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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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 下午时分,元侃叫来王世忠,和他一起换上青色外衣,张耆仍旧是身上衣衫。外人看了,元侃像个商人,王世忠是保镖模样,张耆倒像个跟班。三个人互相看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耆去库房支了十两银子,回来的时候忽然想起,大门口当值兵士杨崇勋,想让自己在襄王面前说他的好话,这倒是个机会,于是犹豫着对元侃说:“守卫杨崇勋正好该下值,很有些拳脚功夫,不如把他也带着,遇事也能应付。” 元侃急着要出门,爽快地答应了:“叫他换了衣衫门外候着!” 张耆在门口喊来一名杂役,让他出去送信给杨崇勋,自己则拉了王世忠悄声说:“哥哥莫要介意。其实有你一人护着襄王就行了,主要是弟弟我欠这杨崇勋一个人情要还。” 王世忠则憨厚的一笑:“弟弟说得哪里话?这杨崇勋身上有些功夫,可惜是个大头兵。” 三个人走到偏门的时候,那杨崇勋何等精明,早就换了一身灰色衣服,又叫了两辆车,满脸精神地在车边候着。 王世忠护着元侃上了一辆骡车,杨崇勋跟着张耆上了一辆驴车。路上,杨崇勋不停说着感激的话。在他看来,能这么近身的跟着襄王公干,不但可以成为和其他侍卫谈论的本钱,关键是襄王一旦将来授实职,说不定会赏自己个一官半职,总比大头兵强得太多。心中想着,张耆这人委实不错,要换了别人,不知道自己需要破费多少个大钱呢。 半个多时辰后,到了昨日的地方,王世忠扶着元侃下了车,张耆付了车钱。杨崇勋奋力拨开人群,张耆在前,王世忠在后,把元侃护在中间。刚挤进人群,鼓声突起,同昨日一样,先慢后快,还带着花样。 元侃看那女子,模样秀丽清纯,眉目含情,面对众人毫不怯场,落落大方,虽穿着普通,但不知道却要强过那些浓妆艳抹的大家闺秀多少倍! 女子开口唱道: “万千念,相思天涯路。山花哪知心理事,潭水无波空对人,娇容泪涟涟.” 元侃不知此曲何名,又是何人所作,只感到幽怨之极,只让人听了心中好似有万千不如意欲喷腔而出,正暗合了自己此时的心境。 女子又唱李煜的《相见欢.桃花谢了春红》,元侃只感到她已如诉如泣,自己早已忘了身在何处,分不清曲里曲外,只想聆听她讲述经历的众多无奈。 元侃正在暗自伤神,曲子停了,只见那女子对着众人作了个揖:“今日权且结束,就不收钱了。” 众人议论纷纷,元侃发愣间,那女子随了张耆走上前来,深施一礼:“小女子见过公子!” 元侃自幼长在宫中,也算是见过长相艳丽的女子众多,此刻却心中突突直跳,情急之下,白脸竟然瞬间彤红。正不知该如何说话,张耆快步上前,附耳轻声说:“请王爷移步前边胡家酒楼,此女子随后就到。” 元侃心中暗喜:这张耆深知我心,真是极会办事。 胡其筠闻听张耆带了三个人到了门口,下楼迎时,只见中间那位白面大耳,气度不凡,浑身透着华贵之气;左右两人,一个粗壮,一个瘦高,俱是眼光敏锐,一看就是练过功夫; 看到旁边的张耆冲自己眨了下眼睛,胡其筠自然明白了几分,慌忙把四人迎到三楼自己专用的雅间入座,忙着吩咐小二上齐茶点,又特别交代今日不在三楼待客。 功夫不大,刚才摇鼓唱曲的女子到来,众人知趣退出门外,只留元侃和那女子在屋中。 初时,屋内一片寂静,一会便开始说话,不时夹杂两人的浅笑声,想来十分融洽。 张耆、王世忠、杨崇勋三人怕惊扰了元侃的兴致,在门外不远处互相低声说着闲话。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里面却似有说不完的话。胡其筠是何等样人,早让小童在隔壁房间摆好了果品和凉菜,然后,自己在门口亲自候着。 终于,听到元侃叫张耆的名字,张耆忙应着开了门进去。稍倾,元侃和那女子先后走出,脸上俱是挂着笑容。 张耆引着元侃在安排好的屋内入了正座,让那女子坐在元侃下手,女子也不推辞,落落大方入座。元侃看看依旧站着的三人说:“你们一起吧,权当作陪刘姑娘。”三人这才知道,那女子姓刘。 王世忠、杨崇勋在门口处坐了,张耆吩咐胡其筠开始上热菜。姓刘的女子早端了酒壶,起身给元侃斟满了一盏酒,接着到了三人身边。三人慌得着站起来,口中连说:“使不得!使不得!”元侃哈哈大笑:“佳人斟酒,口留余香!” 笑毕,指着女子介绍说:“此女可非凡人,乃是我朝名将之后。”看三人皆一脸惊讶,就接着介绍她的身世。 原来,这女子叫刘娥,祖父刘延庆是前朝右骁卫大将军;其父刘通官拜当朝虎捷都指挥使,领嘉州刺史(今四川东山),后战死;刘家自此败落,年幼的刘娥便随母亲寄居姥姥家中,去年随表哥来汴京谋生。表哥龚美,是个银匠,在青羊巷支了个摊子。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此女卓然不群,原来竟是名将之后! 有佳人相伴,几盏酒下肚后,元侃自然性情大开,频频和刘娥碰酒,刘娥也是来者不拒。杨崇勋位卑,和襄王又没有什么交情,自然唯唯诺诺,不敢像平日吆五喝六那样放开大喝;张耆和王世忠则是职业习惯,跟着襄王公干从不喝酒,今日都破例喝了几盏。 此时,热菜先后摆了满满一桌子,无非是昨日胡其筠介绍过的菜品,很是丰盛。元侃感叹道:“想不到这家店里竟然有宫廷名菜!”尝了两口连连点头。 元侃借着兴致,对众人提议:“今天就不行酒令了。我说一句话,你们跟着说,谁说错了罚酒!”众人齐声附和。 元侃危襟正坐,慢慢说道:“鸾老头脑好,好头脑鸾好!”张耆听了,心中暗笑:襄王又在拿这拗口的词来捉弄人。 原来,这句据说是隋朝大将军施若弼,在取笑一位叫“长孙鸾”的老年大臣时说的。那老爷子头发快掉光了,说话严重口吃,施若弼竟然编出这样的词来戏弄人家。 上个月,元侃从一宫女口中听到了这句,觉得有趣,今日正好拿来一用。 元侃让王世忠和杨崇勋先来,两人结结巴巴早忘了词;张耆在元侃私下练习这句时早已熟练,此时却故意说错一个字;到了刘娥,竟然用汴京口音流利说了下来。 元侃大喜,陪着被罚的三人喝了一盏。此时,刘娥起身说道:“小女子给大家唱个曲子助兴。”大家一齐说好,于是刘娥用手打着节拍,唱到: “春花秋月情浓,去匆匆,奈何东边日出西边晴,花黄泪,相思醉,何时逢。最是长相厮守绿丛中。” 大家齐说好听,元侃问道:“这词是何人所作?”
刘娥说:“别人都称他闻公子,据说是个外地人,满腹经纶,却是三考不中。那日听我说唱,听到兴处,却无钱打赏,就将此曲送给我;以后来听曲,便拿所作交换。但我从来不知道他现在干些什么,住在哪里。” 元侃笑了一下:“倒是个才子,只可惜都写些男女之事,不以家国为重。” 刘娥嗔怪笑着说:“我们这些穷人,总要先把温饱解决了,再考虑其他吧?” 元侃一拍手:“姑娘说得是,我是站着说话不要疼了!” 众人吃了酒,用了饭,又回到原屋喝了胡其筠的上等好茶,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酉时(下午六点)。此时,元侃酒已醒了几分,忽然想起自己只顾玩耍,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张耆何等样人,早从元侃脸上看出了他的心事,就赶紧让王世忠和杨崇勋下楼找三辆车等候,自己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准备递与刘娥。元侃看了笑道:“你怎的如此小气?”张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拿出一两,一起递过去,刘娥推辞不要,在元侃的劝说下才收了,放入衣内。 楼下的车已经准备停当,胡其筠从元侃目送刘娥上车离去恋恋不舍的眼神中,似乎悟道了些什么什么,不由的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见小二在看他,又赶紧忍住,恢复了一脸严肃------ 元侃回到襄王宫的时候,西边一抹残阳还未落尽。他赶紧换回平日衣服,急急到了东宫。说起来,自从生身母亲去世以后,现在的李皇后对他弟兄两人还不错。住得相距不过一里多地,却并不时常往来,昨晚李皇后突然让人传口信,今晚让他见面,想是为了太子被废一事。 诺大的东宫内,只有丫鬟香儿在劝慰着凤冠凌乱、满脸哀愁的李皇后。才有半月不见,竟是憔悴了许多。见到元侃来到,一把拉住,忍不住放声大哭。香儿知趣的退到门外,悄悄关了屋门。 元侃宽慰了几句,李皇后才忍住悲声,慢慢说道:“这两天来我都在想,你哥哥出了这等事,皇儿你今后可是凶多吉少!” 元侃大惊:“母亲何出此言?” 李皇后叹了口气:“你爹爹一向喜欢陈王,如今你哥哥太子被废,陈王早晚被立。古来为争上位,亲兄弟之间尚且自相残杀。如你父皇和我在,尚可保全;可我们能有几日?到时新君即位,怎能容你?” 几句话说得元侃心惊胆战,冷汗顿出。 “为此,你要早做打算,一面交好陈王,使其不忍加害;还要早早私下笼络势力,以求自保,但万万不可使其看出端倪!” 李皇后一番话犹如重锤,击打在元侃内心,但眼下自己无职无权,到头来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再反过来一想:也不尽然!这李皇后和老二元祐之母间一向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李皇后亲女刚刚五岁,继位明显不能,正好元佐和元侃生母离世较早,精明的李皇后就把二人视为己出,免不了平日关照,其中自然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正如她告诫自己此后凶多吉少的话,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当夜,元侃久久无法入睡,总觉得暗夜里有种威胁在悄无声息地逼近自己。他越想越怕,忍不住披衣拉开房门,喊了两声张耆:“起来陪我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