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伪谈莫里斯蒂
两辆结构坚固马力充沛的马车已经在林中提前准备好，从上面的家徽不难看出，莫里斯蒂这回拉的赞助是从前相好的那些贵族手里。 不论计划如何精妙，总会有找对方向的人将事件的真相抽丝剥茧的找寻出来，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真相重见天日的时间无限拖延。 只要拖延够了一定的时间，自然会有新的大事件将这件事的风头遮盖，以我当年阅读的扩展小说来看，符文大陆上的日常大抵都是如此。 莫里斯蒂再次联系贵族的目的也是如此，让莫里斯蒂这个已经仅剩余烬的家族发挥最后的光和热。如果仅仅是因为表面上与议会不和，造成了后面决定叛逃诺克萨斯的决定。 某种程度上来说过于牵强，况且辱骂议会加入议会又背弃议会，实在过于反复无常，众所周知反复无常的小人是很难成大事的，因此莫里斯蒂需要另一个原因，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原因。 那就是他上面还有人。 其他势力相中了处在摇摆边缘的莫里斯蒂，随后将他作为棋子，挑拨议会和贵族短暂的和谐，随后再出动力量将诺克萨斯和恕瑞玛的宝物统统夺走，最后再让莫里斯蒂人间蒸发。 这样一来，一桩完整的阴谋就说得通了。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阴谋并不能做的太过完美，起码要让各地的眼线都对这个传说中的幕后黑手有所了解，虽然不能直接在案发现场留下一个写着这事是德玛西亚人做的，之类的纸条。 但是稍微留下一些痕迹，不只是德玛西亚，也有可能是其他势力，魔法的痕迹，兵器的铁屑，甚至是对敌人造成伤害的痕迹，都可以用来诬告诺克萨斯的敌人。 在莫里斯蒂的护卫还有仆人尚未到来之前，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想和这个顶着莫里斯蒂身份的替身交流：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毕竟你们这行也不太用名字什么的，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尽管第一次谈话就问这个并不太合适，但我估计你也清楚，咱们还没有闲到有空搞些贵族社交那套。” 替身莫里斯蒂点点头，他的声音和不经伪装的我完全一致：“那就抓紧时间吧，刺客凡铁。” 如果不借助线的力量，想必我需要很久才能将伪造声线的技术练习到他这个水平吧，短暂的分心过后，我开口说道：“帝国向来充满了这种隐秘且卑鄙的计划，你选择接下这个身份的原因是什么呢？ 仅仅是被胁迫？还是生来如此没有其他的追求？” “莫里斯蒂”有些发愣，他还以为这个新生的刺客会问些帝国的秘辛，或是有什么消息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之类的不可靠消息，结果他居然只关心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愿意顶替他这个真正的莫里斯蒂。 “实际上，没太多可歌可泣的替身故事，一个替身在执行过很多任务之后，都会迎来完全的死亡，这是帝国的那位隐秘者制定的规则。 虽然我此时还十分健全的站在你面前和你闲扯，实际上我已经服下了特制的毒药，就算帝国和恕瑞玛从开始到结束都不动手，我最后也会在隐秘之地默默死去。” 他挑了挑眉，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唯一值得称道的仁慈，就是我们这些替身可以自由选择最后一次的身份，而我对莫里斯蒂这个人抱有相当程度的好奇，毕竟你不放弃贵族身份成为刺客，我也没有成为你的这个选项。 至于出于自身意愿的话也说不上，毕竟我们从小开始就没有选择，只是在无数苦痛之结尾中选择了相对辉煌的一个而已，算不上完全的个人选择。” 林中的风逐渐大了，相当野蛮的提醒着我即将启程这件事：“就是受人拿捏的生活过够了，尝试拥有力量得到自由而已。” 莫里斯蒂撇了撇嘴，似乎对我这个答案不太认同：“只要你还在诺克萨斯，你就没办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我对此不太认可，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倒也未必，为诺克萨斯成为刺客，这就是我的自由选择。只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是真心实意为诺克萨斯而牺牲吗？” 这个问题相当真实和严苛，替身莫里斯蒂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尽管他没有说话，我还是从他的肢体反应中看出了他在思索。 不难猜到，这也是他作为老替身文学的技巧之一。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诺克萨斯人习惯干脆快速，况且我们也没有苦情戏演一天的时间资本：“老实说，我不愿意，我只是个被捡到的快死的孤儿，在那之后就是训练，和不想死就不能被淘汰的选拔。 一个接着一个的任务之后，黑玫瑰的大人物觉得你肚子里的隐秘足够多了，就给你一个相当堂皇的死亡，替身的一生就是这样。 当一个人见到更多东西之后，他的理想就不会是儿时饿的快死的时候一块风干的面饼了。” 莫里斯蒂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我已经相当程度的理解了他的思绪，所以我发出声音打断了他：“虽然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确实能够理解你的这种想法。作为一个前纨绔贵族。 我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任务和你即将死去，你并不会将这些话告诉我，甚至即使到了这个份上，你说的仍有可能不是真话，这些我都理解。” 莫里斯蒂点点头，经年累月的替身生涯让他能够即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能完美的控制好自己的反应，尽管他内心对莫里斯蒂的话感到惊异，但他的脸上仍然是一片赴死之前的平静神色。 “老实说我羡慕你的人生，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可以拥有恣意挥霍的人生，我上次听说你还是因为你的风流韵事。可在经历帝国的剧变之后，我本以为你这种人会比我更先被淘汰，可你改变了。 变的那么快，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我以为你会像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弄臣一样凄惨死去，可今天见到你我发现我错了，你已经彻底驾驭了变革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