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彭科长小跑几步撵到两姐妹前面，拦住她们，压低声对丁婉萍解释：“我们没说不处理啊，你冷静点嘛。”

    丁婉萍不理彭科长的话茬，她想叫丁美丽马上就去派出所，回头喊美丽，却发现我躲在人群里不敢出声。

    当即决定燥一下我的面子，她指着人群里的我大声嚷嚷：“大家给评个理，陈小飞从高中时就开始追我姐，现在却背着我姐和同厂女工江晓娟勾勾搭搭，还指使江晓娟把我姐打成重伤躺在医院，天下有这个理没有？”

    大家“嗖”地一下都把目光聚拢在我身上。

    我如芒刺在身，恨不得地下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母亲正在财务办公室清点账目，同科室的会计小王从外面回来对她说：“李大姐你怎么还有心思算账？”

    “有什么事吗？”母亲疑惑地问。

    “厂门口有两个小姑娘好像和你儿子小飞闹起来了，保卫科长都在那里呢。”

    母亲放下账本就往厂门口跑，虽然因为感情问题我已很久没有和父母说话，但一旦儿子真出了事，做妈的怎么能放下心呢？

    远远看见我果然正在人群里傻站着，满脸通红，不远处两个学生摸样的小姑娘正神情激昂说着什么。母亲挤进人群，立即听到些乱七八糟的议论：“这是合成车间的cao作工吧？”“确实不像话，都住到别人姑娘家了还把人家抛弃。”“听说和同班组的江晓娟搞上了。”等等。

    母亲一把拉住我就外人群外走。

    丁婉萍见忽然出现一个中年妇女把我拉走，心里仍有不甘，远远冲着我的身影喊：“陈小飞你听清楚了，麻烦今天就把你的东西从我家搬出去，我们丁家不欢迎你！”

    彭科长唉声叹气地抱怨丁婉萍：“你看你们搞得影响都不好，现在陈小飞父母也知道了，事情越闹越大，他还能和你姐继续相处下去么？”

    “谁稀罕他？！陈世美！”丁婉萍恨恨地说。

    …………

    母亲把垂头丧气的我拉回财务科，端详已经很久没有到她办公室里来的儿子，百感交集。

    我变瘦了，也黑了许多。但确实也变结实了，变成熟了，更像个男子汉。

    母亲很想问这段时间我住在小南门村生活怎么样？过得惯吗？但话到嘴边却变成：“那两个小姑娘是谁呢？”

    我闷头不开腔。

    母亲叹了口气，她已经为儿子找了个农村户口的女孩唉声叹气了多少回，可是我不争气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倒好，都闹到厂里来了。母亲继续叹气。一时间，那些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议论浮现出来：不对？！江晓娟又是谁呢？母亲依稀想起和我要好的农村姑娘应该不姓江，好像叫丁什么，那这个江晓娟又怎么和儿子联系到一块了呢？同班组的？难道——难道是化工厂的女工？母亲忽然联想到什么，一下子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