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恐惧？本能？
比赛结果已经不难猜测，尚四方和碧小惠两人尚且不是儒云的对手，现在尚四方受伤被判离场，单凭碧小惠一人之力，“输”只是个时间问题。 主席台上悠闲的武胜现在更加得意，径自点上一只香烟，吞云吐雾起来，那副胜利者的姿态让朱应雄十分呕火，恨不得烟里的尼古丁马上就要了他的命。此时台下的观众纷纷向伤人后仍然镇定自若的儒云投来难以置信的眼神，有人更私下议论道：“没想到他长得斯斯文文的，下手可真够狠的。” “是呀，是呀！我看见他出手时的眼神，好可怕呀！” 亦有人公然起身喊道：“碧小惠快弃权吧，不然，小心他对你也下毒手。”碧小惠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一起长大的师哥就在她的眼前倒下，如果她此时畏惧退缩，又怎对得起自己十余载的苦修和力战受伤的尚四方？ 想到这些，碧小惠神情激愤地说道：“成败在此一举！”话刚说完，她双足一蹬，身似飞鹰掠地疾驰而出，人在半空之际，手掌相叠，拍向儒云的胸口。这一招“鹤啸九天”快如流星，急若闪电，加上碧小惠她含怒出手，掌势之内隐含破风之声，威力之强难以估计。 儒云见碧小惠骤施如此强横的招术，心中激动、兴奋至无以复加：“好！念在你一界女流，我就不使用‘滑蟒’与你较量，而使用我家门的正宗‘蛇手’将你挫败。”儒云想到便做，他劲贯双臂，力沉于腰，蛇行蟒步间一招“蟒舞蛇”蓄势待发。 “鹤啸九天”共有九掌组成，一掌强似一掌，而且速度越打越快。招如其名，一旦挨上这招，其威力足以把对手轰到九重天外，不得超生，是鹤掌中最后的杀手锏。碧小惠将学校和自己的成败荣辱全部押在“鹤啸九天”之上，希望凭此一式可以力挽狂澜，扳回败局。 两招赫然相碰，并没有爆发出想象中的巨响，也没有电视里的鲜血四溅，出奇的平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碧小惠见第一掌被儒云那双蛇形怪手结结实实地挡住，立刻右脚踏地再次加强身体的前冲之势，左手一收一放之间，威力倍增的第二掌如雷而至。 儒云未料碧小惠尚有如此变数，身体只有向旁边旋转，借旋力逃出了她的掌力范围。可惜，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碧小惠第二掌落空之后，身体凌空翻腾，双足在赛场护栏上轻点两下，再凭弹起之力反追，闪到一旁的儒云，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儒云见避无可避，索性豁尽全力，双臂急挥，打出“金蛇乱舞”迎敌。碧小惠陡地看见无数蛇嘴铺天盖地般涌来，立时狠下决心，不闪不避，连拍三掌，掌力强若决堤洪水，势能滔天，以简破繁之法不仅一举击溃攻势，还将儒云双手震开，致使他首次中门打开，毫无防备。 良机转瞬即失，碧小惠不及多想，最后四掌倾力而出。儒云踉跄后退三步，望见碧小惠再次如狂杀上，心头怒火四起，大喝一声：“无知女子，不识好歹！”一招“肆无忌惮”挟开天辟地之威打出，誓要以攻对攻，以锐破锐。 碧小惠虽然战意高昂，无奈女儿身后劲不足，前三掌与儒云斗个旗鼓相当，可是，本应最强的第九掌因为她掌力渐弱，反而变成她的破绽所在。儒云何等精明，第八掌过后虽然五内翻腾，几欲吐血，但他也从掌力中感觉出碧小惠后劲不足，当下一个纵身切入她的左肋下方，龙志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只见儒云嘴角微翘，一丝得意的笑容浮于面上，嘴里念念有词：“绽放吧，女神的微笑！” “不——”在龙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不等裁判出言制止，碧小惠已被儒云连续三记重手打伤，身体就像一个断线的风筝平直飞起，继而重重的摔在地上，不过可以肯定：在摔倒之前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天火高校的两名学员立刻抢入比赛场，把碧小惠抬出场外叫医生来救治，其余的人则以怨恨的目光瞪着赛场上的儒云，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他早已死上不止千次。 嬴政吃惊地说：“虽然没有内功心法，但想不到修炼招式期间，身体也会强横至此。看来小鬼你也要多下苦功才行啊！” 可龙志此时哪有心情听嬴政大发感慨？他拨开众人冲到碧小惠的身边，怜惜地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满布伤痕的比赛服，满腔的担忧瞬间地转化成无比的愤恨，他紧紧攥着拳头，怒视着儒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嬴政，如果我现在要去做一件事，你会同意吗？” 嬴政当然明白龙志此刻的心情：“放心去做吧，朕永远支持你。” 此时体育馆内早已乱成一团，人们纷纷指责儒云不该对一个女孩下如此重手，更有一些妇解分子公然起身，要求大赛取消儒云的比赛资格。儒云沉默片刻任凭众人指责，突然大喝一声：“你们这些女人给我闭嘴！”事出突然，几个叫嚷最凶的“妇解分子”被他这么猛然一喝，都吓得愣在当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们以为我让着她，不出全力与她比赛就是尊重女性吗？”儒云环视赛场一圈，眼神阴狠冰冷，所过之处，人人畏惧低首，不敢正视：“作为武者，如果我不出全力，这是看不起对手的行为。我与碧小惠实力相当，若不出绝招很难分出胜负，如果你们有谁想打着女人的旗号博取男士的忍让，那我告诉你们——妄想！你们这群人整日叫着‘男女平等’，那你们就从平等的比武开始吧！”儒云一席话令全场鸦雀无声，几个妇解分子虽然仍在大喊儒云说的是歪理，可偏偏没人能站出来反驳他。 比赛结束，儒云转身欲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站住！我现在就以一个武者的身份向你挑战。”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怒发冲冠为红颜的龙志。 观众席中立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女生们鼓地尤为热烈。可所有在场的天火高校学生却都在暗自摇头，在他们心目中龙志这个窝囊废出场，只会更加丢人现眼。坐在后排的王小乐骤见龙志扬言要挑战儒云，心中不禁大为着急：“龙志啊龙志，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国术组’才几天？尚四方和碧小惠联手都无法取胜，儒云动起手来又狠辣无情，你这不是去自寻死路吗？” 儒云循声望去，看见身穿便装的龙志立于赛场的另一端，正在怒视着自己。他见龙志连正式的比赛服都没有，以为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一时的头脑发热，便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如果你们学校能赢我们学校，我就和你比试。” 此言一出，天火高校一方顿时像泄气的皮球，所有选手都垂头丧气地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马庆孙心中颓然道：“输掉这关键的第三场，营中又无大将可用，根本不可能在后两场之内反败为胜，这次我们是彻底地败了。” 武胜笑嘻嘻地对朱应雄说：“朱校长，我看后两场就不要再比了吧！我们学校现在有五分，而你们现在是负五分，相差十分之巨，你们就不要再逞强了吧？” 朱应雄也明白大势已去，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半天无话。武胜看看龙志，又嘲笑道：“朱校长，你们下面那个学生好像不是正规的比赛选手啊！不过也无妨，虽然我只带来十五个人，可是相信足以应付你们全校所有的学生。你们随便派谁上场都可以，我们第一高中来者不拒！” 朱应雄气得半天才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武胜，你不要太嚣张！” 武胜高傲地扬起头，轻蔑地对朱应雄说：“我嚣张得起！”坐在两人中间的于副书记好像对比武无甚兴趣，此刻早已不理身边事，独自沉沉睡去。 嬴政说道：“小鬼，天火高校现在绝不可能有获胜的机会，除非有奇迹出现。” 龙志怒火中烧，可心思并没有因此糊涂：“奇迹是由人来创造的，如果我这个方法能够成功的话，就绝对可以创造奇迹！” 嬴政何等人物，略一思量，马上就明白了龙志的意图，立刻反问道：“你认为你有几成胜算？” 龙志惨然一笑，说：“我想……大约两成。” 嬴政不同意地说：“你没有实战经验，胜算再减一成。如此算来，你只有不到一成的取胜机会！” 龙志说：“只要能成功，一成的胜算就会变为十成。” 嬴政不解：“为一个结识不过百日的女人，值得吗？” 龙志坦然回答：“只要是我认为重要的人，都会豁尽性命去保护！谁敢伤害他们，我也会让他千倍偿还！” 嬴政心中一荡，说道：“好！大丈夫当如斯！刀山火海，朕与你同往。” 龙志淡淡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当年你会钻到我脑子里面来？” 嬴政笑问道：“为何？” 龙志答道：“因为你和我都是不折不扣的傻瓜！而且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嬴政哈哈大笑道：“有你这么有趣的人陪着朕，做傻瓜又有何妨？” 事到如今，天火高校斗志全无，连一向沉着冷静的马庆孙也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第四场无论输赢与否，都不会改变最后失败的命运，一场早已知道结果的比赛对失败者来说只是增加出丑的机会而已。马庆孙明白再拖延下去只会更加被人瞧不起，下定决心的他准备起身上场，将比赛坚持到底。 可正当他准备报于裁判之时，一个黑影如风掠过，抢先一步从他身边窜上赛场。“裁判先生，第四场由我——天火高校国术组的龙志来打！”龙志凛然现身，被儒云激怒的他不理自身实力强弱，毅然决定为心爱之人报仇。 马庆孙好气又好笑，心中暗笑道：“你们国术组还真会挑时间出场，每次我准备上场的时候，你们就会有人窜出来，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他完全没有担心龙志不会武功，还上台自找麻烦，因为他认为今天已经一败涂地，再加上个跳梁小丑也无所谓，丢人就干脆丢到底吧。 裁判见天火高中有人出场比试，按惯例问道：“你准备打几个？” 龙志神色平静，吐气扬声道：“十个！” 话一出口，全场立时哗然。体育馆内像炸开了锅一样，人们都在台下窃窃私语：“这小子是不是出来捣乱的，一个打十个？一人一拳也得让他在医院躺上半年？”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第一高中的选手全都是武术队的精英，他难道想自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其中不少天火高校的学生还悄悄地把头缩进衣领里，不愿意再看接下来发生的“丑剧”，现场局面十分混乱。 裁判不得不提高嗓门喊道：“十一个人对打，这里恐怕空间不够。我要找人将护栏拆调扩大比赛场地。” 龙志耸耸肩表示没意见，可第一高中未出场的十名队员却认为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各个怒目而视，摩拳擦掌，准备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儒云换好衣服，走到本校的选手区准备稍做休息，因为一场恶战下来，他也着实消耗掉不少的精力和体力。闭目养神期间，他不经意听到龙志的“豪言壮语”，饶有兴趣地睁开眼打量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子，心中暗想：“一个月前的我也不敢以一对十，一个国术组的跟班居然要挑战我校的十名功夫高手？有意思，这场比赛越来越好玩了！” 王小乐苦于坐在后排，无法阻止龙志的疯狂行为，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嬴政关心龙志的安危，提醒道：“小鬼，这十个人全都是百里挑一的尖子选手，他们修炼四年拳法，身体力量和速度的增长就大约相当于一年内功修行的成果。虽然相差甚大，可是依朕看，他们各个都有十年以上的武龄，单凭你几个月的练习恐怕难以与之匹敌！” 龙志沉声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如果不试一试便没有机会和儒云对战。”语罢，他稍微思量一下，继续说：“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你可不要说我神经有问题呀！” 嬴政说：“好的，你放心地说吧。” 龙志低声说道：“刚开始时，我确实是因为碧小惠受伤，所以才想和他决斗，为碧小惠出一口气。可是稍微冷静下来以后，仔细回想他在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我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一场公平的决战。换一个角度讲：如果碧小惠更厉害一些，为了打败眼前实力相去不远的敌人，我想她也会痛下重手的。” 嬴政笑笑说：“这个想法很正常啊！我也看出与碧小惠对阵的时候，儒云他并没有使用那种特异能力，应该算是一场公平的比武。” 龙志摇头说：“我还没有说完呢！当我回忆战斗场面的时候，我的身体越来越热，而且还抑止不住地颤抖，我知道那不是恐惧，而是兴奋的颤抖！血液就像在血管中沸腾起来，我整个人就像注入兴奋剂一样，感觉从来没有这么亢奋过，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和儒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一定要！这种感觉很陌生又很熟悉，它就好像是一种愿望，不对！一种习惯，也不太贴切！一种……” 看到龙志言不及意，嬴政接下去说道：“一种本能！” “对！一种本能！”龙志点头赞同：“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有些精神不太正常？” 嬴政安慰龙志说：“怎么会！一个武者碰到高手的时候，都会产生这种兴奋的感觉。” 龙志庆幸道：“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有病呢！” 嬴政虽然口上不说，心中确疑惑不解：“小鬼习武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为何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战斗欲望？为了与儒云决斗，竟然不惜以一对十？这是否与他体内的那股凶暴之气有关呢？” “赛场准备完毕，第四场比赛开始！”裁判在场中宣布。嬴政和龙志回过神来，赫然望见原来的比赛场地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室内篮球场合并在一起的大型比武场地。护栏也已拆调，周围的观众因为场地的扩展已无处可退，全部拥在比赛场的四周，形成一道人体护栏。人们翘首以盼，希望比赛快点开始，当然也有人想快一点看看龙志是怎样被十个大汉瞬间打败的！ 龙志缓步走入赛场，第一高中的十名选手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二十只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好像在极力找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龙志心中出奇的平静，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环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裁判上前询问龙志：“你是否需要护具？” 龙志想想说：“需要。” 第一高中的十名选手中一个瘦高个嘲笑道：“需要？你现在害怕为时已晚。我们会将你和护具一起打成碎片的。”其余九人闻言呵呵直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龙志对敌人的嘲笑和恐吓充耳不闻，对大脑中的嬴政说道：“轻敌乃兵家大忌，你说我的胜算是否会有所增加？” 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嬴政已经渐渐感到龙志身上所散发出的武者气派，当下也轻松地说道：“依朕看，大约能提高半成。” 龙志苦笑道：“谢谢你对我的鼓励！” 嬴政会意：“不必客气！” 随着比赛铃声的响起，龙志脸色一沉，说道：“嬴政，瞪大眼睛好好看吧！” 嬴政鼓励道：“放心！奇迹出现的那一刻，朕不会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