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猛虎灵鹤斗恶蟒
裁判询问双方是否穿戴护具，尚四方和碧小惠交换一下眼神，同时摆手拒绝。台下许多观众都看出第二场朱七败阵，护具是一个重要原因，所以,有不少天火高校的学生忍不住大喊道：“尚四方你们还不穿护具吗？这场咱们不能再输了！你们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尚四方对台下的叫喊声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地注视着对手儒云，仿佛准备随时冲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这时，嬴政忽然问龙志道：“你认为他们不穿护具对吗？” 龙志想想说：“我认为是对的。尚四方的虎拳重霸气和凶性，如果未战而穿甲，便等于承认敌人有杀败自己的可能，试问这样一只老虎又怎能发挥出百兽之王的真正威力？” 嬴政听后，心中不禁为龙志的迅速成长而倍感高兴，立刻又问：“那碧小惠为何也不穿护具？” 龙志当然明白嬴政这是在考他，立即答道：“碧小惠的鹤掌重灵巧和飘逸，穿上如此厚重的护甲鹤掌等于完全失效，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怎会自讨苦吃？” 嬴政又说：“那你猜猜儒云会不会穿护具？” 龙志想也不想地说道：“依我看，一定不会！” 嬴政奇道：“何以见得？” 龙志自信地回答：“以寡敌众之时，若想获胜，我认为首先不是伤敌而是自保。只有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打伤敌人，才有获胜的机会。不然就算你以伤博伤，打倒一个对手，又何来力气对付第二个呢？所以，影响速度的护具是绝不能使用的；其次，以一敌二时，体力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穿上护具等于背上包袱，结果只会加快体力的消耗。因此，如果儒云选择穿戴护具，那他这个对手也就不足为患了。” “不需要！女士尚且不穿护具，身为男人的我又怎能示弱？”儒云同样谢绝裁判的好心推荐。 裁判一边下场，一边心中暗叫麻烦：“一帮不知轻重的小鬼！练了几天武术，就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啦！等会儿比赛受伤时，家长可不会说你们，他们只会来埋怨我，没有及时终止比赛。唉！我当个裁判容易吗？真希望能取消后面的比赛！”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裁判走出比赛场之后，还是高声宣布：“无派别武斗赛第三场现在开始！” 随着比赛铃声的响起，儒云缓缓摘下金丝眼镜准备战斗，可就在摘下眼镜的一刹那，他身上的书卷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心寒的斗气。武者之间的敏锐感应令尚四方和碧小惠猛然感到一股阴寒的煞气迎面扑来，两人一时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所震慑，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可他们确确实实地感受到儒云的惊变和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与伦比的高手气息。 儒云细长的双眸中暴射出寒光，但却微笑着对碧小惠说：“LadyFirst！” 碧小惠盯着对手，悄声对尚四方说：“他身上散发出的斗气很强，就像……”不等她说完，尚四方平静地接道：“就像一条发现猎物的巨蟒。” 碧小惠把心一横道：“先试试他有多少斤两。”双臂一展，身似仙鹤冲天，一跃而起，直奔儒云杀去。尚四方自然不放心她独自迎敌，双臂紧随而出，一招“黑虎掏心”不由分说地捣向儒云的胸口。 儒云蓦地发觉恶风扑面，知道尚四方的虎爪力大招凶，而碧小惠的鹤掌离自己已不过三尺，却毫无声息，用力之巧，令人折服；更难得是两者一刚一柔，一人力道凶猛，一人劲走灵巧，相辅相成，配合无间。 儒云暗叫一声：“好功夫！”身体不闪不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完全无视两人的激烈攻势。说时迟，那时快。碧小惠一掌劈中儒云的左肩，而几乎同一时间，尚四方的虎拳也轰中他的胸口，可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在此刻发生。 尚四方和碧小惠的招式就像打在泥鳅身上一样，未及接触肌rou，已被滑开。两人始料不及，双双失去平衡，从儒云身旁擦过。但在他们滑身而过之际，儒云嘴角边却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双手成蛇头形状，猛然向他二人的后颈攻去。出招如灵蛇捕食，既快且准，完全不给对方闪躲的机会。 这一招深得蛇咬之神髓，动作狠辣诡异，变化无方。眼见尚四方和碧小惠避无可避，就要伤在此招之下，龙志的心紧张地几乎要从胸膛里破骨跳出。不过尚四方和碧小惠习武十余年也非泛泛之辈，在身体向前倾倒的一瞬，尚四方使出一个“千斤坠”加速身体下落，导致儒云的“蛇手”落空；而碧小惠则凌空翻转一百八十度，双掌硬接儒云杀招，并借一拼之力贴地横飞，险险躲过败阵的命运。 儒云见自己一式“恶蟒出洞”未能伤敌，不但不介意，眼中反而射出妖异的邪芒，兴奋地笑道：“好身手，咱们再来。” 碧小惠和尚四方险些受伤，不禁双双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这家伙当真邪门，身体滑不溜手，而且出招刁钻古怪，果然不易应付！” 儒云见两人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心感无趣，不由得大声激将道：“少林派的外堂功夫原来不过如此，难怪会被我武当派盖过锋芒！” 儒云的先祖曾经是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的门下弟子，一身绝世武艺俱出自武当一脉，后来，儒氏祖先艺成下山自立门户，但对武当派的授艺之恩莫齿难忘，时常叮嘱家人要紧记出自武当一派。 儒云一身武艺来自家传的“幽蛇幻决”，这套武功是张三丰年少气盛之时，路过一处幽静山谷，偶然看见恶蟒猎食，深受启发而创。虽然张三丰天资过人，武学才智极高，揣摩出这套变化无穷，杀力无俦的“绝艺”，但他那时终归欠缺历练，加之年轻人思想偏激，无论在武学眼界，还是实际经验上都有所不足，所以，“幽蛇幻决”难免有些急功近利，招走极端，与道家随心所欲，顺其自然的想法产生冲突。张三丰中年以后便不再修习这套武学，并且严禁门下同样不得修炼，故而，当今世上能施展“幽蛇幻决”的就只有早年下山的儒氏先祖，及其后人。 尚四方身为少林派的后世传人，岂能容忍儒云如此诋毁师门？当即大吼一声道：“天下武功出少林，你武当派也在其中。”话音犹在耳畔回响之时，他已身似猛虎般扑向眼前的敌人，虎拳贯注全身劲力狂攻而出，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誓要将儒云轰成碎片。 碧小惠心中虽责备尚四方不该如此沉不住气，但儒云毕竟功力强横，只靠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应付，所以她几乎想也没想，随后一招“鹤翔八方”，隐在尚四方身后悄然杀至，希望能攻其不备，杀儒云一个措手不及。 儒云见激将法奏效，敌人主动送上门来，心喜之余，双臂陡地交错于背后，毫无惧意地直面尚四方而去。尚四方吃过一次亏，当然学乖了，不等儒云靠近，虎拳已突生异变，由拳改爪，满天拳影顿时化成重重爪痕，若是不幸中招，即使有泥鳅一样的身子，恐怕也会在虎爪下不剩寸褛。 尚四方自信满满，认为儒云必伤在虎爪之下，可惜事实又一次将他的美梦粉碎，彻底地粉碎！儒云对敌人的变招仿佛视而不见，仍然一头扎进尚四方的攻击范围。虎爪无情地从他身上滑过，衣服霎时间变成数根碎布条在空中四散纷飞，在飘落的碎布中，儒云在笑，就像一条饿疯了的大蛇突然看见一只足以添饱肚子的猎物那样笑。 尚四方是第一次面对面地注视儒云的眼睛，那一双野兽的眼睛正散发出极度亢奋的神采，尚四方同样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果他再不采取行动的话，他一定会死，而且死地很惨！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转瞬即逝，但却足以震撼一个武者的心。 几乎是尚四方挥出最后一爪的同一时刻，儒云双手成蛇形，自背后一招“蛇打连环”猝然攻向尚四方，尚四方不料儒云负伤之后仍然勇悍无比，仓卒间，忙收拢双臂护住胸口和头部，这正是虎拳中的最强守势——纵虎归山！ 儒云杀地兴起，全然不理尚四方的退守，一连十三下快打，全部招呼到他的身上。正在他心中得意之际，一个黑影忽然自尚四方的背后闪出，可惜适才儒云那招力量去地太尽，此刻后劲不足，完全陷于任人鱼rou的境地。碧小惠当然也不客气，五记“鹤嘴”毫不留情地全部刺到他身上，使他那本就不能遮体的比赛服彻底报销。 三人从再次交锋到各自退开，前后不过三秒钟的时间，如此紧张激烈的攻防战不禁令在场观众目瞪口呆，愣在当场。尚四方看着手上被“咬”的伤痕，一阵阵疼痛钻心而来，手臂上的五处伤口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碧小惠得手即退，绝不贪功冒进，回到尚四方身边为其叫医生包扎伤口，比赛暂停！ 儒云趁休息将身上的碎布条缓缓脱下，此举动立时引来观众们的连声惊呼：“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奇迹！他居然一点伤也没有！”观众们的惊叹不无道理，因为儒云暴露在众人眼前的上半身确实毫发无损，甚至连一点抓过的红印都没有。当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尚四方和碧小惠都在猜测此事之际，只有龙志一人默默地待在角落里，独自思考着一件对他来说既怪异，又习以为常的事情。 “嬴政，你认为会不会是我眼花？”龙志突然发问。 嬴政神色同样凝重：“这种事情我想不会眼花两次吧！” 龙志点点头说：“尚四方和碧小惠第一次进攻时我已经隐约发现这个情况，直到第二次他躲过尚四方的攻击，我才肯定我的猜测！” 嬴政说：“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和你我一样的人存在！” 龙志答道：“我想他能完全弹开别人的进攻，应该和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有关。看来碧小惠和尚四方这一场又是输多赢少！” 嬴政却更慎重地说：“输赢对他们俩来说倒是次要的，因为朕发现那个儒云自从摘下眼镜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就像一个……” 不等嬴政说完，龙志叹道：“就像一个疯子，一个武斗的疯狂人！” 嬴政不得不说：“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厉害和危险，我想你应该去劝劝他们，再说你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伤吧？” 龙志脸红道：“堂堂九五之尊竟然如此八卦，我怎么会喜欢她呢？我根本配不上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他还是悄悄地走到比赛场边，低声叫来正在为尚四方担心焦虑的碧小惠。 “龙志，什么事情？”碧小惠十分心急的样子。 龙志鼓起勇气说道：“碧小惠，你和尚四方能不能弃权，不要再打下去？那个儒云非常厉害，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碧小惠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平声道：“龙志，谢谢你的关心。可是如果我们今天临阵退缩，日后还怎样教训别的组员要勇于面对挑战呢？” 龙志看见碧小惠的眼神中流露出坚毅的目光，与她平日里的活泼开朗判若两人，心知无法说服她，便道了一声：“小心！”之后，匆匆离开退回原地。 十分钟的时间转眼即过，裁判检查过尚四方的伤势之后，认为可以坚持比赛，于便宣布第三场比赛继续进行。再次上场之后，碧小惠与尚四方采取鱼游战术，将儒云围在中央，不断地攻击sao扰， 虽然儒云无惧任何物理攻击，但两人一击及退的作战方式也着实令他大为头痛。嬴政在台下越看越担心，不禁对龙志说：“他们自以为是在消耗敌人的体力和意志力，其实是在玩火**。一旦儒云发怒，他们两人都休想全身而退！”龙志当然知道这层厉害关系，可是无奈碧小惠不听他的劝告，执意要战斗到底，绝不退缩，现在他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儒云虽然依靠诡异的力量，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但他同样无法抓住在自己眼前倏忽来去的两个人，尤其是身形灵活、多变的碧小惠。她每次都能在最后关头逃出儒云的一双蛇形快手，兼且不断牵制他的攻势，为尚四方创造绝佳的机会来试探他的弱点。 双方不知不觉地陷入一场消耗战中，这对于人单力孤的儒云来说，显然不利，他心里非常清楚：“对手的功夫与自己相去不远，如果继续耗下去，只怕还没有被他们打败，就先被他们累垮了，尤其是自己的‘非常手段’真的是非常消耗精力和体力。” 时间拖得越久，越不易取胜。儒云身形陡然一转，将背门完全卖给身后的尚四方，希望诱他来攻。其实，尚四方和碧小惠是有苦自知，他们俩消耗的体力绝不逊于儒云，他们比他更加希望快点结束这场战斗。 所以，乍见儒云露出破绽，尚四方当机立断一招“狂虎撕天”，十指聚力，闪电般扣向儒云背上的肩胛骨，试图一举将其擒住。肩胛骨毕竟是人身体上力量比较薄弱的部位，尚四方寻思儒云的“泥鳅身法”定然无法护及此处，故而痛下杀手，了此残局。 碧小惠知道尚四方久战不下，必然会攻其要害，虽然此举过于霸道，但事到如今再无他法，所以当她看见儒云的肩胛骨受袭时，自己也窜至儒云面前，猛使一招“鹤雨纷飞”，妄图扰乱他的视线。 儒云反应奇快，双手蛇形暴现，一招“贪蛇吞天”将面前的重重掌影尽数接下，可惜首尾不能兼顾，就在碧小惠全力出手的刹那，尚四方的虎爪已经确确实实地碰到了儒云的肩胛双骨。但是，当他正要发力之际，儒云忽然身似滑蛇旋转，不等尚四方有所行动，人已安全脱离他的掌控，看来肩胛骨亦非他的弱点所在。 再次突袭失败，碧小惠心中暗自懊恼：“若是我和尚四方练成‘虎鹤双形’的话，此战也许还有胜算，可惜现在……” 碧小惠和尚四方各自跳开，心中难免大为惊奇：为何儒云能够全身油滑，丝毫不受外力所制？两人连番出手皆无功而返，致使心神飘忽，信心动摇，试问在如此情况之下，又如何能全力应付眼前强敌？ 儒云眼明手快抓住机会，双臂猝地急速抖动，接连发出二十一拳，目标直指尚四方全身要害。尚四方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也不敢轻敌，虎爪如雨点般挥出，以求自保。 眼看四只手就要碰在一处，没想到事情又生异变。儒云的双臂在接触虎爪的一瞬间，突然变得柔弱无骨，沿着尚四方的双手而上，将他的胳膊绞缠扣死，尚四方大吃一惊道：“七蛇散手！”碧小惠同样呆立当场，她万万没有想到：儒云年纪轻轻，便已经练成了“幽蛇幻觉”中最高深的“七蛇散手”。 这一招演化自巨蛇缠住猎物，直至将其绞死的战斗方式，是“幽蛇幻觉”中最为难练的一式。据说这一招功成之后，施招者的双臂能够随意弯曲超过九十度，扣住敌人臂膀时所产生的逆向绞力，可轻易将对手断臂拆骨。 尚四方当然听说过这招的厉害，可是想要发力挣脱却为时已晚，儒云将其手臂锁紧，并向外拉直，然后，猛然把尚四方的左臂旋转至肩膀无法出力的后侧。 尚四方惊觉已迟，随着“咔喳”声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由肩膀处传来，钻心剧痛使他顾不得丢脸与否，当场跪倒在地，惨呼连连，令不少在现场的女性观众都禁不住双手掩耳，不忍再听。 儒云这一手施力不大，但胜在巧妙，本应是极为精彩的一招，只可惜太过残忍，致使全场数百名观众，竟无一人喝彩，甚至有不少第一高中的参赛选手也在台下偷偷摇头，铁风望着儒云异常振奋的表情，亦在心中默默提出疑问：“儒云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一个月的单独特训，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儒云对这一切毫不介意，反而将目光移向旁边的碧小惠，自言自语道：“男左女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