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顺承衣钵
顺承衣钵 “此时跟玄妙师伯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还活着?”陈元岱惊问道。 青阳子道:“玄妙师兄如今是否还活着,我也说不清楚。此事还需从二十多年说起,玄妙和青河两位师兄离开玉水门后,辗转多地,发现洪安城洪涝之灾极其严重,百姓苦不堪言,背井离乡者数不胜数。” 云生小时候曾听何伯等人说起这些遭遇,都说那十年是最难熬的日子,洪安城每一年总会有数月被水淹没,而后又数月不下雨,田地干旱荒芜,作物颗粒无收。乔府众人都想要离开洪安城,但在乔礼的逼迫下,唯有作罢。 青阳子又说:“洪安城与望天湖相毗邻,而五月峰,乾火峰,雷震峰,坎水峰,兑泽峰等五峰又将望天湖环抱其中。玄妙师兄查阅典籍,又几经探访,方得知此种格局并非完全天成。只因望天湖结有封印,而五峰结为‘五峰镇岳阵’,此等上古阵法,非人力所能为。” 云生问道:“莫非洪安城的洪涝之灾与此阵法有关?” 青阳子微微点头,道:“此阵已逾千年,并且人间沧桑变化,岂有永恒不变的道理?此阵虽然威力惊人,却也有松动迹象,法力倾颓,望天湖之水便向洪安城倾泄而去,成洪涝之灾。洪水散去,法阵乾坤倒转,便又成干旱之灾。” 陈元岱问:“此阵如此厉害,望天湖里究竟封印着什么?” 青阳子道:“典籍中并无记载,我们只能自行猜测,或许是某个神器,抑或是法力强盛的大妖,甚至是魔,被贬落凡间的仙神也并非没有可能。” 听到青阳子提起望天湖的封印,云生忽然想起素月,想起“蜃景”,于是说道:“元岱,你可还记得那天我孤身一人躺在望天湖附近?” 陈元岱道:“当然记得,你受伤坠崖,幸好陷入‘蜃景’当中,与外界隔绝,暂时封闭记忆,安养生息,不然性命难保。” 青阳子略显惊讶,问道:“真的是‘蜃景’之术?” 陈元岱点头道:“按云弟所言,其情景应是‘蜃景’无疑。” 青阳子抚须思索,说道:“传说‘蜃景’之术乃远古一妖族的秘术,以法器‘离魂贝’催动,人间几不可闻,没想到如今会在人间重现。” 陈元岱看向云生,道:“云弟,你说的那个神秘女子,会不会是这个妖族一类?” 云生想起素月的容貌和言行,轻轻摇头,道:“她看来与凡人无异,那时我也没发觉任何异样。” 陈元岱皱眉沉思,忽然一股脑地说出心中疑问:“这女子若是妖族一类,那这妖族是否就躲在这望天湖里?法阵封印的松动是否和妖族有关?” 青阳子道:“这些事情,想来复杂,也不过只是猜测。元岱不必深究。” 云生心中虽然也有疑虑,但如今还是且顾眼下为好,便对陈元岱说:“还是先听前辈说说玄妙观主的事吧。” 陈元岱笑道:“好像扯得有点远了,哈哈,不过师叔你也知道,我最喜欢听这种奇闻异事了。天马行空地大胆猜测,然后才亲自去探访查究,这有趣得很。” 青阳子也笑了:“你确实有很多鬼主意,心思全然不放在正经事上。” 陈元岱听到这话,立马收起笑意,正襟危坐,面容严肃,作洗耳恭听状,样子倒像是学堂里的学生,让人见了忍俊不禁。 云生看见了,也只能忍住不笑,心中想着:“青阳子前辈提起玄妙,神色中便隐隐有点哀伤,气氛难免苦闷,元岱便故意引开话题,引人发笑,其心思不得不 说是细腻,却是对青阳子的殷殷关切。” 青阳子又说:“五峰分别对应五行,兑泽峰为金,雷震峰为木,坎水峰为水,乾火峰为火,五月峰为土,法阵之力阳消而阴长,故玄妙师兄选择在雷震峰强行发动补阵之法。” 云生讶然道:“前辈方才说此‘五峰镇岳阵’非人力所能施展,玄妙观主他如何能够发动补阵之法?” 青阳子长叹道:“正因施展逆天之法,玄妙师兄已然化作一块枯石!” 陈元岱半张着嘴,道:“如此代价,真是令人心惊,那玄妙师伯已经死了?” 青阳子眼神有些闪动,道:“玄妙师兄修为高深,虽然逆天改命,但三魂七魄尚存,如今只能说是非死非生。” 陈元岱道:“难道青河已经有办法唤醒玄妙师伯,而焚仙炉就是其中一个媒介?” 青阳子微微点头,道:“以兑泽峰顶的情形来看,他已有九成的把握。” 云生道:“虽说三魂七魄尚存,但玄妙观主的rou体已成枯石,青河长老此等做法,岂非与起死回生无异?” 青阳子叹道:“这正是我担忧之处,且不说青河此为要消耗大量的修为,还要冒着极高的风险,其后果也是难以预料。尚有差池,便会人城两失。” 云生惊道:“如何‘人城两失’?” 青阳子神色凝重,沉声道:“玄妙师兄三魂七魄殒灭,青河师兄受天谴而死,整座洪安城也会被洪水所淹没,永远不见天日!” 云生颤声道:“青河长老他何苦如此?” 青阳子坐了下来,神色恍然,道:“执念之心如磐石,只要能实现心中所愿,他已无所计较。” 云生苦笑道:“救一人而舍一城,青河长老是个无情之人,却又是个重情之人。” 陈元岱也苦声道:“这便是他要杀我们俩的缘由,再也没有人能够动摇或者破坏他的这个计划。” “并非没有人。”云生道。 “师叔尚且不能阻挡,如今还有谁能够阻止青河这一疯狂,而且不顾一切的计划?”陈元岱问道。 “我会去阻止他。”云生决然道,没有一丝的迟疑。 陈元岱看了云生一眼,心中也有了计较,笑道:“如此,便也算上我一份吧。” 云生按住陈元岱的肩膀,本想说些什么,但看见陈元岱脸上淡然的笑意,便知不必再说。 青阳子苦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在兑泽峰顶的那天晚上?” 云生道:“自然没有忘记,青河长老的实力深不可测,超出我们许多。若非前辈出手,我们就要死在他手里。” 青阳子道:“既如此,你们还敢去阻止青河师兄,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云生微微摇头,道:“我们并非毫无胜算。” 青阳子道:“如何说?” 云生道:“方才前辈说青河长老要救出已化作枯石的玄妙观主,势必要损耗大量修为,如此逆天之法,青河长老在对阵我们的时候,定会保留实力,不会出尽全力。” 陈元岱听了也表示赞成,道:“没错,我们只是要阻止青河,避免水淹洪安,百姓罹难,并非跟他死拼。这种地步,我们绝对能做到。” 青阳子叹道:“你们未免想得太过理想了?若是青河师兄真的不顾一切,也要将你们击杀,那该如何?就算青河师兄保留实力,只以一半功力,不,三成的功力与你们作战,你们真的有必胜的把握?这岂非是在拿你们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真是儿戏!”
话一说出,云生和陈元岱一时无话可说,安静下来。 半晌,云生才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眼看洪安城淹没于洪水之中,生灵涂炭。” 陈元岱也坚决地点了点头。 青阳子看看云生,又看看陈元岱,终于叹道:“果然如青河师兄所料一般,他计划中的变数就是你们两个。” 陈元岱苦中作笑,道:“有些事情本就是注定的。” 青阳子长呼一口气,道:“我早已有言,不会干预你们的决定,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按时辰推断,青河师兄很有可能会在七天后的子时发动‘回生’之法,所以说,你们若是心意已决,留给你们的时间却也不多了。” 云生道:“以防万一,城中百姓应早有准备,不知前辈可有办法?” 青阳子道:“可找人在城中散布消息,劝百姓离开洪安城,不过此法也并非万全之策。” 云生点头道:“就算顷刻间就有灾祸来临,也总会有百姓留恋故土,不然三十年前,洪安城就荒废沦为死城了。我们散布消息,半信半疑者,也大半有之吧。” 陈元岱道:“相信不相信,也是命,我们既已做到应该做的,也无愧于心了。” 青阳子道:“在追寻巫长之前,我会亲自前往各个中原修仙门派,想必会有不少的正派弟子前来救助百姓,并且与你们一同对抗青河师兄。” 陈元岱笑道:“中原修仙门派意在护佑苍生,想必到时会有许多师兄弟前来协助,如此,云弟,我们的胜算可大多了。” 云生只微微笑了笑,毕竟自己一生中还未曾离开过洪安城,更从未见过其他的修仙门派弟子,实在难以想象其中的助益会有多大。 青阳子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递给云生,道:“你我虽然没有师徒之情,但你的一言一行实在令我感怀,这本《医经》是我亲自撰写,有我不少的感悟,你若能熟读之心,必有所收获。希望你能珍之重之。” 云生连忙起身相迎,双眼已不禁泛红,颤声道:“小子何德何能,这本书乃是前辈一辈子的心血所在,如何能够轻易送出。再说,元岱乃是前辈师侄,要给也是传给他……” 《医经》乃是青阳子毕生的医术精华所在,陈元岱如何会不了解。就算以他和青阳子的叔侄感情,也一直未曾看到其真容。 这会见青阳子要将此书赠给云生,陈元岱脸上满是笑意,绝无半点妒忌之心,是真正地替云生高兴,听云生提起自己,也只笑道:“云弟且收下吧,哪里这么多废话。” 见青阳子仍是微笑不语,丝毫不该此种举动,云生便恭敬拜倒在地,双手接过《医经》,道:“云生定不负前辈所托。” 青阳子抚须大笑道:“我知道你言出必行,如此我很放心,哈哈!” 忽然又说:“外面有人来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外面有人? 以云生如今修为,竟毫无察觉,不知来人是谁? 陈元岱亦是满头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