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荣庭进城见识梦
现在把梁大魂之事暂且放在一边,却说福荣庭药房最近有好多草药用完了,当地又采不到。他就和兄弟们和儿孙们商量,要他们料理好家务,自己意欲去归化城进药。 当时的归化城,是赛外方圆几百里的大城市,市井繁华风景秀丽,又有那七大召八小召,三十六个免免召,七十二个半道道。荣庭的父亲和叔父年轻时曾在那里学医三年,他却一直未曾去过。现在是事情所迫,不得不去。因为,他家一直以来购药的老地方——可镇同济堂药店,好多药也已短缺。 弟弟荣堂说:“哥哥,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太孤单,要么叫上荣族吧,现今你已是六十几的人了,你一个人走我们不放心。让荣宗和你一块儿去吧” 福荣庭说;“你们还记得吧?从前那俩个偷买咱家黑太岁的南蛮子,那年来咱家时,那位年岁大点的,当时看上去也是六十岁多了吧?他们说离这里路途遥远,翻山越岭没有半年六月到不了家。可想,他们一定住得很远,听那口音也断定他们是远方人。他们能行,老哥我当然也行,我还从来没感到自己老了你呢!你们就放心吧,我能行!” 孙子春风说;“爷爷,还是和三爷爷一块去吧,别像我爹爹一样,走得没了踪影。”“放心吧,爷爷会回来,你爹也会回来。”荣庭说。 虎健说;“我老爹青春永注,办事很精明,咱们大家就放心吧。药房的药的确差得很多,对于普通病也几乎不能凑一个完整的处方了。” 第二天,福荣庭安排好家中诸事,选择了两头健壮而温顺的驴——他一向喜欢骑驴。一头返回来驮药,一头做脚力,一大早就轻松愉快地上路了。 晓行夜宿,路上走两天半来到了归化城。从北门进城,通过大北街来到大南街,向前走约半里拐进了通顺街。街上人头攒动,川流不息,旺铺兴隆,笑语喧哗。店铺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比起农村那是另外一番景象,他只看得目不暇接,腿脚难移。这时不是他拉驴,而是驴在前面拉着他,他不得不移步向前走,渐转到了大召前街。走着走着,突然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抬头一看,路西一排房全是饭馆,门楣上各写着的是“大召稍麦馆”、“大召刀削面馆”、“大召剔鱼子馆”等各种名号。这时,他才发现太阳已过午,他也肌肠辘辘,浑身疲乏,肠胃的需要提醒他应该吃饭了。但驴子的行为表示抗议,他只好先把驴安顿好再说,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一会儿,看到一个小巷拐角处正有一家客店,他忙进得里面登记住宿,放下行李并把驴喂了,自己方返身出来,信步进得那“稍麦馆”来。他老早就听人说过,归化城名吃,“稍麦”是如何味道鲜美、汤汁满口,今天自然要一饱口福。 他刚落座,小二立即前来招呼,一会儿功夫端上一盘热腾腾的稍麦说:“这是三两,吃完再续。” 他一吃这“稍麦”果然名不虚传,它的馅儿比饺子馅儿嫩,它的皮儿比包子皮儿薄,它的味儿比馅饼味儿香,它的样子比石榴的样子还美。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吃了,竟也吃饱了。他打着饱嗝儿擦掉汗水不由独自赞叹道:“寺庙云集之处,风水宝地,饭食也是如此鲜美。” 回到客店倒头便睡,一觉醒来,早听到外面人来人往,驴叫鸡啼,天色已经大亮。他草草洗漱,店小二正把早饭送来,他匆匆吃毕就去买药。药店就在客店对面,根据所需,各种药买了两大袋送回客店。复又上街转铺采买,顺便浏览街景。回来后把所买之物统统打包,准备第二天早上离城。一切准备停当,尚有半天时间,再去吃了稍麦,出了稍麦馆门,寺庙内檀香之味依稀飘来。他抬头看着这巍峨庄严的古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动,望着寺院香烟缭绕的大鼎,内心激发出一些似乎久违了的亲近情感。耳闻令人尘劳顿消的钟磬之声,不由得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怀着一种久别而归的激动向寺内走去。一边自责自己多少年来也算心中信佛,但参加佛事活动极少。今天来到佛殿之外,诸佛法像近在咫尺,岂有不拜之理?他从正殿到东西各殿给每位佛像敬香并跪拜,诚心祝祷求告,他求火烧地百姓年年安康,求老天风调雨顺,求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他反复求告佛主保佑儿子虎康出门通顺平安归来。礼拜毕天色已不早,他就准备返身出去,再次经过正殿时,门右侧坐着的一位年龄和他差不多的老和尚叫住了他:“老施主,可是远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