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江晓娟喃喃说：“小飞，我喜欢你。”呼出的热气夹杂酒精味道，让我眩晕。

    夏夜风吹走一丝薄云，隐约月光下，是她微闭双目姣白的脸，及红唇。

    红唇微启，似还有些颤栗，红唇间吐出的话细若游丝：“小飞——小——飞……”

    引导我情不自禁想止住那双唇的颤栗……

    恰在那时，一阵凉风疾过，让我猛然醒悟。

    匆匆推开江晓娟站起来，凉风由领口灌入胸膛，心中的杂念顿消，隐隐升起另一种情绪。

    那种情绪叫做内疚。

    “走了吧。”我说，推推依然在期待的江晓娟。

    “不——嘛——”江晓娟微闭双眼，呢喃着，又靠了上来。

    我不敢再犹豫，怕自己犹豫下去就再无法抗拒江晓娟炽热到坦诚的诱惑，坚定地推开她，不无愧疚说：“真的要走了，改天再约嘛。”

    “真的？！”江晓娟睁开眼。

    我点点头：“真的。”

    “那你自己说的，改天还约我哦，不许耍赖皮。”江晓娟这才恋恋不舍和我分开。

    “你送我回家吧。”她说。

    我推起车，江晓娟笑盈盈挨上来，挽住我的臂膀，我随口问：“你家远不远？”“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远就不送了？”江晓娟反问。

    “不是不是，”我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近的话走着去，远的话我还是骑车带你。”内心是担心如果路远，走着去要走好久。

    “那你还是带我吧。”江晓娟听我这么说，高兴地跳上车，抱住我的腰。

    其实江晓娟住得不远，就在西环路化工厂宿舍，之所以让我骑车带她，无非是要抱着我把头靠在我背上的感觉。

    到宿舍楼下，我不敢再和江晓娟纠缠，等她一跳下车，立马踮着脚把单车掉了个头。

    “再见！”匆匆道声别，未等江晓娟反应，就飞快往西门街骑去。

    …………

    丁美娟和二妹丁美丽还没有吃晚饭，在等着我。

    气喘吁吁刚进门，丁美丽就撒娇地抱怨：“姐夫你怎么才来啊，我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jiejie又不准我先吃，非得要等你。”

    我满怀歉意看着娟娟。

    “美丽你不要闹了，帮着盛下饭，我把菜热热。”她没有理我，把菜端到裁缝店后面过道的炉子去热。

    丁美丽冲我做个鬼脸，悄声说：“jiejie生气了呢。”忽然凑近，嗅了嗅，奇怪地问：“咦？姐夫身上怎么有股酒味呢？”

    我脸顿时红了，掩饰地用手捋捋头发，辩解：“哪有啊？”

    娟娟端着热好的菜出来，抬头瞥了我一眼：“你吃过饭了？”

    “没有，真没有吃，饿都快要饿晕了。”我赶紧坐下来拿起筷子：“今天倒霉死了，临下班时车间出了个事故，阀门泄漏了，长桶冲上去抢险，结果把手划出个很大的口子，那些泄漏出来的气体可是有毒的哦，我们弄了很多酒精帮他消毒，自己身上也沾上酒精的味道，你闻闻，像不像喝多了酒。”一通谎话编得天衣无缝。

    还故意把脸嬉笑着伸到娟娟面前。

    “臭死了，快拿开。”娟娟夸张地扇了扇。

    丁美丽将信将疑望着我。

    “看什么，快吃，你不是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吗？”娟娟嗔怪地拿筷子敲了敲meimei的碗。

    丁美丽赶紧低头猛吃。

    我刚在小饭馆吃过，当然肚子饱饱的，但为了装出吃得很香的样子，拼命刨了几口饭，狼吞虎咽，把饭团噎在喉咙口，实在吞不下，舀了几口菜汤才顺滑下去。

    娟娟急忙拍我的背，柔声说：“你饿凶很了，不要吃这么快嘛。”

    我觉得挺对不起娟娟，愧得慌。

    吃完饭，抢着从丁美丽手里夺过盆碗去洗，美丽说：“不用了姐夫，还是我去。”

    “你去帮你姐收拾，这边我来。”

    “哎。”丁美丽欢欢喜喜去了。

    回到小南门洗了脸洗了脚，我异常殷勤地倒水扫地，娟娟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但还是没有多想，等我弄完，挨着躺下后，就柔情万分地拥住我。

    柔柔地喊：“小飞。”

    搂着娟娟小巧娇美的身子，我有些冲动。

    带着愧疚吻她，极尽温柔，等到娟娟娇喘吁吁，竟然不自觉想到江晓娟。

    如若此刻是江晓娟，又是什么感觉……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小飞，你怎么啦？”觉察到我的异样，娟娟关切地问。

    “哦，没——没什么，可能今天抢险累了。”我忙不迭回答。

    “累了你就歇了吧。”娟娟怜爱地说，钻入我的怀里，意犹未尽在耳边低语：“小飞，你今晚好厉害呢！我爱你……”说着说着进入梦乡。

    我却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