自己的快乐，他自私地贪婪地享受这种快乐，他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至于今天，他不想管语默是被谁抱出了自己的屋子，他知道那个男人在乎语默，是的，在乎。罗启志的心里疯狂地燃烧着一把火，他其实是不幸福的，他不是真的快乐。他更不愿意看着语默给别的男人幸福和快乐。他是复杂的，但是他竟然无力去管了。他躺回去，将身体蜷进了沙发里，他瞪视着天花板，酒精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他的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

    　　他爱过语默，不然他不会横刀夺爱。他是个混蛋，是个小人，也是一个大大的傻瓜。他得不到语默的爱，他毁掉了语默的爱和纯真，但是语默给了他一个家，这让他有一份依恋，他要这个婚姻，他相信，语默会回来。他知道语默的软肋，她的心太软，她不是同情自己可怜自己吗？她是不会忍心看着这个家散了。所以，罗启志依然能够放心地睡去，仿佛他真的可以没心没肺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