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南策士 北名将
只听那高虎胆道:“末将以为,徐猛所言有理,可依其计行事。” 那王侯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也好,传我指令,命陈龙春、熊懿、卢翔三人立即进宫,商议讨逆之事。” 陈、熊、卢三将接到命令,不敢怠慢,立即入宫。东海王已带着众人来到内殿,准备好了酒菜。东海王自然高高在上,四大将则依次入席,陈龙春居首,高虎胆、熊懿次之,卢翔居末,皆跪坐在柔软的貂皮坐席上,面前是一张檀木小几,旁边有热酒的小炉。徐猛等人被安排在另一个地方,好酒好菜伺候,此刻自然是轮不到他们议事的了。徐猛已把计策告诉了高虎胆,得到高虎胆的认可。当东海王宣布作战计划后,高虎胆便起身把这计策献了出来。 “叛军如今团结一致要攻下东都的野心,已是人尽皆知。但他们终究是流民、囚犯集合而成,并非坚不可摧的铁军。我们可以放出风声,说皇帝已经凯旋,大军将在东国登陆,回国平叛。这样一来,叛军内部势必军心动摇,我们便至少多了三成胜算。”高虎胆道。 东海王问其他三人道:“你们觉得如何?” 这一问,其实等于在问陈龙春。因为熊懿不会反对高虎胆的意见,而卢翔基本上只听陈龙春的。然而陈龙春是个忠厚长者,并不会为争权而故意唱起反调,他捋捋胡子,点点头道:“末将以为此乃上策。” 所以其余二人也随声附和。这是高虎胆意料之中的事情。 高虎胆又道:“放出风声之后,我等须大张旗鼓,耀武扬威,夸大出征人数,展示必胜决心,让叛军更加相信东国已经得到了强援,他们没有半点胜算。接着与李小寒将军取得联络,争取让他突击叛军,与我军前后夹击,如此叛军必败无疑。” 东海王对这个计划显然非常满意,陈龙春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李小寒跨境南下只带了一千五百骑,而且他的部队只能参与拱卫中都,是不可以跨入东国一步的。但叛军却在不断收编残部,如今已有六千余人。末将怕李小寒不敢进攻,到时候我们的计策被看破,主力军便可能被叛军……” 东海王失色道:“什么!六千!” 卢翔道:“叛军集结速度之快超乎想象,而且李小寒决不敢违反军法,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东海王有些慌乱,露出了犹豫的神色。高虎胆忙道:“若不尽快击破叛军,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至于李将军方面,只要秘密行事,我等不去告发,应无大碍,或许可以用重金求他相助。” 东海王紧紧攥着手中的书卷,额头冒出汗珠浑然不觉,他紧张地挥挥手道:“以本王名义,告诉李小寒,以三十万两黄金为酬谢,借他武力一用。且出了任何事,皆由本王承担。” 高虎胆道:“我军四千余人,加上李小寒的一千五百人,可以一战。” 陈龙春也抱拳道:“王上,末将愿与叛军一决胜负,高将军所言有理,任其壮大乃是坐以待毙。” 东海王拍案而起,大呼道:“速行高虎胆之计,快!” 四大将同时起身领命,各自出发。 虽说集结了四部人马,但声势并不浩荡,拢共四千余人,每部千余人,着实可怜。战马不多,武器盔甲还算过得去,大部分是时新的款式。东海王站在城门楼上观看,亦是满怀无奈之情,自己素来主张偃武修文,大兴商业,本无多少兵马,皇帝东征带走了他仅有的两千亲兵,沿海防线的军队又不归他节制,手下四大将肩负护卫东都之任,也只能拥有一千余人。他开始对自己一贯坚持的理论产生怀疑——自己是否没有尽到一个诸侯对子民真正的义务? 抚摸着腰间的佩剑,他感到愧疚。 诸侯之剑,到底是怎样的? 这一战如果败了,自己将彻底无法面对皇室宗亲和东国万民,这柄镶满了宝石的金剑也就折断了。 他并不是不知道四大将之间的问题,当初提拔卢翔便是为了压制声望过高的高虎胆,让忠厚的陈龙春来协调各方,维持住大将权力的平衡,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但没想到对外打起仗来,这四大将也相互掣肘,导致头一阵就被西门仰所率千余人打得大败。 那么如今再战,能打得过么? 作为主张“民富”的诸侯,东海王自己带头严禁赌博,但这一次却不得不下了重注。 而且这颗骰子是掷出多少点,他完全猜不到。 只见“高”字旗迎风展开,高虎胆率部作前军,登上巨大楼船,在江面上昂扬推进。按照部署,他作为先头部队,陈龙春为后应,卢翔由于先前损失人马较多,现只剩下七百多人,负责左翼,熊懿负责右翼。 汉开边和汉官仪在船舱内不断讨论作战计划。西门仰所领叛军的位置并不明确,但大体应在江对岸,他们绝不会轻易现身决战,而是会不断在成州平原上游弋,伺机突袭。先前一战,卢翔便是渡江后在平原上埋锅造饭,遭遇了叛军的突击。而熊懿和高虎胆两部渡江后分散开进行搜索,等到卢翔派人求助,二人才缓缓引军驰援,最终导致卢翔部损失惨重,直到被陈龙春率部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