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破釜沉舟（二）

    “其他哥哥jiejie呢？”

    陆衡钧轻轻拍了拍楚菲的背，让她快速把情绪镇定下来，“他们知道此事么？”

    “还不知道，不过父王之前说要在一刻钟后在龙渊殿设简餐，想来马上就要过来了——”

    “菲儿？”

    楚菲话音刚落，陆衡钧就看到楚曦和楚羚带着不少侍从来到了殿门正前，不知为何有一股压迫人的架势。楚曦发现陆衡钧正轻轻拍着楚菲，眉宇紧蹙了一下，不冷不热地说道，“钧弟到底不是我楚家人，从小就呆在宫外生活，难免不知道分寸规矩……日后诸事尘埃落定，还需要请个教习姑姑好好指点，以防在外被人指摘。”

    “jiejie！衡钧哥哥是——”

    “公主教训的是。”

    陆衡钧小心地放开楚菲，下意识抚了一把椅把手，压低了声音说道，“鑫乐国已经入侵雪华，西部二城已在混战之中，菲公主焦急非常，我下意识用安慰昀儿的方法安抚公主，不曾想犯了规矩，实在抱歉。”

    “你说什么？”

    最靠近陆衡钧的楚羚大为震惊，立刻转身望向跟随他们的所有人，命令道，“刚才穆瑛王子说的决不许外传，谁说一个字小心性命！”

    “是！”

    最前面的侍从立刻跪下磕头，后面许多人根本没听见陆衡钧说了什么，但还是紧跟着前排的大总管跪了下去，“谨遵殿下之命！”

    “……”

    “家宴而已，本不需要那么多人cao持劳累，不过既然辛苦过来，各位就去龙源偏殿暂歇一会儿吧。”

    陆衡钧不卑不亢，有条不紊地安排人事，丝毫没有被楚曦的话影响到。站在殿前东方源随即向三位王子公主逐一行礼，便头将所有侍从引去了偏殿扣着，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门。楚曦恨得牙根痒痒，但她也找不到什么驳斥陆衡钧的话来，只能尽力收敛住自己的脾气。

    “长姐，羚弟，菲妹可以和我一起进正殿了。”

    陆衡钧看到楚菲有些愧疚的眼神，便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示意自己没事。楚羚无语地看了看楚曦，觉得她刚才的举动才显得十分小家子气，一点也没有王室的容人气度。

    楚曦见弟弟复杂的眼神，感觉到如芒在背，一边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失言，一边又有些恼恨自家弟弟meimei没人替她分辩几句，气得脸都憋红了。

    “公主小心脚下，”

    陆衡钧看到楚曦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前方的石墩子，马上开口提醒她。楚曦恍惚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差点被前面的东西绊倒，心里不由更加尴尬，但对陆衡钧的敌意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

    “吱嘎——”

    未等陆衡钧走到门前，身着白袄的墨发青年就打开大门走了出来，把楚曦等人都吓了一跳。楚菲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心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问道，“昀哥哥，是你吗？”

    “……菲儿……”

    陆心昀也是一怔，随即就被楚菲狠狠撞了一个满怀，只听到她拼命压抑的呜咽声。陆心昀担忧地抚了抚她的发，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楚曦等人走了过来，立时向他们行了个平级的礼，“长姐，羚哥。”

    “你的伤怎么样了？”

    楚曦见陆心昀手腕处，颈部，甚至胸口隐隐都有绑带，心中一紧，想了想还是道，“我晚些时候会让附国医院的医师过来给你诊脉，你这几日好好休息。”

    “没法休息了。”

    出乎意料地，陆心昀没有顺从楚曦的意思，而是沉声道，“都进来吧，我们从长计议。”

    “好。”

    陆衡钧一听弟弟的口吻，就知道他已经在殿内接受到了总部过来的讯息，便没有再多说。守在殿外的侍从关好门，他们循着药香来到后面的寝殿，一眼就看到仍在昏睡的楚余，和正在他身边施术照顾的，医学教授秦越。

    “父王……”

    楚曦当即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赶紧冲到他身前跪下，一脸焦急地问道，“秦先生，父王他……”

    “陛下的脏器受损太过严重，气血枯竭，已无多时日。”

    秦越看了看楚余的眼睑，慢慢地，慢慢地说道，“这几日陛下悲伤过度，心力交瘁，应该得好好睡上一阵了……至于什么时候醒来，臣也不知，望公主殿下恕罪。”

    “……父王……”

    楚羚和楚菲怔怔地看着睡去的楚余，温热的泪不约而同从眼边滑落，浸润了衣衫。他们走到雪帐前缓缓跪下，两个人都克制不住悲痛死死咬住唇瓣，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公主殿下，刚才聂将军通讯仪传信来报，北，南，西，东四面战事吃紧，需要立即调遣援军前去支援。”

    陆心昀走到满眼血丝的楚曦面前，忽然俯身向她叩了一个响头，墨色的乱发贴在冰冷地面上，“请公主殿下准我去支援距离王城最近的雄裕关，情况紧迫，已经不能再等了。”

    “已经打到雄裕关了？！不是说只有西面两座城池吗？”

    楚曦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雄裕关据王城弗念只有七十里，再往南二十里便是最后一个防护大阵，一旦攻破后果不堪设想。饶是老练如秦越、舒云奕两人也变了脸色，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落了下来，在灯光下尤为显眼。

    “据聂将军的汇报，这次主力军绝不仅有鑫乐，还有魔族，妖族，甚至夹杂边疆地带不少小国。”

    陆心昀回想着刚才术法仪上的讯息，“起初雪华仍在上风，然激战片刻之后不少将士忽然倒地被杀，检查得知染上了此前雪华宫爆发的瘟疫。部分服用过我灵血之药的将士无碍，其他将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全都因突然的无力被当场诛杀。我必须得去前线查看情况，一刻也不能等了。”

    “可是——”

    楚曦握紧了拳头，斟酌道，“我虽曾经监国，但军权一直掌握在母后手里，不曾下放至我手中。如今战事吃紧，我——”

    “我陪昀弟一道去。”

    突然，楚羚抬头对楚曦说道，“王子有保家卫国之责，国律曾有规定，王室子女在国遭遇重大危机时可领兵抗敌。既然长姐无法下令，那我们便按照国律出征，只需按照条文列血书为证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