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猎山与猎人

    苍翠的山脉重峦叠嶂，瞭望过去，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一般，雄伟壮丽，有的山峰实在太过高耸，直冲云霄，峰顶被一层层烟云笼罩，像是蒙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相传每一座山脉都有自己的灵韵，而且山是大道从天到地的象征，如果说天上的云和银河中的星辰代表了天之轨迹和天的道韵，那么山峦无疑是广阔无垠的大地最具灵性代表的象征。

    就像是阴阳相对一般，天落和地突从来都不是独立的，任何事物必有补全的一面。这也是为什么天成大道都是在各种天险奇峰中诞生的原因，因为它们是天之孕道的地方。

    古云大道三千，三千大道分布在九天各个形形色色的地方，或许这一刻你站的地方有着秩序和法理，但这些规则只是三千大道其中一部分组成，就像是春夏秋冬各个季节对应的天色和气候都不相同。

    所以说修道者想要修得天地圆满，三千大道，比肩天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也是修道的最高境界所在。

    小北村的队伍已经深入到了狩猎区的深处，一路上只猎杀了一些普通的野兽，这些野兽的数量并不能让全村三百余户人口吃上多久。

    要想养活整个村子，还是要猎杀异兽凶禽，他们的精血旺盛，往往生之气是一个青年壮汉的几十倍，给懂的法子的周怀北去烹制，可以够大家吃上十来天。

    茂密的树林悄然无声，远处的湖泊也平静的让人战栗，清风徐徐吹过湖面，泛起一阵微澜，柳叶抽出一条新嫩的枝桠，随风轻轻搅动湖水，像一个垂钓的道士一般，等待着愿者上钩的鱼儿。

    周遭树荫下隐隐有散发着淡淡幽幽地药香的老药，不时还有一颗颗百年老树的枝桠上垂睡着一颗颗晶莹剔透，青翠欲滴的神果，石缝之间有一株株霞光流淌，道韵弥漫的野药王。

    这片区域太过寂静了，根本不像是百兽群居的森林一般，反而像是一个狩猎者的捕猎区，摆上了可口的诱饵在你的眼前，等着你一步步地走向他的猎网中。

    这么大一片的药区蕴含着不知道多少天道秩序，恐怕是有不得了的东西出世，亦或是某个强大的兽王的领域。

    “南哥，这地方不太对。”

    “这地方，可能有兽王或是非常强大的异种，现在大家每五人站成一圈前进，有什么情况立刻采取防守阵列。”多年的猎山经验让周南很快制定出了最稳妥的策略。

    无论是兽王还是有天宝，都会引起血流成河的争夺，而且如此异景，仙云缥缈，霞光渐溢，药香神曦遍布山野，白虎村的人不可能丝毫不知。

    二十多人的猎山小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环绕着周围阴森的树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出什么洪荒异兽一般，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和荆棘藤蔓更是时不时穿插在行进道路上，折磨着大家的精神。

    “夜子，你的体术最强，一会如果遇到兽王你先保护阿布到后面安全区域，然后伺机击杀兽王。”周南悄声对握着棒槌的林夜说道。

    “我明白，南叔，不过我感觉不到那种战栗的感觉，我想这林子中可能有别的事情发生。”林夜凝重地看向一片黑压压的树枝繁复交错的深处。

    听到林夜的话，周南陷入了深思，从林夜加入猎山队伍起，他的直觉就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

    虽然林夜不能修道悟法，可是一身本能的感知却极为灵敏，比起一般的凶兽也是不遑多让，也正是靠着他敏锐的感知，猎山小队才能每次都有惊无险的平安返回。

    “阿布，虽然你的道法领悟不错，但是毕竟你还小，体术修为还不够，一会要是激战你就在安全的地方施展道法知道吗。”林夜护着阿布的周围，神态严肃而警惕，像一只戒备的丛林野狼一般，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凉意。

    阿布点了点头，然后悄声问道：“林哥，如果不是异种兽王，那会是什么。”

    林夜沉思了一会，徐徐说道：“人”

    话音未落，刹那火石之间，“咻”的一声，一直黝黑铁箭像幽灵猎豹一般，传过层层树林，刺过拔起的枝桠，笔直而犀利地射向周南。

    这只箭的箭意没有杀气，没有阴寒，完全不像是一个暗地里埋伏隐袭的杀手所射出的箭。

    这箭是那么地直接，甚至让人觉得有点过于纯粹，杀人的人不该是这样，杀手不该是这样，一个杀手没有目标的射箭，那只会射出愚钝的箭，无法杀人的箭。

    所谓隐袭，本该是在出其不意之境，以崩云雷霆之势，发惊天骇人之击，使得目标人物畏惧惊慌无法在瞬息之间做出应变，然则死矣。

    这种杀人的本领是每个猎人在杀异种的时候所总结出来的心得，因为异种凶兽灵觉更加敏锐，反应更加迅猛，所以用杀野兽的手段来杀人，也算的上是以纲代总，触类旁通之法了。

    可是此人的箭就是纯粹，眼可视此箭，心却不可感。周南第一次发现，自己没有了反应的想法，因为他不知道这只要人命的东西到底在哪。

    眼睛看到的是实物吗？不见得，而且除了那一点黑光和寒芒，在这树林中仅凭rou眼想捕捉这样一只凶器，显然是天方夜谭。

    “嗙！”地一声，不知何时，林夜那根泛着质朴气息，简单粗暴的棒槌出现在了周南的身前，随影而至地还有一只黑晶箭，箭的材料很是不凡，刺入棒槌上石碾约一尺有余。

    “南叔，北方五百米外的山头上。”林夜根据箭的轨迹和力度，精准的判断了对方的位置。

    周南毕竟也是经常在北荒中走死亡钢丝的人，一瞬间便神回气定。

    “所有人跟我突击北方，弓手移动掩护。”

    老猎人们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山里的兽群，譬如有铜墙铁壁防御的银犀，狡猾阴绝的百啸狼，智慧不低于人类，时常会先袭猎人们。

    几个熟稔的弓手老练的找定了掩体，从后背取出人立而高的黑色长弓，弓身泛着粼粼的光泽，犹如洪荒异兽的獠牙，闪烁着寒光。

    几丝银芒掠过，寒铁犹如横冲直撞的彗星一般，拖着几丈的星尾，直冲云霄，箭的周身泛起阵阵旋风，犹如金戈铁马，长枪破竹，刺风声如破浪神舟，一往无前，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有着必杀之心。

    这些兵器都是被村长刻过道的，是真正的道器，一把这样的弓可以射出五六个壮年男子才能射出的箭。

    周南等人借着弓手们的攻势，迅捷的穿过丛林，跋过山谷，悄然来到了山包之下。林夜则是带着阿布秘密的绕过了山包。

    “林哥，我们不和阿爸他们一起？”阿布不解的问道。

    林夜环顾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敌人后说道，“刚才我们来的地方道韵太过弥漫玄奥，一些老药王甚至泛出神光，这不太正常，我怀疑是白虎村的人在守着山宝。我和南叔说了和对方保持距离僵持，我们去探查情况。”

    大山的话，自然有很多天险，天险是防御的自然屏障，像林夜他们在的这个山谷，刚才遇袭的山丘是隔山的要道，所以敌人会在那里预先伏击。

    然而恰巧天险也是最容易被敌人所突袭的地方，譬如林夜所在的天堑，是两座山峰的断崖相隔之处，放眼望去，怕是有几百米的距离，即便是最老道的登山旅人，也绝无可能从这个地方通过。

    不过林夜带着阿布就不一样了，阿布自小感悟道法，虽然身子骨差了点，但是对道的感悟绝对是村子里年轻一辈最强的，只可惜村长除了观星请天落的法子外，只会一些风道的道法。即便如此，阿布也是村中战力数一数二的存在。

    “阿布，你用风道把我们带过去。”林夜望着距对面不远的一座山峰思忖道。

    阿布双手合印，一招一式都勾画着一缕缕灵气的流动。合印是悟道不够的体现，也是修道者为了加深对三千大道的沟通韵律的方式。

    听村长说，一些北荒外的大能们能张嘴之间吐出云雾，招风唤雨，还有举手投足就能引得雷霆万钧，五雷轰顶，更有甚者，一念一息便能穿越无垠万里大地，越百万城池。

    对道的感悟越深，境界越高，施展道法便越容易，精髓体现也越透彻。但反而言之，有些禁忌的道法合几十个无敌圣主，也不能展现一二，被人们称为禁道。更有些邪道，天谴道以鲜血活人为祭，一旦发现举世追杀之。

    阿布合印完后，只见空气流动中，一丝微风掠过，像是情人轻抚你的皮肤那般温柔，缠绵，一缕又一缕，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阿布和林夜的周围。

    滴水汇江河，微风凝飓风。等到风都汇聚过来时，阿布和林夜已半浮空中，地上早已飞沙走石，落叶被卷起狂舞，似一个歌姬身披霞衣，在做最唯美的轮回舞步。

    林夜和阿布平稳地被风带到的对面的山崖，这就是道法最神奇的地方，它存于万物，生于万物，形如万物，意如万物。

    不论是风，火，雷，电，甚至改变山川，再到引天撼地，只要感悟到某条大道，就可以掌控那条大道所掌控的秩序法则，传说如果有人能感悟到三千大道，便能够造物永生，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些传说，不得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