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心头愁绪得排解
沫瑾一听赵言竟要她再回一趟燕都,便觉得头痛起來,也未去细想她缘何要说出这番话,只是下意识地微蹙了秀眉,轻声说道:“介时再说吧。” 她如今对高光国可是唯恐避之不及,哪有再去一趟的道理。 “我若是高光国主,自是不会太过纠结于你这般芝麻绿豆点儿大的事情。”李旭上前一步,讪讪地说道,“你以为,高光国会与我们开战不成?” 沫瑾一愣,有些错愕。 这种事儿她怎可能去考虑,她虽在宫中住了段时日,但骨子里与坊间的百姓并无两样,整日里只想着平静安然的渡日,打仗予她而言,便意味着要死人,要流离失所,要看到世人的生离死别,平日里又忌讳的很,自是不会整日去想这些,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人家说了,她听了,而后便觉得真会因了自个儿替两国的百姓招來灭国之难一般。 而今李旭的一句话,她竟无言以对。 “你也莫要将自个儿看得太重了。”李旭讪讪一笑,又上前了一步,伸手突兀的搭上她的肩头,“两国纷争并非是如此简单之事,除非高光国如今兵强马壮,国库充裕的有了闲钱打算扩展疆土,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向我们开战的。而据我所知,如今高国光自个儿皇族子弟内乱犹难顾及,又大肆土木兴建寺庙,想來也无多余的军饷,故而,你大可放心,只你一个人,两国是绝计打不起來的。” 他的一番话说得有据有理,确也让人信服不已,只是沫瑾听在耳中,怎么觉得微微有些刺耳到是真的,他这到底是在安慰自个儿呢,还是在损她呀。 沫瑾微皱起了眉头,侧眼望着他,然却未置一词。 “此回,殿下到是真说对了。”后方,梁仲出声说着,沫瑾随即转过头去,“昨日我接到秦士秋的书信,他提到南陵国的军队数月來夜袭了他们好几回,前些日子他还带了一个小队,反偷袭了他们一次,烧了他们的粮仓,才见他们稍稍收敛一些,而这几日,却是突然间退兵了。” 沫瑾越发的不解,他们明明在说得是高光国与羌尉国,梁仲突然提及南陵国作甚。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赵言,她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來,赵言像是明白了个中的缘由,只可惜她天生愚钝,还未曾想到。 身侧的李旭一直看着她,见她眉头紧锁,一脸不解的模样,不由搭话道:“我记得数月之前,南陵国与高光国因了一个百姓去了临国挖了支参而大动干戈,小乱不停,已维持了数月,大有不经一战,绝不罢休之势,而南陵若此时再与我们交恶,便是两方都要得罪,介时若我们与高光国联手,他们绝计讨不到好果子吃,故而此时不仅不能与我们交恶,反而要想法子趁此时机与我们交好才对。” “而高光国国主想來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真与我们翻脸,他亦同样担心高光国与尉羌国真得反目成仇,反而会让我们与南陵国结盟一起攻打他们,因此,这种时候,他才不会傻傻地拿你作为借口,兴兵來犯。” 沫瑾听了李旭这一番话,思路随着又绕了几道弯,这才终于明白过來,感情这时候多亏了与两国皆相邻的南陵国了,借机可三方制衡,不至于真正大动干戈。 还好还好,她不会做了千古罪人。 只要她不做恶人,他们想怎样都成,都与她无关。 “如此说來,短期之内,边陲安妥?”赵言说着,看到梁仲虽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秦士秋岂不是可以回來了?” 梁仲到未想到她会突然提到秦士秋,愣了愣,而后看了李旭一眼,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而李旭因一直将目光放在沫瑾身上,未曾看到他的目光,以至于错过了梁仲眼中复杂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我那封信写得岂不是多余了。”沫瑾回过神來,埋怨地看向梁仲。 他们既然想得这般深远了,早已知晓了答案,他又为何还要诓自己写什么信给高国光皇上呢,害她丢人现眼,越是想越觉懊恼。 “行了,人家毕竟是皇帝,你若亲自写上这么一封信,也能让他下得了台,顺水推舟的便将这件事情给揭过了,而咱们也可拿去堵有些人的嘴,岂不是一举两得。”李旭笑了笑,替梁仲解释道。 沫瑾噘着嘴,愤愤地瞪了李旭一眼,心想着今日他还真是多管闲事,她问大哥话,他偏生插进來,难不成怕人家误会他以为是个哑巴不成。 李旭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满头雾水,只觉着女人的心思果真是难以琢磨。 赵言在旁偷偷地窃笑,而后转了视线去看梁仲,见他亦是望着两人和煦地浅笑,莫名的便觉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这件事便当是过去了,咱们就不要想了。”赵言摆了摆手,转了身便往院门口走去。 沫瑾扫了眼李旭,再看看梁仲,双手一提罗裙便追了上去:“赵言,等等我。” 她可不想留在这里面对着这两个男人。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院门口,李旭不由笑了笑,提步准备跟上去,行了两步走到梁仲身边,略一沉思说道:“待那秦士秋回來,我请他与晴儿在醉仙楼吃顿饭。” 说罢,便提步继续往前走去。 梁仲看着已到了院门口的李旭,眸子一沉,而后便勾起唇角无声轻笑起來。 看來,他对梁晴,已不如往昔那般执着了,他的心中,晴儿的位置已在悄无声息之间,被沫瑾替代了吧。 不,不该说是替代,应该是说晴儿在李旭心中本就未占到那个位置,只是他自以为是的认为晴儿是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却不想是自作多情了这么多年,直到沫瑾出现,而后离开,许是他才幡然醒悟罢。 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了。 晴儿有了意中人,他自是不愿再见到李旭纠缠于她。 而沫瑾与他虽无血缘之亲,却毕竟是他照看了一年多光阴的meimei,他自是不想看她再受情伤,如今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也唯有面上那层薄薄的纸未被捅破罢了,日后终能有情人相守白头的。 而沫瑾自打消了心头的担忧之后,心境大好,又开始到前头晃荡起來,只是唯一让她头痛的,便是她的名字。 这名字到底是改了好,还是不改的好,让她甚是纠结。叫赵瑾吧,不止若兰她们嫌弃,听久了她都觉着别扭,不改吧,这毕竟是皇上法外开恩了,她若再不识趣,便是自寻死路,于是,她又左右为难起來。 然,这个问題到也未困扰她太久,只因太子殿下替她做了决定。 如今的太子殿下,亦如往日那般來得勤快,唯一不同的,便是除了叫上好酒好酒,还会偶尔寻个机会与她说叨几句,那怕是被她呛上几句都觉得挺好,惹得赵言时常在背后说他是魔障了。 而他,总是一口一个沫瑾长,沫瑾短的,让若兰等人笑她这名字也只是为了她们而改的,某些人根本便未曾理会。 后來,梁仲來了一次,沫瑾忍不住同他抱怨了一句,他到是这么说的:“事到如今,这名字改与不改,也并无区别了,你便未听外头的流言又换了么?” 沫瑾迟疑着,而后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听到了,不过这传言到不似前段时日的说辞那般荒唐了。说她在宫中因得罪品阶高的妃嫔,才落得被人陷害的下场,实则她根本是被冤枉的,是她命大才逃过了一劫。 这事儿说的人越來越多,传得也越來越广,这时候,太尉他们自然也不敢有所动作,否则岂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他们便是陷害她的那个人,因此,这名字改与不改确实并无多大干系,反正她如今是个受尽委屈之人,坊间百姓无不对她掬一把同情之泪,宫里的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着不知了。 既然连梁仲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释怀了。 对于这些事儿,赵言是最为开心之人,一想到她不必关了安素阁,又能继续大把大把的赚银子,可不是连夜里都要笑醒了。 日子继续这般平淡地过着。 这一日,将将到巳时,梁仲的马车停在了安素阁的门口。 彼时安素阁生意还算不得忙碌,赵言趴在柜台前与后方的沫瑾闲聊着,看他进來便打了声招呼。 “沫瑾,赵言,正好你们都在,我是來叫你们一道儿吃饭的。”他开门见山,笑眯眯地道明了來意。 赵言侧身靠在柜台前,挑眉望着他,笑道:“哦,相爷这是要请我们吃饭呐。” 梁仲只是笑着点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嗳,沫瑾,赶紧收拾收拾去换身衣裳,咱们吃饭去。” 赵言回头,伸手推了推还一手拿着笔怔怔站在柜台后的沫瑾。 这也难怪沫瑾会出神了,想她认识梁仲也有一年多了,可他带自个儿下馆子的次数,好似也就那么一、两回,今日他突然兴冲冲地跑來,开口便说要带她们二人去吃饭,且不论是在外头,还或是回相府去,这都让她吃惊不小。 若是外头,那自是不必多说,毕竟他显少带她在外头吃饭。 若是在府内,他好端端地做什么要将她们接到相府去吃饭呢。 故而,她思前想后,觉得梁仲今日定是有什么事要说。 于是,沫瑾也不敢多耽误,搁下了手里的笔便匆匆回了后院去换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