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破釜沉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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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去,哥。” 陆心昀忽然按住了楚羚的手臂,一边压抑住眼眶中的泪水一边说道,“从去年开始,雪华王宫就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这次更是遍布全军,致使我们连连溃败。现在想来,当时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这次行动的试验,父王的病,鑫乐国的焚烧,还有魔族……” 他咳嗽了两声,缓过气才继续道,“长姐、菲儿,还有你,都必须马上去检查身体,判断是否有毒素残留在你们体内,以免造成和父王一样的……结果。我是半觉,这些瘟疫毒素奈何不了我,你大可放心。” “…若是你有去无回呢?” 楚羚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望向仍在昏睡的楚余道,“长姐监国,菲儿年幼,我是楚家王室中唯一的男儿,若是在国难之时藏在宫中,单让你和其他将士前去冲锋陷阵,流血牺牲,只怕父王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羚哥……” “好啦,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就尊重我的意见吧。” 他伸出手拍了拍陆心昀的肩膀,嘴角逐渐展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咱们兄弟两个一起上战场,彼此有照应,也可振奋士气。过去父王和陆扬将军征战沙场,今天你我同袍,倒也应景。” “好。” 陆心昀伸出拳头与楚羚撞击了一下,楚曦的眸色明显黯淡了下去,咬唇片刻却没有答话。陆衡钧听出楚羚自比楚余,虽然是无心之语,却让楚曦又感到了威胁,不由哑然失笑。 这个和昀儿一般大的男孩子虽是有足够的勇气,但谋略不足,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是楚余心中最佳的人选。但是楚曦心量狭小,敏感多疑,并且已经将我们视为眼中钉rou中刺,难以想象楚余一旦离世,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们,特别是一旦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我间接杀害…… 陆衡钧越想越觉得汗毛直立,以楚曦的聪慧敏感,很难保证她不察觉到蛛丝马迹,而且她性格强势,从来不愿意让别人过多插手查证之事,只怕东窗事发时,已没有挽回的余地。如果能改变楚余的想法,让他选择楚羚为帝,那就可以进一步控制朝局,将局势扭转到对昀儿有利的方面来…… “长姐,这是我们的血书,请您作证。” 楚羚将两人写的两封血书递给了楚曦,“外敌不除,决不返朝。” “弟弟……” 楚曦心中忌惮楚羚是想邀功,但是又想此时出去非常危险,确实很难保证是否有命回来。她思索再三,终是缓缓接过血书,从自己术法结界中拿出两个紫檀珠串递给两个弟弟,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我去庙里求来的珠串,希望能保你们平安。” “多谢长姐。” 楚羚和陆心昀二人接过珠串便戴在了手腕上,两个人用术法止血后起身,准备前往下属军机总部。陆衡钧转动轮椅来到陆心昀、楚羚二人身前,目光首先落在散发幽香的珠串上,沉吟片刻才说,“此去凶险至极,你们在外一定要小心,及时报备情况,以慰牵挂。” “你们也要小心,特别是一切外来的,想要接近父王的人。” 楚羚看了看林修逸、琅烨等人,心中已有计较,便转身打算与陆心昀离开大殿。陆心昀趁楚曦不注意赶紧把手中的禁军虎符递给陆衡钧,随即装作和哥哥握手,转身跟上了楚羚的步伐。楚曦的眸光冷了许多,回望向其余众人,斟酌道,“秦先生,舒先生,你们千里迢迢赶来也累了,先去歇息吧。父王这边我会照顾,有什么事自会联系你们的。” “……” 楚菲和秦越率先抬起了头,林修逸回眸看了楚曦良久,慢慢地说道,“父王曾让我留在这守着,秦教授还需要随时治病,暂时不能离开……曦公主,菲公主应该还没有用晚膳吧,不如先去偏殿————” “林·修·逸。” 楚曦快步便来到了林修逸身前,险些伸手擒住他的衣领,晶紫色的眼眸里透着阵阵冷意,“若是父王没有说过,你就是假传口谕的大罪,按律连诛。” “林家除我以外都已死绝。” 林修逸安静地望着楚曦,灰蓝色的眼像深藏海底的宝石,“公主殿下,我身负能缓和父王病势的觉之力,否则我便与心昀一道上阵杀敌了。现在雪华内忧外患,宫内需要做主的人,请您以大局为重,与军机总部联系,指导战事的走向。” “好……好。” 楚曦怒极反笑,重重点了点头道,“我早该知道你比昀弟厉害,可以指导我做事,只是现在才来实在可惜。” “……” 林修逸淡淡看了楚曦一眼,竟然理都没有再理会她,径直走到楚余床边,握住他的手将自身的灵气渡到他体内,用以维持他的灵脉。楚菲见楚曦脸都气绿了,连忙快步上前挽住她的手,摇摇头道,“jiejie,修逸哥哥也救过你我的性命,他一定不会害父王,你就放心去查看情况吧。”
“菲儿——” 楚曦正要说话,却见琅烨直望着她——那藏蓝色的眸隐隐有猫眼的形状,细看有不寒而栗之感。她往后退了一步,最终转身往殿外走去,消失在了远处。 ——雪华·樊夜— 晚上十一点整。 “驾!” “驾!” 马蹄声响彻云霄,身着雪花印记银盔甲的将士极速往峡谷撤去,沙地上都印出了一个个脚印。骠骑副将军聂沁远勒紧缰绳,感觉肩膀上腐烂的伤口愈来愈痛,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浸湿了脖颈前的衣衫。 “将军,那些魔族不知为何调转了方向,已经绕开我们往南边走了。” 为首的将士丘禾向聂沁远行了个礼,“距离弗念王城最近的一批魔军已经剿灭,援军正向我们赶来,应该很快就能到。” “剿灭了?” 聂沁远似乎没想到速度这样快,眼里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张恒将军的队伍不是之前还受瘟疫——” “是羚王子殿下和昀王子殿下带的军队。” 丘禾一脸兴奋地和聂沁远说道,“昀王子活着回来了,他来帮我们了!” “……” 出乎意料的,聂沁远的表情没有任何开心的模样,反而木然地让丘禾害怕。他缓缓地地下了头,沉默良久才凄然地笑了一下,轻声道,“你觉得陛下会让昀王子出征吗?” “什————” “传我号令,全速藏匿峡谷,控住樊夜城,不让敌军有往中央城进攻的机会!” 聂沁远的声音回荡在五万将士之中,许多人并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只是按照命令分成几股小队进了峡谷。聂沁远看了看挂在腰间的灵血之药,嘴里暗地吞了口水,但终究没有把药粉覆在伤口之上。 “将军,您的伤已经溃烂了,再这样下去不堪设想。” 丘禾扶着他走下马,说着就要去取灵血药给他治疗,却被聂沁远按住了手。他长叹了口气,缓缓道,“这药是殿下的血,只能先给病情最重的将士服用,我只是痛一痛,不必用这么金贵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