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亡
这一走就是两天一夜。 由于樵夫之前慷慨解囊，接下来的路程他们三没有存粮可以吃。好在樵夫作为半个山上人，对山林颇为熟悉，总能找到一些果子、蘑菇、野菜之类的充饥，可两个小家伙的饭量实在惊人，采集来的食物大半都进了他俩的嘴里。 当然，小黑也不会白吃，时不时跑进林子叼些野兔山鸡之类的野味回来。樵夫见他俩有生吃的架势，赶紧拦下，架起火堆帮他俩烤起rou来，烤好的rou他也一点没碰，全都喂了俩吃货。两天下来，他整个人廋了一圈，可即便如此，樵夫一路上都是咧嘴笑着，有人陪伴，他很开心。 天色渐晚，山下依稀可见一处群山围绕的村落，大概不到三十户人家，规模不算小。 海州大多是山脉地形，住户大多比较分散，一山一户并不罕见。但是像眼前这住聚集了近三十户人家的村落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村，但也确实不小。 “就快到家了！” 樵夫伸手指了指山下青烟袅袅的村庄，胡子拉碴的沧桑面庞露出温馨笑容。他出门已经有段时日，许久未见家中妻儿，十分想念。 洪福和小黑同时伸长脖子，已然闻到了山下飘来的诱人饭菜香。 “哈哈，不急，回去咱就有好吃的啦！” 嘴上说不急，樵夫自己忍不住砸吧起嘴来。这一趟上山不是吃油饼就是啃野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回去一定要让媳妇儿做上一顿好吃的... 嗷呜~ 小黑急促的嚎叫声将他惊醒，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牛车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四分五裂。 强忍着剧痛，樵夫死死抓住手中缰绳，他整个人悬挂在崖边，身上皆是划痕和血迹。缰绳的另一头自然是老水牛，可此时老水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它的脖颈上踩着一只巨大的利爪，除了爪子外，以樵夫现在的视线还能看到一条铁链般的尾巴在空中来回甩动，啪啪作响。鲜血内脏伴随着咀嚼吞咽的声音溅射开来，不少落在樵夫的身上。 洪福和小黑被散落的木块和枝条压在下面，他俩个头不大，暂时未被发现。 看到樵夫悬挂在崖边，洪福推开身上木块，起身想要过去。 樵夫被他的动作吓得脸色大变，不断摇头，示意他不要动弹。 洪福略作犹豫，还是乖乖蹲在了原地。可清醒过来的小黑就没那么安份了，或许是摔伤又或许是被厚重的枝条压在身上觉得难受，不停地扭动呜咽。 好在洪福扒开树枝，把它抱在怀里，才让它重新安份下来。 樵夫长舒一口气，可头顶上方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仰头望去，利爪和鞭尾都已经消失不见。 洪福的身后，一颗硕大的鼠头正贪婪地凝视着他，口水混合着鲜血顺着利齿滴落，砸在木块上滋滋作响。 樵夫肝胆欲裂，大喊道：“跑！” 听到他的叫喊，洪福下意识往前爬去，正巧躲过了鼠头的啃咬，只是头上的小辫子没那么幸运，卡在了牙缝里。洪福被拖拽而起，随着鼠头的甩动在空中飞舞。 “畜生你敢！” 对方恐怖的样貌让樵夫畏惧，但对洪福的关心压过了这份恐惧，已经筋疲力竭的他，不知从哪里又挤出了一丝气力，顾不得掌心疼痛，抓着缰绳硬生生爬了上去。 入眼就是老水牛被过度拉扯而扭曲的脖子。 来不及伤感，他提起嵌在地里的长斧，朝着那怪物狠狠砍去。 近了身，才看清对方全貌。 一颗巨大的老鼠脑袋镶嵌在狼犬的身体上，幽绿竖瞳妖异万分，之前看到的利爪正是它的前肢，相比起来，它的后肢还算正常，而那条灵活的尾巴细长如鞭，长满了细小的骨刺。 妖！ 活到今天，樵夫还未见过妖怪，别说是他，村里年岁最长的老人也没有亲眼见识过妖物。但是他爷爷的爷爷就见到过，不仅见到过还死在了妖物的嘴下。 云州有妖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不少百姓的先辈都曾与之搏杀过，不过自从洪家入驻云州的这两百年，再难看到妖物的踪迹。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今天竟然让他们遇到了一只。 被嘴巴下面的两个小东西吸引了心神，对于樵夫的攻击，鼠首妖并未闪躲，硬生生吃了他一记劈砍。 得手后，樵夫虎口一阵酸麻，而鼠首妖的身上只是多出一道浅浅的划痕。他这一下虽然未能造成伤害，但成功吸引到了鼠首妖的注意力。 长辫断裂，洪福和小黑摔倒在地。 “快跑！” 按捺住内心惊惧，樵夫举斧再砍，想要为俩个小家伙争取逃亡的时间。可这一次，斧头还未落下，他人就已经被那条长满倒刺的鞭尾抽飞出去，胸口皮rou直接撕扯开来，带起一片血花。 解决掉樵夫，鼠首妖再次把目光转向洪福，绿瞳充斥着残暴和贪婪。 毫不掩饰的敌意让小黑毛，它龇牙咧嘴低吼示警，却也没有冒然地发起攻击。 鼠首妖无视了它，眼中只有洪福的倒影。不再迟疑，它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凶狠咬下，被洪福一个翻滚轻松躲掉，随手抓起地上的木块砸在它的脑袋上。 鼠首妖震怒，仰天长啸，叫声同犬吠无异。它挥爪抓向洪福，速度更快，洪福懒驴打滚再次险之又险地躲过，还未站稳，鞭尾紧随而至。 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抽飞，鼠首妖突然一声惨叫，鞭尾擦着洪福的头皮堪堪错过。它的后腿上，长斧扎在脚掌，只是破皮并未插进去多深。 见洪福平安无事，遍体鳞伤的樵夫露出一丝笑容。下一秒，鲜血喷涌，他的脑袋高高飞起滚落到崖边。 面朝着山下的村庄，这个敦厚老实的汉子眼中尽是不舍，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瞪大眼睛，眼神惊恐，带着不甘彻底暗淡下去。 鼠首妖叼起他的身子，吞咽入腹，随后把目光重新转向洪福，后者望着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死水一般的眼眸似乎荡起了一片涟漪。 看到樵夫被杀，小黑暴走，仰天长啸，口中的獠牙以及脚掌上的利爪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体型也跟着膨胀，额头位置更是显现出一道浅浅的银白色疤痕。 这一变化吸引了鼠首妖的注意力，绿瞳闪过一丝迟疑。就在这时，小黑动了，化身黑色利箭直扑它面门。 鼠首妖不屑一笑，挥爪轻易拍飞，可后肢再次传来剧痛，让它忍不住痛苦哀嚎。 伤口处，斧头彻底扎进脚掌，绿色的鲜血溢出。 一双小手紧紧握着斧柄。 鼠首妖怒不可遏，再无玩弄的心思。鞭尾甩出将再次袭杀而来的小黑紧紧箍住，收缩之下，小黑痛苦呜咽，不断抽搐。洪福想要解救，却被它一爪抓穿小腹，爪尖透体而出。 强烈的疼痛让洪福那张万年不变的瘫痪脸终于开始扭曲，眼中异彩一闪而过。 呜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鼠首妖的幽瞳猛地收缩，警惕抬头。 直觉告诉它，有危险接近。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西平山脉，洪旗正坐在火堆旁烤猪。野猪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原本他只想捡些树枝搭建个火堆过夜，干粮他自己带了，马背上拉了一整袋，并不需要捕猎。可这位想不开的仁兄偏偏对他弯腰捡树枝时暴露出来的屁股生出歹意，狠狠顶了一记。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洪旗，当即扒皮抽筋，架火烤了。 盯着眼前金灿灿的肥美烤rou，洪旗叹息。 出来有已经两天两夜，愣是没有找到有关妖物的任何踪迹，能够躲过防线成功潜入云州领地，果然是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