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火红的玫瑰
很快就到了晚上九点，我和齐喻匆匆告别，急忙坐车去接程晓青。出门的时候天气特别冷，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身体遇上冷风就忍不住打寒颤。 出门时，齐喻打包了几只大闸蟹，让我带给程晓青去做夜宵，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没有提前打电话告诉她，悄悄到了单位楼下，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静静地等着，善良的保安大叔看我冷得直哆嗦，让我呆进他的岗亭里烤火。 整个办公楼灯火辉煌，想必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亲爱的，我到楼下等你，给你带了好吃的”我正准备给程晓青发短信，告诉她齐喻给她带了大闸蟹，突然一辆车停在了院子里，正是昨天接送程晓青的那辆雷克萨斯！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删除了已经编好却还未发出的短信。睁大眼睛远远望去，看见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栗子大衣的男人，叼着一支香烟，略微有点谢顶，手上戴着一块金色的镶钻手表，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径直进入了办公大楼。 是的，那正是昨天给程晓青送牛奶的那个男人。 我想跟着走上楼去，抓个现场，最好拍一段视频，留作最后戳穿谎言的铁的证据。但每向前走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脏上，疼痛而窒息，似乎心脏的每一块rou都被无数的神经撕扯着，痛得歇斯底里，我最终还是六神无主地回到了岗亭，坐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知如何才好。 我根本没有勇气走上楼去，或许是害怕真相被彻底揭开，断掉我最后的一丝念想。 我还清楚的记着，那天吃饭时，程晓青告诉我她父母的一些朋友的确在给她介绍相亲，她不太好伤害老一辈的关系，又或者她的父母可能一直在逼着她和那个男人接触，这让她难以拒绝，又或者，那个男人一直不肯放弃，找到各种机会上来纠缠…… 不过，这些念头仅仅在几分钟之后就被彻底击碎，仅有的希望也瞬间化为乌有，我看见程晓青挽着那个男人的手从办公大楼里面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手里还碰着那束火红火红的玫瑰花，身上披着那个男人进楼之前穿的黑色栗子大衣，她一边和她的同事说再见，然后径直走到雷克萨斯车前，熟练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无论如何，这都远远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甚至在我和她谈恋爱的这些日子里，她从未让我进入过她的单位和办公室，她说不希望给单位的领导添麻烦，我也一直都遵守和她的约定，每次来接她都只是在附近的马路边或者不起眼的角落里。 当我还在陷入深深的痛苦和迷茫时，雷克萨斯的身影已经骤然消失在nongnong的夜色里，扬长而去…… 善良的保安叔叔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说：“年轻人，想开一点，人生的路还很长呢”。 我像个傻子似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齐喻打包的大闸蟹还在一直我的大衣里捂着，还存在着一丝丝余温，那一口袋的大闸蟹，仿佛就像满堂嘲笑的观众。 一辆辆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刺骨的风从我的帽子里刮了进来，撕扯着我的脖颈，让我的背脊阵阵发凉。 我该怎么办呢？应该打电话问她么？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我觉得胸口痛得越来越厉害了，有些踹不过气来，只好在路边的人行道上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想着也许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我鼓起勇气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亲爱的，还在加班吗？” “嗯嗯，今天要加班很晚，单位会派车接送，你放心，早点睡吧，明天下班我们一起吃饭”程晓青秒回短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血淋淋的刺刀，一刀刀狠狠地扎在了我的心窝上，让我的全身一点也动弹不得。 “好的，那我先睡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宿舍”我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地回了她最后一条信息，眼泪再次忍不住地喷涌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路边的一群野狗都跑来我的旁边避雨，我只好捂着疼痛的胸口，在路边招揽了一辆计程车，满身湿透地狼狈地回了寝室。 回到寝室以后，我还是很不甘心，在纠结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我让室友假装教务处的老师拨打了程晓青寝室电话，问她统计新一届爱心社成员名单的事情，那边却告诉我她还没有回来，嘀嘀的电话声浇灭了内心所有的期望和幻想，试图一次次确认最终都被现实啪啪打脸，我的理智告诉我：真的被绿了！ 一时间内心各种情绪再次翻江倒海般涌来，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躲进被窝，生怕被寝室的其他人看见。 “怎么样呀？我打包的大闸蟹程晓青还喜欢吗？我给她发信息她也没回”齐喻突然发来了一条短信让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总不至于告诉她说，她的大闸蟹还在我的被窝里，而程晓青已经上了别人的雷克萨斯。 …… “你们没事吧？”过了很长时间，齐喻又发来短信询问。 “没事，我刚睡着了，不好意思”架不住她不断的短信逼问，我只好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哦，那就好，早点休息，周一上班记得反馈一下她的试吃体验哈，我好改进我的厨艺”我轻轻的舒了口气，害怕被齐喻这样不停地追问下去。 “好的，晚安”总算是糊弄了过去，我关掉了手机，只想安静地睡去。 但是不管我如何努力，始终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程晓青穿着那个男人衣服手捧玫瑰花的样子，无论我如何平复我的情绪，眼泪总是不由自主的间歇性奔涌出来。 那大概是我人生最难过的一次体验，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