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落无言
阅历------首先需要经历。一个人经历越多阅历就相对来说越加丰富。经历过后回过头来翻阅、品读一番自然难得，能够仔细咂摸各种甘苦品读人生个中滋味，从中总结些许的经验和教训，这是有思想的人。人是需要阅历的，但有些经历却是可以不必经历的。 情感之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一课。但是,是不是必须经历一次痛苦的蜕变然后才能破茧成蝶呢？ 婚姻是严峻的，是对人性一个深沉的挖掘和总结。婚姻也是神圣的，它不应该是爱情的坟墓。那种把婚姻比作爱情的坟墓的人，如果不是戏说，就一定是没有信心和能力好好经营的人，或者说是对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的一种过高的期许，令婚姻混淆了情感的实质，令情感在婚姻这座原本可以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嗅到了一种暮气。如果婚姻里的人能够多一点自律，多一点努力，多一点担待，多一点尊重的话，这座宫殿本可以鸟语花香，本可以令住在里面的人充满幸福和喜悦，充满对生活的无尽的热爱。 一个相信真情的人，才是真正富有的人，是真正能够配得起这座宫殿的人。 一个懂得爱的人，一定有过深刻的体验。也正因为这份深刻，令人痛，令人虐，令人困惑，令人欲罢不能，令人无力自拔，更令人无法认真审视生活和自己，从而影响到自己的人生。 语默的人生是因为一场幼稚的爱情而逆转的，而不幸却是从婚姻开始的。她是对婚姻抱持了某种期许，但婚姻回报了她挫折，让她从此沦陷，让她懂得你欺骗了生活，生活就一定会赏赐你疼痛和眼泪，并且残忍地让你面对血淋淋的真实，告诫你：生活允许流泪，但生活并不同情弱者，你必须学会承担，学会承担生活给你的，学会承担你自己造成的一切，这是代价，生的代价。 午夜场散。语默把自己疲惫的身躯扔进床上，不想说话不想洗脸洗脚什么都不想做，一切那么乱，乱的就几乎让她窒息。语默怎么也想不到会遇见子辰，会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让他洞悉自己的无助。语默是那样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不堪。可是没办法，无论怎么样的武装看来都被他犀利的目光尽收眼底。语默看得见子辰眼里的疼惜和落寞，语默听见他在说“你不适合这里”，语默听见他的心在说“你怎么让自己沦落至此？！”可是，语默的心里一直在挣扎，在自我安慰：生存法则无关贵贱。然而再怎么挣扎呐喊，语默终究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站在那个舞台上，看红男绿女众生百态，语默的心清高着，想到“卖唱”这个词心就会痛，就会抱怨，就会疯狂。所以她会那么急切地跟子辰解释，只是怕他会追问。 她也听见他说“有我在”，这几个字抵过万语千言，让她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仿佛瞬间有了依靠，是的，他一直是让人踏实的。他是地上可以随时俯拾得到的现实，而自己总是喜欢仰望天上渺远的月光。 “怎么了？刚才陪人跳舞那个精神头儿哪去了？”罗启志一边挖苦着一边从语默的包里掏出一沓钱，目光里射出一道兴奋的光芒，“老婆，你还别说，你的舞姿还是不错的，你看，你今天下来跳舞，收获多大，唱歌加上献花的钱还有跳舞赚的小费竟然一天就赚了好多天的钱，我早就说过，歌手哪有不跳舞的？” “钱钱，就知道钱，你怎么自己不去挣？”语默厌烦地将被子蒙住头，委屈的泪水“唰”地流了下来。罗启志，你就是一个不敢担当的小男人，你只看到了钱，就没有看到被人欺负的老婆？ “嗬，刚赚的多点就脾气大了，得，不惹你，睡觉。” 罗启志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语默，他有些忌惮，又有些怅惘，他是个糊涂的人，甚至说不清楚自己对语默的感情，也不明白家庭之于一个男人的意义。但是，他却在乎语默对自己的态度，真的在乎。 语默倔强不屑的表情一瞬间被他捕捉，令他浓黑的眉毛蓦地皱在了一起，眉心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那双本来可以迷死人的眼睛此刻升腾着一种杀气，是，她可以不爱自己，但是她不能鄙视自己。罗启志忽然愤怒，他几乎是咆哮着的，他的语气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哭哭就知道哭，我还没问你呢，你林语默一向那么清高，怎么今天下场跳舞了呢？那个人是谁啊？” “哎你装睡啊，我在问你话呢，干嘛不回答啊，有jian情啊？”罗启志不耐烦地用脚踢了踢语默的被子，他不能忍受语默对他的漠视。但是他掩饰自己的方式却是在寻找语默的错误。 “能不能不无聊啊你？！”语默终于爆发了，“忽”地一下掀起被子坐了起来，“你不是喜欢我跳舞赚钱吗？他是不是谁有什么关系？！” “林语默，你终于发脾气了哈？跟我就装的多么清高，你刚才那贱样呢，你的风sao都留给别的男人是不是？！”罗启志有些气急败坏，一股征服的欲望瞬间袭击了他的脆弱，他猛地翻身将语默推倒，狠命地撕扯着，语默无声地挣扎了几下，可是面对高大强壮的丈夫，语默随即无望地闭上眼睛，任凭罗启志在她的身体上疯狂地肆虐，任凭泪水疯狂地流淌。语默是沉默的，沉默中的反抗最能摧残男人的意志。罗启志终于无力，颓败令他疯狂，“X，你他妈的就是个死人！” “那你jian尸的感觉很好？！” 语默双眸如箭，透过水雾射出一道冷硬的光芒，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嘲讽。她的心里满是委屈，为了生存她出卖着自己的灵魂，回家后疲惫不堪的自己还要忍受丈夫的肆虐和*，这样的日子与其说让自己耻辱和厌倦，不如说自己已经麻木到如同行尸走rou。 罗启志感受到了语默的厌恶，心底那股无名火再次“腾”地升起，“jian尸”这个词似乎瞬间拽回了他的尊严，令他气急败坏，他骑在语默羸弱的身体上，几乎毫不迟疑地挥手一巴掌摑在语默的脸上，鲜血咸涩地挂在唇角，语默倔强地别过头，眼底一抹冷嘲，仿佛在说：“罗启志，你也就这点本事！”罗启志更加气急，这一刻的暴怒令他丧失了理智，他疯狂地左右开弓，语默唇角的血丝被手掌煽起的风狠狠地甩在了雪白的墙壁上，殷红而凌乱，如同语默的心，被现实残酷地撕扯成各种莫名的凌乱和难言。 罗启志看着这张美丽而倔强的脸，气馁、愤怒、颓废、恨？他总结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心脏也每每绞扭着，看着语默脸上被掌掴的指痕和泪痕，曾经他也会心疼，但是看见她的沉默和反抗他就是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他承认自己的失败，这种挫败感从第一次打过语默之后就仿佛形成了一种惯性，掌掴语默是他发泄自己说不清的感受的途径和习惯。他不会哄语默，因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语默已经不稀罕他的温存，对他原有的一点容忍都变成了不甘和无奈的逆来顺受，语默的这种态度几乎就把他逼疯，经过几次这样的交锋之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发泄，然后可以不顾语默的痛苦，颓然地将自己裹进被子，居然可以很快进入混沌的梦乡。 泪水已干。感觉不到任何痛楚，麻木不应该是语默这样的女人该有的感觉。 语默的心沉沦在风干的欲望里，直至谷底。 是谁忍心将繁花似锦的青春定格在渺远的前尘？尘封的往事情事将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少女站成了一个模糊而氤氲的姿势，在那个18岁的夜晚芬芳绽放过她的美丽，而终将心事荼蘼，丁香空结。 人生兜兜转转，山水有相逢。在子辰出现的那一霎那，语默的思绪拉回到N久的从前。 是的，语默不是不知道子辰的心意，只是她的心系在了石慧的身上，每次看到子辰黯然的转身，语默都会落寞一下，用苏玲的话来说就是“你林语默的心里藏着一个魔鬼住着一个天使，天使对着石慧笑，魔鬼摧残贺子辰的心。”在那个可以肆意挥霍的青春记忆里，子辰是被语默轻轻挥手就挥霍掉的豪华盛宴。是的，子辰，在语默的心里不是不曾留过痕迹，但是清风拂面，那一闪念是子辰一生的痛，也是语默今生的遗憾。 无法重写的青春，是此时深深的陷落。 年轻真好，可以莫名地为一首歌动容，为一句词落泪，为一霎那的欢喜而痴然半晌，可以因为一点不快而哭的惊天动地、声嘶力竭，可以为了一点争执而愤然拍案、面红耳赤；我们可以因为一份爱的感觉而海誓山盟，坚信有海枯石烂地久天长。 哪个少女都曾怀揣过对爱情的美好梦想，语默的心里也曾经风光旖旎气象万千。语默不是一个麻木、不解风情的人。那一种甜蜜的悸动，那一刻醉心的羞涩也曾经映红过天边的晚霞。那一刻她和他留下美好的誓言“非卿不娶非君不嫁”，语默认真地将自己交付给纯真的初恋，以为那一句誓言可以陪自己地老天荒。可是她把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给弄丢了，丢在那个不知名的季节，丢在那一场流火的岁月里。 爱情，自古无解。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有时候我们不是爱上了某个人，而是爱上了某种感觉。对于爱情，并没有统一的标准答案。心理学上讲，两个人相遇时，最初对视的8.2秒就决定了是否传递了一种爱的信号。可见爱情的发生是瞬间的事情，是不可理喻的。能够说得清的就不是爱情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一丝征兆地就爱了，爱的气壮山河爱的昏天黑地爱的死去活来，一朝梦醒，是一场无言的结局。语默没有只言片语，在认识罗启志短短半年的时间，一纸结婚证书宣告了一段婚姻的开始，宣告了对那场爱情莫名其妙的终结。 缺憾是人生常态，长大后才知道接受残缺是一种成熟，是需要太多的包容和信念，人生最美的一程相遇，原来只是在心里。活着就是活着，或以喜剧、或以悲剧、难得是场正剧，要随缘而安，随心而自在。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但婚姻却是爱情的坟墓。语默和罗启志的婚姻不是源于爱情，却无疑也是一种死亡和埋葬。区别在于它埋葬的是语默的初恋，死亡的是语默的一些信念。是的，从一开始嫁给罗启志语默就知道是个错误，但是她喜欢这样，她就是想嫁到罗启志的家乡来，他的家乡里有她的梦想，有她对石慧的眷念，和对那场刻骨铭心的初恋的最纯真的执着。还有，她对石慧的报复。在这里，石慧欠她一件漂亮的花嫁衣。 她那么想在这里生活，想在这里不咸不淡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她以为可以平平淡淡，她天真地以为生活可以按照自己设定的样子，然后让自己一点一点慢慢地变老，让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慢慢地被心事风干。没想到这一场自以为是的追随这么昂贵，让她付出的代价如此沉重而惨痛。 人都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埋单，既是自己的选择，错也必须一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