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那天晚上我踉踉跄跄离开后，此生就再也没有踏入那个院子，乱石堆砌的矮墙边，那簇郁郁葱葱的翠竹，如今是否依旧随风摇曳？ 岁月如梭，或许，早已不在…… 我到小南门去的经历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所以，母亲从不知我曾试图挽回那夭折的初恋。 ………… 拘留期满，我依然回到化肥厂上班，合成车间合成岗位，但从此，我不再是那个清秀腼腆的少年，长长纷乱的发，遮住双眼，别人看不到我的眼神，但我却在发丝间透出玩世不恭的目光。 一个姓胡的业余作者，在我和娟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之时，特地到小南门丁家采访，写了一篇特稿，发表在台州日报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一时间，让我在小城家喻户晓，业余作者为此调到报社，成了正式记者。 我也看过那篇文章，标题迄今记得：《如此求爱者》，文中虽然没有点明我的全名，但却用某化肥厂的陈X代替，从我和娟娟在学校约会写起，说我如何如何让她两次流产，身心为此倍受摧残，又说我进了国营单位后见异思迁，为了和另外的女青工勾搭，不惜伙同母亲对她大打出手…… 读完特稿，我把报纸丢到一边，惨淡一笑。 不可否认，业余作者的文章写得很精彩，声情并茂，所以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反响，让我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听到背后的窃窃私语：“知道吗？他就是陈小飞，上了报纸的那个？”“原来就是他啊，蛮帅的呀？！”“废话！如果不帅，能同时骗到几个女孩子吗……” 起先，我听到这样的非议总会面红耳赤离开，但听过太多之后，渐渐麻木，最后干脆迎着那些低语的女孩走过去。 “对，我就是陈小飞。” 我玩世不恭地笑，肆无忌惮用目光上下那些惶恐的女孩，“仔细看看，我是不是很坏？哈哈。” 女孩们不知所措，纷纷后退，但也有大胆的挡住我，“你想干嘛？” “我不是求爱者吗？你们都知道，我现在已经和初恋女友分手，目前单身，如果有哪位看得起，不妨交个朋友，当然，我以后可能也会抛弃你，哈哈……” 我放肆地大笑，被长发遮挡的双眼忍不住潮湿，模糊了那些或许娇媚或许靓丽的身影…… ………… 没有见到江国君，她离开了化肥厂。 是不是那篇文章也影响到了她？我没有打听，有时候想：如果那时她出现在我面前，会不会就此发生一段故事？ 后来听人说，江国君疯了，转到省城的精神病院治疗，闻讯，我默默呆坐了许久。 她为什么精神错乱？是为我吗？我不知道，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迈出那一步，也从未有过承诺…… 在我的心里，她就像一只飞蛾，看到灯光就勇敢地扑了上来…… ………… 在很多人都在鄙视我的时候，倪晋佳勇敢地站到了我面前。 “你不害怕我？”我问，倪晋佳羞涩，但很坚定地点头，告诉我心底的秘密：其实，她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我，经常到花园里找我meimei的目的，便是为了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