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战书
鬼郎坊和河童都没想到的是，其实蔷薇十字三人组早已先他们一步知道了一些端倪。 当河童从井里跳出来的时候，其实早已经过了学校午休的时间。空无一人的原因其实另有隐情：紧急疏散。 时间倒回几小时前。 当时的蓝北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那已经是黄绿相见的树叶，慢悠悠地飘下来一片，提醒着人们入秋的气息。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如此，蓝北其实从小就对妖怪异兽之类的格外感兴趣，脑海中也会突然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那时的自己似乎还没有来到港城，只能依稀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片段。比如有一次外出春游，在河里看到一方石刻的龟背，蓝北小小的脑袋里就会觉得这只是露出在河面上的一点点，其实这条河下面正趴着一只几乎能塞满河底的巨大石龟。乘船在河面上前行时，蓝北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住那石龟，不知不觉间，骤然天降暴雨，蓝北就觉得这一定是那只石龟在水下作怪；又比如，有一次蓝北坐着马车困倦得快睡着了，望着窗外压得低沉沉的厚重的铅云，猛然就觉得那些云全都是人形或者兽形，正在张牙舞爪地互相对视着，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盯着看，那些云层的四肢和五官竟然越来越逼真，这么想来天宫中简直就是一场激烈的诸神之战；亦或者，在水上望远处的山的时候，那山峰就如同一尊大佛端坐，巨大的佛头、佛耳和佛身棱角分明，蓝北当时迅速脑补出了两个人在佛头上持兵刃战斗的场景，以及那大佛缓慢地起身、双腿踏进海里海水只能淹没到膝盖，然后从山峦里整个脱出造成地动山摇的场景。想来想去，自己似乎对“大”与“活”两个字眼，有着一种别样的神往。如果每次想到会有庞大到超出想象的生物，或者原本以为无生命的东西突然睁开双眼活过来，都会让蓝北觉得异常兴奋又充满景仰。还有一个是蓝北过去的一个梦，也是他最喜欢的幻想场景：某个一切正常的下午，自己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却发现窗外有一只庞然到无与伦比的巨雕，光是鹰头的宽度就几乎可以横贯整间教室，那一对如有两扇窗玻璃那么大的瞳孔正在骨碌碌地转动，头部以鸟类特有的方式小角度地快速晃动几下，然后发出一声扬天地之悠悠的啼鸣。 蓝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眨了两下都已经困得流出眼泪的眼睛，总算收回了一点自己胡乱飘飞的思绪，继续往窗外看去。 窗外有一只庞然到无与伦比的巨雕，光是鹰头的宽度就几乎可以横贯整间教室，那一对如有两扇窗玻璃那么大的瞳孔正在骨碌碌地转动，头部以鸟类特有的方式小角度地快速晃动几下，然后发出一声扬天地之悠悠的啼鸣。 完全呆傻地愣神了一秒。 “卧槽！！！！！” /// “怎么又是你！蓝头发的臭小子！上次的帐我还没找你……”光头蛤蟆嘴的老师话音未落，蓝北已经直接撞碎窗玻璃跳了出去！ “佑辉！！”作为蓝北同桌的小泉一声惊叫，显然她也已经看到了。 “那个……老师……你看看窗外……”然而是一个个头将尽一米九的帅气男生，脸色已经被吓得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 蝶丽则困惑不解地望了自己的男神一眼，心中还纳闷晓峰什么时候变得和蓝北那种神经病一样了？然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声花容失色的凄厉尖叫响起，这声尖叫的穿透力恐怕足够让整个楼层听到了。 坐在蝶丽身边的佑辉同样目瞪口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怎么会……都看得见……这……故意显出了真形？？” 接下来，是整个教学楼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桌椅的碰撞声，和慌不择路的脚步声。显然，下层的同学恐怕也看到了那撑满院落的鹰爪，上层的同学则大概看到了能在上面踢足球的鹰头。 学生们疯狂地往教室门口冲去，冲撞之间难免摩擦，女生的带着哭泣的叫喊，和男生们带着惊恐的沙哑声音，简直是一片哀鸿遍野。那光头的老师也一步步朝门口退去，哪管什么维持秩序！转瞬间教师里就只剩下了佑辉、小泉和蝶丽三人。 “佑辉，你刚才的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蝶丽狐疑地看着佑辉，正在使劲地掐自己粉嫩的手臂。小泉则是再次喊出了佑辉的名字，“还等什么！快出去帮蓝北啊！” 佑辉这次彻底醒过神来，扶了扶镜框，冲到窗口一把拉开窗户也跳了出去。 “冲水玉！” “土方弹！” 两人一左一右，放出一个椭圆形的水球和一个正方体的土块，分别向那巨雕的两只眼睛打去。 仔细看时，巨雕其实长相颇为怪异，鹰头之上还有一只独角，脖子后面是如同虎豹一样的身躯，踩着地面上的则是四只鹰爪，每一根指头都有一棵百年古树那般粗壮。 蓝北和佑辉的攻击很快就击中了巨雕的双眼，可那巨雕却没有丝毫反应，瞳孔仍然在骨碌碌地上下跳动，则是往地面微微侧了侧头。 “没用吗？可恶！”蓝北愤怒地碰击了一下双拳。 上方的蝶丽已经完全看傻了，可那两招不知为何又觉得似曾相识，有一种诡异的既视感，自己好像被强行加入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脑袋疼得厉害。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同样在教室里默默观察着的小泉似乎察觉了一丝异样。“式神·昼蝎！”小泉向窗外扔出了式纸，半空中变幻出的昼蝎一尾巴蜇到了比自己身躯庞大十几倍的雕角上，从尾端开始发出纯白色的净化之光，那巨雕依然岿然不动。 数秒之后，异状发生了，巨雕的身躯边缘开始显得有些参差不齐，然后从清晰可见变成了和昼蝎一样的半透明状态，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完全透明的身体，只能依稀看见轮廓，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从天空中只掉下来一根长度和蓝北身高一样的深棕色羽毛，羽毛末端刚好直接插到了地上。 蓝北走上去仔细地观察着，这羽毛可是真切万分，摸上去还有绒绒的触感，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泉把蝶丽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也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我刚才只是灵光一闪，你们的攻击不可能毫无作用，它看着就像是一个毫无知觉的分身体，就试着用昼蝎净化了一下，没想到……”小泉摇摇头。 “我的个娘亲，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你这千金身体要是又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担不起责任啊。”佑辉看到蝶丽也跟了下来，不自禁地对她说道。 “咦，你为什么要说又？唔……”蝶丽的脑袋又是一阵剧痛。 “不像是完整的分身。”蓝北拍了拍那根羽毛，“仅仅是一根羽毛变化出来的而已。我就纳闷了，费这么大功夫露出人人可见的真身，却又不做出任何行动，到底有什么意义？” 蝶丽一听就不乐意了，“没意义？你们三个到底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一只神话中才有的巨，雕，刚才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啊！除了集体做梦没有别的扯淡解释了吧？这足够颠覆所有看到过的人的世界观了好吗！” “颠覆世界观？人们一直不相信的妖怪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真的出现了……”蓝北猛地一拍脑门，佑辉和小泉望着他，显然三人想到同一处去了。 蓝北转过头对蝶丽说道：“你父亲是港城市长，对不对？赶紧带我们去见他！” “咦？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就算你这么说……” “别废话了快走吧，路上我给你解释！”佑辉催促着蝶丽。 四人一起走到校门口时，几个老师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都是一脸凝重，学校里的所有人已经都撤离得差不多了。 /// “你说什么？我的头飞下来过？我的血被抽了很多？我还……压在你身上？你开什么玩笑啊你个白痴大色狼！”蝶丽抡起一巴掌想抽佑辉。 蓝北拉住了她，“你看我们现在，像是在开玩笑么？刚才那巨雕的出现，就好像一个战书一样，既然都已经在这么多人面前现身，已经打破了人妖认知的平衡，敌人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还有后招！你自己想想，有没有一点模糊的记忆？” 蝶丽低头不语。的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战斗片段，不停地在自己脑海里闪过。 蓝北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却被小泉拉住了。“从这里走到市政厅去要花好几个小时啊！我们坐摆渡船吧？”水城的路上街巷大多不宽，渡船是唯一的交通工具。 蓝北犹豫了一下，“我自己倒是还好，可是万一已经有些我们不知底细的妖怪从海中潜了进来，你们到时候怎么脱身？” “你们跟我走吧。”蝶丽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虽然还是得花上两小时，但是我知道一条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