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帷幕】 曹植不愿去参加灭袁一役,如果在战场上与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相见,他自己会做出什么,他也不清楚。 但是一个人如果没有用处,就绝不会在曹cao手下,曹植虽是曹cao的儿子,但也并不例外。 曹植留下的理由,是要清理吕布的残党。吕布是头老虎,曹cao知道曹植这只幼狮还不足已对付吕布,但是,狮子也总要有长大独立的一天,既然这天迟早要来,为什么不让它早些来,曹cao听到曹植留下的理由,很开心,他终于看见了自己儿子的成长。 他还留下了曹丕和贾诩。三人合力,应该足已对付吕布。 贾诩是曹cao新收的手下,被曹cao分派给了曹丕,武术走以阴制阴一路,天下所有的阴脉暗招都无法对其施展,手中拂尘诡异,凡中其一招而将欲毙命者,生命皆似与他有了一种神秘的联系,除了贾诩本人和那将死之人,外人根本无从救助。 这样的人,曹丕自然很喜欢,贾诩杀人,曹丕收尸,也少去了曹丕许多麻烦。 但曹植却并不喜欢贾诩,自那次前去刺杀高顺,曹植已对曹丕有了成见,爱屋及乌,恨之亦然,何况,贾诩那些阴毒的功夫,本为正人君子所不齿,曹植虽不是君子,剑法倒还算正直。 但无论什么样的人,都绝不可能独自在这世间过活,曹丕有贾诩,曹植有杨修。 说起杨修,却正是曹植喜欢的那种人,杨修虽然为人正直,却也懂得乱世中如何求生,曹公有时发威之时,剑气纵横,总是伤人于无形,手下诸人虽皆是伤而后勇之人,但遇到这种状况,却也十分无奈。 唯独杨修,卓尔不群,推杯换盏间,转手提气一引便化解曹cao凌厉招式,不过这有时也引来曹cao不满,曹公是首领,他需要别人敬佩他,有时候,自然也需要别人怕他,杨修却似乎不怕他。 你若是有一个对你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人做手下,你会不会喜欢他? 曹cao自然不会给他什么重任,纵然这次面对袁绍,杨修本可发挥很大的作用,但曹cao却偏偏不带上他,曹cao也知道,自己身为首领,如此做并不合适,但是人一生中,也总会做几件不合适做的事情的。 怀才不遇的人是痛苦的,还好,曹植也是个怀才之人,怀才之人一般都惜才,如此,杨修便到了曹植手下。虽说是手下,两人却是亲如兄弟,曹植本来也并不是个很会摆架子的人,这次刺杀吕布,他带上的人就是杨修。 此行极为秘密,他并没有将行动的目的告诉曹丕。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另一个人的信任,再想争取回来,那便是很难很难的事情了。 但这件事,曹丕却偏偏知道了,贾诩就像是一个影子,他总是静静地躲在帷幕之后,窥伺着全局,似乎没有一件事情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一年来,曹丕也明白了许多事情,一个人的狠与善,对不同的人,自然也是不同的。这一战,他必须要去,曹植毕竟是他的兄弟。 贾诩自然要与曹丕同行,他明白,曹丕虽然曾被曹cao的几句话,引入正轨,但一个人心中若是有一头恶鬼活着,便绝不会永远向善发展的。曹丕心中就住着鬼,他希望这鬼有朝一日能苏醒过来,而他,愿意做一个阴影中的引导者。 【陈宫】 吕布与董卓不同,董卓至少知道逃亡时,应该夹起尾巴做人,而吕布纵然是在逃亡时,还不忘自己是天下第一武者,这威风是决不能丢了的,所以,想要找吕布很容易,想要杀他,似乎也不难。 曹植伏在树上,静静地等待,吕布失去了貂蝉,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听说他今日已喝得很多,喝醉的人,脚步本来就不会太稳,曹植确信,在这里伏击,适当时,一剑刺下,定可使这天下至强的武者命断黄泉。 吕布果然来了,一身金甲,手持方天画戟,每走一步,似乎都有一种不可一世的神气。看气势,他似乎还是那个永远不败的飞将军。 吕布的气势虽然可怕,曹植的剑却已刺下,他的剑迅猛,精准。寒冰剑锋锐刺骨,直穿吕布的后颈,长剑一扫,一颗头颅立刻滚落在地上。 曹植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一剑,居然真的可以使这天下第一的武者送命,天下真的有这么简单的事? 剑,剑做出了解答,一柄同样锋锐冰冷的剑,忽然自曹植的背后刺来,曹植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这一剑也突然变得更快,曹植虽已合身飞出,但身后,毕竟被这一剑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这居然是个圈套,一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将别人想得太蠢,否则他一定会吃大亏的。曹植无疑就是吃了这种亏。 “好快的剑。” “你的剑也不慢。”出剑的人,双剑抱臂,很有意思地看着曹植。 曹植却冷冷道:“但这样一柄剑,你为何要出卖它?” “剑不是我,只要价钱合理,我随时可以出卖我的剑。” “出卖了你的剑,就是出卖了你的人。像你这样的剑士,若不是人剑合一,绝用不出这样的剑法。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个恶人的手下。” “恶人?我只知道恶人做的恶事,要比那些君子做得恶事要好上许多。因为,恶人作恶事至少让我觉得心安理得,至少,我不会恶心。” “此话怎讲。” “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而不是来问我。” “我的父亲?”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莫非不知道,你的父亲,曾经引发过北国的动荡,而且只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 “为什么?” “我说过,那些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陈宫忽然敞开自己的衣襟,胸口上是一道长长的疤痕,这疤痕似为剑气所创,“若不是我的功夫,我恐怕也已死在那场动乱之中。”然后他忽然冷笑道:“而你的父亲,我就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君子!那夜的雨虽洗净了地上的血,而我心中的‘暗’,那雨却永远也冲刷不净了。” “他从来就不是君子,人的一生中,又有谁没有犯过过错。” “你们果然是父子。” “并非如此,一个人纵使犯了错,也不能任由这错误,继续在相反的路上越走越远,父亲知道这道理。他虽然当年杀错了人,但他现在走的却是正路。你当年虽然在那场动乱中险些丧身,但你现在走得却是邪路。” “我走得是邪路?” “你的剑是正直的,可惜,你已出卖了你的人!人若不正,剑如何正直,也都是剑走偏锋。” “道理人人都会说,但是实践道理的,却永远是人,有力量的人。你若想说服我,恐怕只有用你的剑。”曹植已不再多说什么,剑已在手上,陈宫的剑也已平平端起。 “小心。”说话的人捻着一小撮山羊胡,声音冷静沉稳。一双锐目凝视着黑暗之中,他并没有看曹植,也并没有看陈宫,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他十分感兴趣的东西。“莫忘了,他是个恶人的手下。”这人微微一笑,继续道。 这人自然就是杨修,曹植立刻问道:“杨学士,您在看什么?” 杨修微笑道:“你杀得若是假吕布,那么你想没想过,真的吕布,现在在什么地方?” 曹植的眼神,不由得也向黑暗之中望去,那极深极深的暗中,竟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用着一种冷漠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曹植,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头恶虎的眼,让人望而生畏。 这人难道就是吕布? 【逆骨】 眼神再凶恶,也只能是威慑。剑却可杀人,无论什么样的剑,都是可以杀人的!陈宫的剑,正是专杀人的剑。 剑已刺出,剑刺杨修,杨修中剑,但杨修的手却紧紧握着剑,冷笑道:“好剑。” “自然是好剑。” “但你也总该知道,我也是‘魏’的人。我们的血,总是很特殊的。” 陈宫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杨修的血已溅上陈宫的身体,他只觉得这血上,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这力量束缚住了他的脉络,竟然使他真力提不上来,后续的招式自然也都在体内郁结,排遣不出,他只感觉一阵胸闷。只得将能用之真力遣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