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猛将儒云
虽然警察局副局长是上官洪日用来掩饰身份的职务,但为免引人怀疑,表面功夫仍要做足。所以,每当无“捕快”的重要事务缠身时,他总是回到琴岛市警察局坐镇把关,尽管身兼两职,可上官洪日还是应付得当,游刃有余。这一日,他正坐在副局长的办公室里批阅琴岛市近一个月里的罪案卷宗。 “我才一个月没来,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上官洪日无奈地说道。 挺立在他身后的刘成龙俯身问道:“长官是说在一个月内连续发生的六起武馆中人被打伤的案子?” 上官洪日点点头说:“我看过验伤报告,他们身上没有中枪或是刀砍的痕迹,反而全部是五脏受损,心脉俱伤。” 刘成龙问道:“长官你是怀疑这个行凶的人是个练武之人?” 上官洪日十分肯定地说:“不止是练武之人,而且还是个武林高手。”说到这里,上官洪日不禁生气道:“那个李小命身为局长,却害怕行者再次露面,竟然装病在家不敢上班。这么大的一起连环伤人案他也不管不问,幸亏我一周前赶回来着手处理,如果再耽搁几天,恐怕琴岛市就没人敢练武了。” 刘成龙说:“长官尽可放心,伤人案大多发生在深夜,人迹罕至的地方,加上属下已派人封锁消息,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件案子。您看,报纸上说今天在‘天火高校’还有一场高中生武术对抗赛。” 上官洪日闻言,神秘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这场比赛,而且没有人比我更期盼它早日举行!”看到刘成龙一脸迷茫,上官洪日又对他说:“你出去执行任务才回来,就不要管这件案子了。放你三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刘成龙一直清楚长官的为人,他这样安排必有用意,当下接受命令转身离去。 上官洪日起身走到窗前,缓缓地拉开窗帘,整个身体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中,一幅悠闲自得,成竹在胸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一个真正的武者是绝对无法抵挡这种诱惑的。” 朱七拒绝穿戴护具,第一高中的三名选手却全部要求穿戴护具。五分钟的时间并不太难熬,直到三人披挂整齐之后,第二场比赛才算正式开始。朱七望着三个身穿厚甲,头戴面罩的对手,心中更是得意:“三个胆小鬼,怕受伤就回家吃奶去吧。看本少爷这次打你们一个满地找牙。”他越想越开心,比赛铃声响起也不急于进攻,反而冲着三人傲然喊道:“报上名来,少爷手下不打无名之辈。” 三人闻言,互相叫唤一下眼神,左首一人闷声喝道:“小子休狂,败你者铁砂掌第四十五代传人铁雨。”另外两人接连喊道:“铁风。”“铁雷。”原来三人是同门师兄弟,拜在铁砂掌正宗高手“铁手无情”铁四门下苦练铁掌功夫。历经十个寒暑,一双手掌虽不敢说练至刀枪不入,但却足以断骨分筋。三人不是亲生兄弟,使用的名字是入门之时由师父亲点的,今日在公众场合仍然自报师门名号,对师父的尊重和敬仰可见一斑。 朱七冷笑一声:“想败我?下辈子再说吧!”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快箭,飞射而出,直向铁风攻去。一连七记“手刀”毫不留情地直砍铁风的胸口,咽喉和肋下三处要害,誓要一举将其杀败。 铁风乍见朱七攻来,不慌不忙地向后一退,首先避过砍向咽喉的一招,与此同时,铁雷和铁雨分别闪到朱七两侧,三人成包夹之势将朱七半围起来。 朱七一招落空,余下的六刀如潮水般涌至,看来他不击倒铁风实难罢休。但铁风同样不是易于之辈,双掌飞舞下劲风四起,把朱七的手刀尽数接下,毫发无损。不仅要进攻,还要分神提防左右两侧,虎视眈眈的铁雨和铁雷,攻势自然不能持久;久战之下,未能制敌的朱七深明此理,虚晃两招暂退铁风之后,立刻飞身撤出险地,再谋对策。 跳出包围圈的朱七赫然发现三人并无追赶之意,相反只是站在原地,眼神中流露出颇为不屑的神情,好像在说:“小子你也不过如此,真是令我们大失所望。” 朱七自出生之日起,便是众人关心、疼爱的对象。他是校长的二公子,在学校里谁敢得罪他,就连老师也对他礼让三分,何曾受过今天这般羞辱?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三个无名之辈逼退,朱七越看三人越不顺眼,突然大吼一声,如狼似虎般再次扑向三人,双掌挟风雷之势攻出,力量非同小可。 铁风三人依然成三角形散开,见朱七如狂杀至,立时分别向后移动数尺,将三角形范围扩大,刚好把朱七包于其中。还没等朱七追上后退中的铁风,三人忽然又改退为进,反冲向朱七,反应之迅速,配合之无间就像事先排练了无数遍一样。 事出突然,朱七收势不及,立时进入三人的攻击范围。铁风等人抓住机会,六只铁手隐含红光,破风杀来。朱七胆敢要求以一敌三,自有其过人的本领,眼看避无可避之际,他猝地弯腰弓背,缩成一团伏于地面,险险避过了迎面痛击。接着趁三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他抓住对方吐呐呼吸的转瞬之机,猛然伸展四肢,对着铁风当胸就是一拳,这一拳威力十足又正中要害,铁风中门打开,重伤在所难免。 可朱七脸上却一点兴奋的样子都没有,因为手掌传来的感觉告诉他:击中的是铁风厚重的护甲,他本人之伤应无大碍。正当朱七打算乘胜追击,再给铁风两记重拳之时,忽然脑后风声大作,铁雨和铁雷二人回气后,一起赶来援救铁风。铁砂掌掌力如山压下,朱七自然不敢硬接二人联手重击,权衡利害下,只得放弃铁风,退而自保。幸好,两人不及朱七灵活矫健,几个闪落已被他杀出重围,场上再度出现僵持的局面。 武胜端坐在主席台前,翘起二郎腿,故作关心道:“朱校长,我看还是把令公子撤下来吧,这样打下去,万一伤到他就不太好了。” 朱应雄强忍怒气,镇定地说:“多谢武校长关心,你还是留意一下自己人吧!那三个笨手笨脚的家伙连我儿子的衣服角也碰不着。” 武胜笑道:“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朱应雄装作没听见,不去理会他。 龙志离比赛场较近,看地一清二楚,心中不禁忧虑道:“嬴政,你认为朱七他有几成胜算?” 嬴政笑而不答,反问道:“你认为呢?” 龙志略一考虑说:“不超过两成。” 嬴政问道:“何以见得?” 龙志当下开始阐述自己的见解:“首先,朱七的实力还不足以一敌三。像铁风这样的对手,同等条件下他勉强可以打两个。” 嬴政装作不解:“朱七能打倒两个铁砂掌传人?” 龙志答道:“我是说在同等条件下。我曾经看过有关铁砂掌的相关报道。报道上介绍的铁砂掌修练方法大多是练掌为主,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下盘功夫并不怎样。若朱七以快打慢,尚有几分把握,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嬴政同意道:“铁风三人选择护具,而且以三角阵型互相掩护,弥补身法上的不足,朱七对三人的攻击伤害无形中被减到最低。一边是狂妄自大;另一边是清醒自知,比赛结果早已确定。” 嬴政的分析果然没错,朱七在场上虽然倚仗速度之便,屡屡躲过三人的重掌,但每当他抓到机会,攻击对手时,却总打在对方的护具之上,所造成的伤害实在有限。可当他准备扩大战果,一举歼灭对手时,其余的两人都会及时赶到援救,打破他的如意算盘。 现场的观众被眼前激烈的战况所感染,全都紧张地连眼皮也不敢眨一下,生怕漏过精彩的战斗场面。四人在场上你来我往,激斗超过十分钟,已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朱七以寡敌众,情况尤为明显。在铁风三人的围攻之下,他的速度越发缓慢,活动范围也在逐渐减少,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疲惫不堪,难有胜望。 龙志甚至清楚地听到尚四方对身边的碧小惠低声说道:“不出十招,朱七必败无疑。” 碧小惠苦笑道:“又添四分差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事情果如尚四方所言,铁风三人真是名副其实的“铁三角组合”,他们彼此呼应,进退有序,三角阵势牢不可破。直到铁风攻出第七招的时候,朱七身形一滞,虽然躲开铁雨和铁风的两掌,但右肩却不慎被后方的铁雷重掌劈个正着。 铁砂掌至刚至阳,霸道无比,铁雷十年苦练,又岂可小视?朱七顿时感到中掌处痛苦难忍,如烈火焚躯,重锤断骨。整个一条右臂如绳垂下,看来伤势非轻。铁风三人正准备再接再厉,把朱七彻底打倒,裁判忽然吹哨示意,表明第二场比赛到此结束。朱七虽然很不服气,但亦知道:即使再斗下去,自己也毫无胜算,最后只能愤然接受赛果,不理队友叫喊,气冲冲地跑出体育馆,一去无踪。 在场下观众的一片欢呼声中,第一高中再下一城,将两队的差距又拉开四分。铁门师兄弟下场之后,同样受到队友的祝贺和称赞。铁风解开护具的扣子,惨然一笑道:“这次若不是有它,我们三人即使获胜,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众人循声望去,赫然发现护具遮盖的部位上处处瘀痕,青中泛紫。 第一高中队员这才明白:朱七确非泛泛之辈,若不是有厚甲护体,三人伤势必然比现在严重数倍。铁雨自嘲道:“没想到我们三人苦练掌功十载,联手对敌时,还会被人打成这副模样,实在亏对恩师。” “铁雨,你太过妄自菲薄了。你们身穿厚甲,严重影响对敌时的速度和反应力;头盔又会遮蔽你们一部分余光,被敌人打中也在所难免。”来者是个文雅少年,面貌清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散发出一股高贵的气度。他眼光锐利,说话条理清晰,显然并非出身寻常人家。 大家一见他出现,都涌上前急切地问道:“儒云,教练怎么说?下一场派谁出战?我们可都等得不耐烦了!” 儒云淡淡一笑:“教练有令:派我出场。” 大家闻言,皆垂头丧气地叹道:“你上场一定能打赢,到时天火高校再无翻身之力,那四五场我们上去也没意思了。” 儒云轻笑道:“胜利女生的微笑直到最后一刻,才会绽放。” 武胜眼见朱七败下阵来,故作抱歉地对朱应雄说:“朱校长,十分不好意思。我们的学生下手太重,把令公子给打跑了。恕罪,恕罪。” 朱应雄气地满面通红,青筋暴起,恨不得马上撕烂武胜的嘴,但无奈儿子不争气,所以他也只能假装听不见,不去理睬他。可是自己学校连输两场,身为校长又怎能若无其事?朱应雄坐在位子上,心里不断埋怨:“三儿,三儿……你到底跑哪去了?要是你在这里,岂容武胜这个老不死的趾高气扬!” 体育馆内除观看比赛的各校师生代表之外,大多是天火高校本校的学生,他们眼见母校连输两场,大有一败涂地的兆头,心急如焚之下都不约而同地大喊:“天火,天火……”起初声音分散而细小,可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加入到呼喊的队伍中,声音也逐渐响亮起来,充斥着整个体育馆,气势磅礴,震人心肺。 儒云环顾四周,心中暗自盘算:“只要在第三局击败他们的选手,天火高校便再无还手之力。到那时,气势再强也是枉然。”他下定决心,要一鼓作气拿下第三局,故而,不等裁判宣布,已一个飞身落到场上朗声道:“在下儒云,愿领教天火高校两位好手的功夫,还望不吝赐教!”声音在数百人的呐喊中依然清晰可闻,加之他俊朗的长相,身上散发出的贵族气质,令台下的观众立刻被眼前这位绅士打扮的帅哥所吸引,更有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私下低声议论:“这个男生是谁呀?他长得好帅呀!不如我们去为他加油吧!” 天火高校的领队朱七中途退场,眼下众人早已乱成一团。朱七离去后,谁也无权指派队员上场;更何况,谁愿意担起如此重任,在关乎成败的一局中上场比赛?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空手道组的三号人物——马庆孙头上。 马庆孙听见敌方在台上叫阵,心中忧虑:“如果不马上派人出战,难免落人笑柄。可是这一场至关重要,敌人也一定会抓住机会,争取一举将我们击败,派上场的对手必然不好应付。事到如今,看来只有我和尚四方联手先拿下一局,后面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心念至此,马庆孙正要起身招呼尚四方过来,蓦地听到身侧一声娇喝:“本姑娘来会会你!”接着两条人影飞身跃上比赛场,他们正是按奈不住的碧小惠和拦她不住的尚四方。 嬴政对龙志说:“第一高中已遥遥领先,选手无后顾之忧,大可放手施为;而你们学校连败两场,士气低落,现在出场压力不轻啊!” 龙志说:“没办法,朱七那家伙输了就跑,什么都放手不管,这时候碧小惠和尚四方联手才是上上之选,以马庆孙的身手应付第四场该比任何人都合适。”自博物馆事件之后,龙志对马庆孙的看法也大为好转。毕竟一年前的踢馆闹事全因朱七带头,他只是纯为切磋武功而来,更难得的是:从头至尾他也没有说过一句中国功夫的坏话。 而龙志并不知晓:他的估计与碧小惠的想法不谋而合。碧小惠深知朱三没有赶来,马庆孙必然会找尚四方合作拒敌,但马庆孙的空手道和尚四方的虎拳都属刚猛一派,临阵对敌时很难互补不足,而且两人以前完全没有合作过,根本无默契可言;相反,自己和尚四方同是少林一脉,兼且武功一刚一柔,两人又是从小一起练功长大,默契自然不用多说。所以,几经思量后,她决定抢先一步出场对敌,把马庆孙留到第四场顶替缺席的朱三。 儒云乍见对手派出一名女子与自己过招,并没有表现地十分惊讶,反而右手放在左胸膛处,向碧小惠微微鞠躬表示尊重,完全一派中世纪欧洲的骑士风度:“多谢小姐赏光,还望手下不要留情。” 碧小惠柳眉微扬,飒爽英姿丝毫不输身后的尚四方,她扫了一眼儒云说:“既然是公平比武,我希望你只把我当作敌人,而不要将我当作女人,尽全力一博,让双方都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儒云无奈叹道:“与这么漂亮的小姐动手而不是约会,必然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他表情认真,不似轻佻浮夸之辈,但尚四方却看他很不顺眼,尤其是一双色眯眯的眼睛老在碧小惠身上打转,当下附耳对碧小惠说:“动手吧,打败他是咱们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碧小惠当然明白此战的重要,点头称是。 第一高中的铁风坐在休息椅上,自言自语道:“碰上儒云真是他们的不幸,尤其是那个男的。毕竟,儒云只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铁雨也说:“没有人见过儒云的真正实力,无论和谁比试,他都只略胜一筹,可从来没有人能打赢他!他的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铁风笑道:“如果他不厉害,又有怎能担得起‘猛将’这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