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帮人助鬼的杂合梦

    可是，他办药归来已经两年了，却再也没见梁大魂来过。这梁大魂曾经说过，每三年可以找一次替身，今年好像又是三年了，他或许已经找到了替身转生去了。那替身是谁呢？转生转到哪里去了呢？梁大魂啊梁大魂，你也该给我个信息才是啊！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六合村的王明亮骑着马，急匆匆地闯进福荣庭家，气喘吁吁地说他媳妇病得厉害，拉住他的手就往外冲，福荣庭好不容易才挣脱他的手，返身回来把药箱背上，两人一起跨上王明亮的马背，飞也似地向王明亮家跑去。

    王明亮的妻子坐月四天，早晨吃完小米稀粥，不一会儿就上吐下泻，农村人叫“发霍乱”。不管怎说，这种急症是耽搁不得的，别说是身体虚弱的产妇，就是一般病人也受不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病人脸色煞白，大汗淋漓极度虚弱，却仍在跃跃欲呕。有一点奇怪的是，病人的两只眼睛的白眼球血红，这种现象是与这种病症不大相合的。他摸摸病人的脉，两寸沉细右关虚弱，病人的现状是心肺皆虚，肝木克土、气逆血乱。当务之急是稳定病情。根据病人眼球充血，气乱神迷之相。福荣庭同时加上了安神镇静的治疗。于是他毅然拿出银针决定扎针，他在“足三理”、“曲池”、“内关”、“中腕”等xue大胆施治外，还加了“人中”、“上星”、“承浆”和自己家的家传***木健”和“土和”xue。

    他一生看病，谨记先父教诲，“大虚之人慎用针”，可今天这个人已是虚弱之极，可是病急针不能缓，别无他法。他更没有考虑这个病人病势这般凶猛，身体如此虚弱，自己接了手万一治不好，对自己的严重影响。他严肃而认真地进针，提插和施转，并不时地观察病人的神情变化，而后又给她服一剂自己早已配制好的，相关病症的散剂药面。约两柱香的时辰，病人眼睛不再发红，嘴唇有了血色，继而脸色也红润了，也不再呕吐，病情基本稳定。

    福荣庭休息待针。他扎针与一般医生不同的是留针时间长，对于健壮病人来说，往往要留半天时间。这个产妇身体虚弱不敢让她劳针，但不是三柱香的时间，他是不会给她拔针的。

    病人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和他们交谈，并要求喝水，福荣庭告诉她闹肠胃病，暂时不要进水食。况且“带针不进水”。

    病好起来了，病人有说有笑，福荣庭看看时间也该起针了，此时，未时已过，他虽然已吃过饭，但不放心病人，要留下来观察一会儿，而王明亮也再三挽留，怕他妻子再有反复。直到吃完晚饭，他才走出王明亮家。

    天已昏昏暗下来，整个村庄是畜归圈人归屋，大部分人家都在吃晚饭，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福荣庭离家整整一天了，家中也不知有没有病人去，想着想着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没走百步，突然觉得脚下被人一拌，他就栽倒下去。他慢慢站起，环视周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路面也平平整整并无障碍物，他心里暗暗称奇。明明觉得有人伸腿一拌，却什么也没有，岂不是晕了头？他伸手摸摸头，额头的皮蹭破了一大片，鼻子也出血了。“嗨，真倒霉，平地里翻跟斗。”他自语道。

    他擦擦鼻子又欲往前走，隐约看见前面有个影子一闪，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正自心里犯嘀咕，听到前面一颗断了枝的歪脖子树说了话：“福荣庭，你屡次坏我的好事。六年前我的难就满了，是你搅黄了我；三年前我的机会又来了，你又一次破坏了我，我都没计较你。今天你为什么又来破坏我的事？我的事究竟与你有什么相干？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好容易又熬到了这一天，恰遇王明亮妻子坐月四天，乘她身虚血乱，我吸得瓜蒂叶汁两三口，吐入她的粥里，又嚼得大黄根也放在她的粥里，我又迷惑了她的神识，引诱她狼吞虎咽吃下去，我守候在她身旁观察，见她顷刻间就上吐下泻，我就是要掏空她肚中的食物，翻搅她的肠胃，堵塞她的血管，扰乱她的神明，再加我在她面前手舞足蹈诱魂引魄兴风作浪。只要一过午到了未时，她就会三魂出窍七魄离身，我也就有了替身。七日以后我就出了难转生去了。没想到你偏偏大清早跑了来，用针定住了魂，用药安住了神，扎针尽往鬼路上扎，害得我近不得她身，错过了时辰，你害得我好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