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我把娟娟,连同小南门外的小溪,一起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表面上不再起一点涟漪,仿佛淡忘,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她被珍藏在某一处极隐蔽的地方…… 她的习惯动作,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所以能从日常生活中,随时感知她的存在。 她的名字,她的弱小身材,她的咯咯笑声,似乎被上天分散在多个女孩身上,让我能够寻觅到她的痕迹,用心地再去爱一场…… 所以,尽管多年过去,还能极其清晰地记忆起她的样貌。 ………… 我经常赶火车,喜欢列车临时停车在某一个陌生的地方,和对面某一列火车遥遥相对。 每次,我都会想象:如果对面的车窗上出现娟娟的身影,那我定然会不顾一切! 当然,这只不过是给我自己的一次假设。 随着列车缓缓启动,对面的车窗渐渐模糊,幻化为曾经的若水纯清…… 走动着,我才能无所顾忌地想念娟娟。 ………… 十年后,我意外地见到了娟娟。 那时,我已经在大会堂巷子里开了一间照相馆,主要拍摄美女写真什么的,结束及正进行数段或刻骨铭心或风花雪月的故事。 母亲退休之后,在和大会堂相对的方同仁大厦背面摆了一个五金摊。 不承想,娟娟居然在巷子口开了一间服装店。 她应该早已结婚,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常常在服装店门口玩耍,然后她大声呵斥了句什么,一个戴眼镜,相貌普通的男人唯唯诺诺赶紧出来,牵着小女孩回店堂。 我经常从她的服装店门口经过,带着徒弟或其他女孩去吃饭等等。 有时也会一个人经过,忍不住回头,恰巧她独自坐在店堂,正百无聊赖望着外面,不经意间,也曾四目相对。 娟娟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很迅速地避开,然后,匆匆站起来回店里。 她依然很小巧,羸弱,但再没有曾经银铃般的笑声。 我不忍猜这十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如果幸福就好了,如果不幸……我无颜再往下深想。 不知怎么,我无法把她和深藏在内心的娟娟重叠在一起,即或是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身躯,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只仅仅和娟娟相似?是另外一个人? 当然,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娟娟的服装店隔壁开了一家台球厅,有一段时间我沉迷于其中,几乎天天去。 可能是紧挨着的缘故,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百无聊赖,也时常到台球厅溜达,因为我球打得好,那个男人观看了多次之后,终于忍不住摩拳擦掌,和我对打了几局。 台球厅老板是个中年妇女,显然知道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见我们居然一起打球,吃吃地笑。 刚打了几局,娟娟忽然怒不可遏地冲进来,涨红着脸把戴眼镜男人呵斥走了。 从此,我就再也不光顾那家台球厅。 ………… 我不想问娟娟现在是否还好? 因为,我让她一直活在内心,那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就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样,偶然放出来与我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