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双方
谢默斯眺望被毒雾笼罩的地方,“水没法喝了。再过三天,我们必须撤退。这场战争,我们消耗了太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吉尼佛捂住腰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少主,你真不介意别人说的话吗?” “雄狮不需要回头与狗吠。”吉尼佛转身,眯眼望向14编营地。莫德,简,年轻时意气用事,现在,我们成熟了,玩得是死战。 …… “德斯蒙德,你忽悠布兰登引开亚哥斯。不怕他反应过来?”草丛中,莫比尔道。 德斯蒙德叼根草,“布兰登和杜安从没聪明过,就是两傻子。我给布兰登制定的计划,虽然能引开亚哥斯,我不觉得他能做到。丛林中,靠的不是重骑兵,就是偷袭。那个傻大个,铁定明目张胆了。亚哥斯肯上当才怪。” “那你不给他弓弩骑兵?” “给他也是白费,索性让他带着重骑,吸引亚哥斯。我们先偷袭,再重骑碾轧。” 莫比尔盯着前方,“你说这条路是物资运输地,我们等了一个上午。”他抬头看树枝上的黑影,“一支箭都没射出去。” 德斯蒙德吐出草根,“我们在伊兰德的正前方,如果他们要给加西亚,科顿运输物资,不是从这条,就是从旁边两条。可旁边两条的泥土拧巴,没动过。那是这条路了。这个伊兰德,真是狡猾,从一条大路上分成两条小路。不是从左右两条大路。” 莫比尔拿出张纸,“殿下让我们联合卡勒姆,罗克提提,塞蒙他们,要把伊兰德,亚哥斯赶出普路托之森,彻底断了加西亚,科顿的后勤。” 德斯蒙德一掌拍掉那张纸,“战场上,瞬息万变,见机行事方为上策。”这个莫比尔,死脑筋到了极点,真不知道陛下怎么选他为副总军指挥长。 破空声响起,树上的黑衣人齐齐射箭。痛喊声随之响起。 莫比尔,德斯蒙德探出头去。果然是rou类运输。德斯蒙德摩拳擦掌,“啊哈,说什么来着,来了。”他撑地,跳跃出去,刚奔了几步,肩背上一痛,差点摔倒在地。莫比尔转身,“亚哥斯!” 青年的背影在树林里,短小精悍的机弩,握着。 …… 佐伊口中咬住刀片,“拉塞尔,下一步靠你了,你的骨刀精细,伸进去将最后一点毒素刮出来。”她指着莫德背上的鲜猩的血口,白骨似乎能看见。 拉塞尔小心翼翼地上前,头皮发麻。血rou刮成像腐蚀了一样,他怎么刮?万一…… “快点!”佐伊厉声。毒素不能扩散。她转向弗洛伦,“你来!” 弗洛伦接过拉塞尔的骨刀。他实在没这个胆子。弗洛伦面无表情地将骨刀伸进血rou口,在场的人仿佛能听见嗦嗦声。他们头皮也麻了。莫德青筋再度暴起,野兽地吼声,墙上被抓得血迹斑斑。压抑的嘶吼,在一声凄厉的咆哮后,彻底结束。莫德倒在床上,眼眶充血,脱水一样。佐伊坚持帮她绑好伤口,“接下来三天最重要,每天正午浸泡盐水,保证消毒到位。” 阿比盖尔将煎好的药,给莫德灌下去。 号角的呜呜声,从远方飘来,越来越亮。 所有人抬起头。 “赢……?”莫德头一歪。 “殿下!” “王!” …… 吉尼佛骑在马上,挺直的背弯曲了。他的眼神依旧犀利,“撤吧。” 谢默斯道,“算我们胜。” 吉尼佛咳嗽两声,“两输。没有打过去,但偷袭成功了。” “俞人的脾气没这么软。”谢默斯道,“芥子炮实验成功了,康纳的一千军士别想活。少主,您该休息了。” 吉尼佛摆摆手,“不行,这个莫德阴狠毒辣,这次让她受伤,不过是一时之计,等回过神,迪安的三连环别想成功,至少我们内部不稳。要早做准备,撤吧,如果能擒获住德斯蒙德,算是成功了一半。” “少主的想法,算是最高的,为什么迪安不采用?” 吉尼佛苦笑,“他的办法也好,但缺少耐心。我们只能弥补,莫德也是个独裁者,可以利用这点。”他看向背后的黑影,“谢了,欧文。” …… 康纳跪在地上,双手握紧。 佐伊仿佛射穿了他,中规中矩地说,“芥子炮的威力,以辐射能力为最强。出自爱德华兹家族,试验品,传导性弱,传染性强。如果要救,必须每个人刮毒,染到哪刮到哪。否则死路一条。“ “咳咳。”莫德脸色苍白,拍碎了药碗,环视一圈的军人,“杀。” 众人一愣。康纳闭眼,“殿下……” “啪!”莫德拍在桌子上,“康纳,我忍你很久了!是你说如果这一千人不死,军队都会传染上,你心疼了?心疼啊?你也知道心疼?”喉咙的痒意冲上来,莫德压下,“谁让你抢俞来村庄的?你嫌不够乱吗?你不会借吗?你不用诱惑吗?你个蠢货!”愤怒像冲天的火焰,但莫德只能压下,她吼,“一群该死的蠢货。拉塞尔,将抢劫俞来农村的将士,钉在十字架上,交给俞来人。” 所有人脸色一变。拉塞尔舔舔唇,弯腰,“是钉吗?” “找大点的钉子,钉在手腕上。” “是。”拉塞尔退出去。 “殿下,那一千人怎么办?”特伦斯问道。 “杀。弗洛伦,佩布罗执行。”莫德闭上眼,“等消息吧,所有人不准动,谁再自作主张,我废了他!”她望向康纳,“你,跪着。向所有战士跪着。” 他们提前回武尔坎。莫德原本的计划是和加西亚死磕,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只能回军营。路上她的伤再次复发,莫德觉得有点不一样,但说不上来。佐伊说这是正常的,莫德关心前线,没多想。他们回到武尔坎的时候,查尔斯的物资差不多运到了,亚瑟斯,卢萨亲自运送的。莫德松气后,差点晕倒,这次的物资太重要了,幸好她没挑错人。她让代达洛斯回来,换上菲奥娜。 “代达洛斯,这次的船舰塔炮拜托你了。你连夜出海,联系波吕指挥长。露辛达和杰拉尔德会保护你。”莫德道。 代达洛斯弯腰,“王,我也许会让你失望。” 莫德没看他。“父亲说过,信任。既然我用了你,就不会后悔,后果由我一力承当。就像查尔斯有一次出错,我没有怪他,我是最高决策人,我有任性的权利,更要有收拾的能力。” 代达洛斯笑道,“所有堕落血脉会欣慰的,王到达了统治者的位置。可惜,王不能和安德烈结合,这样的血脉会更强。” 莫德垂首。出生即罪恶,最大的原罪,是生命。永劫说的没错,我本不该出生。 代达洛斯走了,费莉西蒂来了。“王,我整理出一份消息。” 莫德接过,她翻了翻,眯起眼,“蒂娜有达利特血脉?” 费莉西蒂点头,“达利特人在几亚地位极低,在几亚,种族主义几乎到达最高,高种姓的人看一眼地种姓的人,会觉得是侮辱。蒂娜的母亲是达利特人,但官方上说蒂娜是赫勒斯人。蒂娜的父亲,曾经想废除种族之见,被贵族和长老院层层掣肘。” “蒂娜成功了。”莫德不奇怪,女奴和帝王之间,不会有爱。蒂娜估计是扭曲的产物。 费莉西蒂道,“达利特人基数很多,基本上是低级的兵士,也不排除有贵族。这点曾严重阻碍几亚发展,从某种程度上说,蒂娜是私生子,她试图改变政局,改变几亚人的思想,于是她进入学院,从学习思想改起。她成功了一半。” “但私生子,不会被人承认。几亚内部很混乱。”莫德佩服蒂娜。靠自己一个人走到今天,几乎是天才。她成功地革除长老院,废除古老的贵族制,选拔平民人才,让所有人认可她的帝位。她是这个时代的枭雄,让几亚冉冉升空,有胆量与克里斯托弗抗衡,与科斯尔腾争土地。“我无数次的佩服她,她的眼光太远。” 费莉西蒂嗤笑,“王也会佩服人吗?” 莫德笑道,“真好啊,达利特人,赫勒斯人,摩伊人,足够几亚发动一场大暴动了。”蒂娜让真雅人暴动,我以眼还眼,还你一场种族暴乱。 费莉西蒂弯腰,“是,我这就去通知伊恩。” “素甫斯军队。”莫德刚想喘口气。 阿比盖尔急匆匆进来,“殿下,德斯蒙德被俘虏了。” “又是一个蠢货。”愤懑,但她不能动怒了。莫德双手缩紧,“莫比尔和德斯蒙德互相帮忙,加一个布兰登,足够他们拖住伊兰德的脚步,结果呢,失败了。” “殿下,救人?”阿比盖尔抬头,惊了下,“殿下,你没事吧。 “莫比尔呢。”莫德摇头。 “他选择撤退。” “为了大局,该弃得弃。罗克提提那边,只要塞蒙带领4千5百人冲上去,几乎成功一半。”莫德站起来,“不行,必须遏制加西亚,该死的康纳。去,提前让索赖尔出发,不能让伊兰德,科顿,吉尼佛连成三角。我宁愿浪费点人。” 阿比盖尔皱眉,“殿下,加西亚如果不往死里打,他们会死灰复燃的。我亲自出征。您休息。” “阿比盖尔!”莫德大喝,“我不知道吗,可是计划被打断,我们只能就近,加西亚放一边,我们准备的是海战。听我的,1百人16编集团军,6百人埃托利亚重骑,4百弓弩骑兵,我亲自交战审判之军,你和特伦斯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出发。” “殿下该休息。” “不用。”莫德披上骑装,“通知肯尼思,蒙拉脱军指挥长,点兵。” 阿比盖尔多么想拒绝,莫德自六岁以来,从没休息过,不是奔赴战场,就是锻炼训练,为什么?上天不公。她闭眼,“康纳指挥长呢。” 莫德抽出永华,刀面光洁,“跪着吧,跪到俞来人原谅他,不原谅他就不用起来了。” “为了俞人,值得吗。” 莫德再次抽出索思林双刃,本是血杖,却变成了刀刃,“抢俞人本没有错,要是海外经济没有出现赤字,我一万次赞成,但他不该在这个节骨眼抢,俞人没有民族主义,这比任何民族主义者都要可怕。为什么?他们没有道德,谄媚的反面是什么,是痛打落水狗,我们现在是落水狗。”她笑了,无声,刀光划过,桌子一分为二。莫德直腰,按着两柄刀走出去。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没资格说不。 她的背影,永远这么瘦,两把刀的刀柄能插到天上。阿比盖尔想。 ……
一千一百阿伽美浓军士,分三梯队如钉子扎在土地上,埃托利亚重骑浑身披甲,6百匹战马同样覆盖银铠,执银枪,像机械,像银像,眼神冰冷。重骑的费用一向高,作为冲刺的骑兵,等闲不能动用,莫德原本打算用一万重骑赶伊兰德出普路托之森,但德斯蒙德被俘虏,莫德不得不提前安排。 “走!”莫德挥刀。重骑在中间,两边各自伸出两翼。她抬头,战鹰盘旋天空,永远那么美;那么自由。 …… 普路托之森中央填着一弯湖泊,东边是座丘陵,素甫斯军队的营地。伦珊的物资呈直线运输过来,从这里到朴提亚北海沿岸,被素甫斯军队辐射状态掌握。普路托之森原本是俞人的部落,这里有几座山地和丘陵,组成着几成的部落。但素甫斯到后,伊兰德斩草除根,干脆赶尽杀绝。只余下一些女人,和半大的女孩,供留守军士玩弄。素甫斯有个规矩,只要普通军士杀掉敌方一百人,就可以留守一次,尽情玩耍。 每到中午,晚上,就是这些俞来女孩子的末日。 厨房里,军士们醉醺醺靠近一对母女,母亲舔着他们的鞋子,自动供他们玩耍,女孩子露出仇恨的目光。她偷偷拿起石头,想敲死靠近朝她走来的军官。她想,和母亲一起死,也好过生不如死。她闭上眼睛。“咔嚓一声。”她惊了下,抬头。 青年掰断他的手掌,“不要吵着我。” “是,是,军长。”军士跑了。 青年扫了眼母女,面无表情地路过,到厨房里处抬起一罐酒。突然想起,德斯蒙德的话:你可以杀死我,但你无法杀死我的灵魂。他嗤笑,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还说:我不惧怕死亡,亚哥斯,我永远相信陛下和殿下。亚哥斯挑起嘴唇,德斯蒙德要不是你有价值,我才懒得留下你。亚哥斯出去。 “军长,军长,等等。”女孩看青年出去,也忙着跑过去。 亚哥斯看到他腰际的女孩子,“俞人不是恩将仇报的吗,怎么?感谢我来着?” 她使劲摇头,“俞人不会恩将仇报,你救了我,按照俞人的规矩,我会为你杀一个人。” 亚哥斯笑道,“果然是俞人,报恩都这么特别。”他走向主营。 “我叫奥莉芙,记住了。”女孩子叫道。 亚哥斯自然忘了,他掀起帐子,德斯蒙德坐在中央,他被绑着,四周围着几个妖媚的女人,德斯蒙德尴尬地左躲右闪。亚哥斯哈哈大笑,“都下去。” “是。”女人们退下。 德斯蒙德呛着一口气,“你干脆杀了我。想诏安,做梦。” 亚哥斯将一桶酒砸在他面前,“嘿,我怎么舍得杀你?你可是我的棋子,杀了你。阿伽美浓不和我拼命。” 德斯蒙德哼道,“别玩那一招,殿下不会上当。我永远衷心殿下与陛下。倒是你亚哥斯,你是达利特人,在几亚估计不会受到好的待遇,不如归顺我科斯尔腾。只要衷心我主,你就是科斯尔腾人。” 亚哥斯大笑,灌了口酒,“你听到什么了?” “你的军士抱怨你。” “我也衷心蒂娜,”亚哥斯笑眯眯,“我倒要看看,你的殿下会不会相信你。” “当然会!”德斯蒙德斩钉截铁。 亚哥斯摊手。吉尼佛这小子,但愿不要说错。“来人,再找几个女人,给德斯蒙德将军,好好乐乐。” 德斯蒙德的脸瞬间铁青。 …… 布兰登的斧子砍向伊兰德,一支箭从旁射来。伊兰德惊险躲过,他松口气。这个大杀器,太厉害了。双面斧再次挥来,杜安咆哮,他跑得挺快。伊兰德撘弓,靴子搭在后边的树上,蹦的一支箭射去,布兰登不闪,箭矢射到他的身上,他跟没事人似的,继续跑。伊兰德扶额,绕过树木迅速后退。他只想偷袭莫比尔。“撤退!”伊兰德正色,挥手。弓箭手退入树丛中。 莫比尔也喊,“退步。”阿伽美浓的军士停止。 布兰登不甘心,他跑到莫比尔边上,大叫,“我们该乘胜追击。” 莫比尔也想扶额。傻大个就是傻大个,虽然布兰登让伊兰德忌惮,但也让阿伽美浓丧失了数十名战士。“这些天我们和伊兰德打什么?游击战啊?我看是躲避战差不多。伊兰德有备而来,偷袭不下数十次,每次你带人去追,结果呢?布兰登你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吗?”不管阿伽美浓输了还是赢了,布兰登都带人去追,莫比尔想,成心的吧。 “可是,可是……”布兰登气吼吼。 “别可是了,走吧,这是今天第三次偷袭了。估计晚上还有一次。你任务重大,你得保护主营。”德斯蒙德说的没错,对布兰登这种人,要忽悠。 布兰登站直,“是。” 莫比尔看向伊兰德撤退的方向。伊兰德的目的,他能猜到点,特别他熟知贝尔法斯特军士的位置。可惜,就算莫比尔再怎么怀疑德斯蒙德,他的第一目标,是将伊兰德赶出普路托之森。被德斯蒙德一搅合,亚哥斯是暂时赶不出去了。伊兰德将莫比尔引向普路托的东岸沿海,打算联合科顿,赶莫比尔出普路托之森。两方都知道对方的目的,“就看谁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