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樵夫
兄弟二人脸色变了，弟弟洪云担忧道：“不会跑出去了吧？” “不可能，我特意把门锁了！”方涛摇头，看了眼挂着尿布的禁闭大门，突然疑惑问道：“你俩怎么进来的？” 哥哥洪风白了他一眼，伸手一指大开的窗户，无语道：“那！” 真是服了，锁门不关窗，你这是锁了个寂寞呀！ 这下方涛彻底慌了，急忙道：“还看着做什么？出去找啊！人要是丢了，我也就离死不远了！” 说完急儿八荒地冲出了屋子！ 三人先去了洪旗的屋子，没有！又去找苗柔，没有看到！ 继续挨家挨户找，找人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可就是没有两个小家伙的身影。 “什么？失踪！” 洪婆婆一掌拍在桌上，整个人化作一道长虹夺门而出，在山上转了一圈后，族老住处又飞出两道赤红身影加入搜寻的行列。 一直到下午，四爷和五重新聚集到一起，相视摇头没有收获，倒是山下上来的洪婆婆提着一块十字铁板扔在了演武场的石板上。 “方涛，到底怎么回事？”洪婆婆的声音不似以往温和，带着些许严厉！ 洪福虽然痴傻，让她失望，可依旧还是她的徒弟，近三个月的教导和相处，她对小家伙的感情不比洪旗差，可现在……人丢了！ 方涛跪倒在地，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他也十分担忧，害怕洪福会出现什么意外！ “诶～应该是那小娃娃自己跑出去了！”洪相摇头，排除了小家伙是被劫走的可能。 洪婆婆二话不说，再次化身长虹下山而去。 四爷和五爷没有跟随，而是继续在山上搜寻。 不是他们觉得麻烦，而是洪家需要高手坐镇，以防万一，他们不能离开。 方涛咬牙，也跟着下山而去，身后有苗柔和风云兄弟跟随。 议事大殿，洪川丰站在崖边皱眉观望，许久出声吩咐了几句，身后黑影一闪而逝！ 无名山间小路上，两道身影走走停停，正在赶路。前面带路的毛发乌黑，动作敏捷，不时伸长鼻子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后面跟着的也是四肢着地却光溜溜的毫无遮挡，一双大眼睛死气沉沉毫无光亮。 正是连夜偷跑下山的洪福和小黑。 凭借小黑灵敏的嗅觉，俩小家伙一路追到此地。身后望天山一柱擎天，傲视群峰却隔着他们好几座山头。 没有了十字铁架的支撑，小洪福再次蹲下身形，恢复成野猴状态，三个月的矫正似乎并没有对他起到什么效果。 一晚上的时间，他俩已经跑出几十里的路程。可惜，速度再快也追不上策马狂奔的洪旗。 而且不幸的是，山路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小黑越来越难嗅到洪旗的气息，停顿的频率越来越高，辨别方向所花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山林中毒虫野兽繁多，好在他俩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小黑，长了些块头越发凶猛，野性十足，配合洪福不俗的身体素质，只要不是遇上老虎或者是黑瞎子这些个山林霸主，倒也还能轻松应对。 他们俩是吃完方涛准备好的糕点才溜下山，肚子倒不是很饿，路上也摘了不少果子，有毒没毒不知道，反正洪福都给塞进了肚子里，目前还没出现什么不良的反应，大抵没有问题。 唯一的难题就是方向，洪婆婆倒是教过大家如何在山林间，通过太阳或者夜空辨别方向，可洪福哪里听得明白，能走这么远完全倚仗小黑的鼻子，要是丢了气味，一人一狼也将恢复野生！ 突然，小黑猛地抬起脑袋，支楞起耳朵转来转去，随后朝着一个方向蹿了出去。 洪福紧跟其后，在枝杈藤蔓间荡来荡去，很快就发现了前方的人影。 可惜，对方并不是洪旗，而是一位樵夫。 头戴破旧斗笠，身穿麻布衣裤，袖口和裤腿高高卷起，正卖力地挥舞着手中长斧砍伐树木。 小黑的出现吓了樵夫一跳，双手握斧横于胸前，看清是一头小狼后，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紧张起来。 狼是群居性动物，有幼崽存在的地方必定有母狼在附近。他一个以砍柴卖柴为生的普通人，虽有几把力气，可要是被狼群围上，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樵夫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跑，看都没看地上辛苦收集好的柴火，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身后草丛一阵晃动，吓得樵夫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果真是被包围了！ 前后夹击之下，他心一横，打算先下手为强，抬起锋利的斧子对着草丛狠狠劈下。 扑哧一声！斧头陷进草地里半截，也不知砍中了没有！ 身后略显稚嫩的狼嚎声响起，樵夫大急，想要抽回斧子。忽然一股大力袭来，他抓握不住，斧子瞬间被拉进草里。 狼嚎声越来越接近，樵夫无奈，保命武器脱手，只能徒手殊死一搏。转过身，小狼高高跃起，错过他的脑袋落向后方。 草丛里，光溜溜的洪福一手抱着小黑，一手托着长斧，半蹲着走出，仰头淡淡地望着他。 樵夫茫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狼群呢？ 眼前这个孩子，身上没有衣物遮体，脏兮兮的像个野人，可他偏偏留有小辫子，该是有人替他扎的。 看他毫不费力地提着自己的长斧，樵夫难以接受。这斧头是他找镇里铁匠特制的双手长斧，专门用来砍伐坚韧的古木，重约二十斤，平常都会放在牛车上，选好目的地才会拿着，不然身上多出个二十来斤在山里爬上爬下，实在扛不住。 这孩子好大的力气！ 被小家伙冷漠的眼神盯了许久，樵夫头皮有些发麻，只好小心翼翼地主动问道：“小娃娃，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林子里？你家大人呢？” 洪福没有回应，依旧望着他，看不透心思。 听不懂？樵夫有些无奈，一旁小狼虎视眈眈，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伸手指了指那柄长斧，再次尝试道：“那个...我的，可以还给我吗？” 看懂了他的意思，洪福低头看了眼手中长斧，突然抡起个满月，笔直地递送到他身前。 斧尖距离眼珠不足一寸，樵夫咽了口唾沫，大气都不敢喘，发现到小家伙并没有敌意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伸出双手接过斧子。 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重量，樵夫突然冒出个念头。 这孩子不会是妖怪变的吧？ 紧了紧斧柄，他偷偷打量着一人一狼，犹豫再三还是收起了斧子。在这深山老林里遇到个孩子虽然荒诞却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就是被父母遗弃，狼群养大的狼孩，实在下不去手。 想了想，樵夫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几块饼，是他这几天的干粮。 他给洪福和小狼各拿了一块，小狼嗅了嗅后一口叼进嘴里，洪福则干脆的多，直接咬住吞下。 樵夫封住袋口，刚准备重新塞进怀里，两个小家伙已经吃完，正眼巴巴地望着他。苦笑一声，索性把袋子里饼全部拿了出来分给他俩，只给自己留了一块。反正木头已经砍得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趁着他俩吃饼的空隙，樵夫把地上砍好的木头扎成堆背在身上，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摇头离去。 洪福一边吃饼一边望着他，并没有跟上。 至此，空气中本就残留不多的气味也被油饼的香气覆盖，小黑彻底丢失了洪旗的方向。 俩个小家伙吃完饼，大眼瞪着小眼不知所措，坐在原地发呆。 “你们……要跟我走吗？” 消失在林中的樵夫去而复返，站在远处遥遥喊道。 把两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小家伙扔在林子里，他实在不忍心，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他俩被豺狼虎豹撕成碎片的画面。 洪福望着他，突然爬着跟了上去，身后小黑紧紧跟着。 山下！ 一辆牛车停在路边，老牛悠闲地啃着路边野草，时不时甩动尾巴驱赶不依不饶的蚊蝇。 车上已经堆满了木材，樵夫把身上的那一捆搬上去后弯腰想把洪福也抱上去，可小黑见他动作瞬间翻脸，龇牙咧嘴不让他靠近。正头疼的时候，洪福自己主动爬上了牛车，安份地坐在木堆上观察着前方的老水牛，他第一次见牛，觉得新奇。小黑也跟着跳了上去，趴在洪福身边吐舌头。 樵夫笑了笑，坐到前头，抬脚轻轻踹了一下老牛屁股，老牛会意，拉着牛车不急不缓地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