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卡姆兰平原
苏格兰皇家号正在钢铁轨道上飞速行驶着。 铁路的两侧是时而茂密时而稀疏的树木，因为行驶在平原上的缘故，可以看到很远处缓缓变大的城镇。 这列由魔术协会包下来的五节组列车从伦敦始发，经过两个小时的缓慢行驶，即将到达目的地卡姆兰。 位于卡姆兰平原的中部，传说之中亚瑟王与反叛骑士莫德雷德决战之地的剑栏之丘旁，这座小镇靠着这一特殊的历史文化背景发展着旅游业，也是逐渐规模。 当然来这里的人最重要的不是去那剑栏之丘上观望，现在的那里不过是个长满草木的小山丘而已，完全没有当时的那种血流成河的场景，也无法还原当时亚瑟王与莫德雷德的决战过程。 所以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去看另外一个地方。 亚瑟王灵园。 在剑栏之丘的一侧，与小镇相反的方向，白色大理石构筑成厚重的城墙，将一滩湖水与一棵参天大树围在其中，那是传说之中亚瑟王最后入眠的地方。 巨大的石碑立在古树之下，上面铭刻着那段由圆桌骑士贝狄威尔亲手刻下的字迹。 hic-jacet-arthurusrex-quondam-rexque-futurus 永恒之王亚瑟长眠于此。 那段神话所带有的色彩在经过历史的冲刷之后，最终沉积在了这里，被城墙包围，位于古树与湖水之后的大片草地上，是树立起的无数白色石碑。 上面没有铭刻死者的名字，或者说本来就不是死者的墓xue，只是人们为了纪念亚瑟王，所做出的陪墓，像是有着无数的无名骑士守护着亚瑟王一般。 灵园的最深处，是白色的祭祀宫殿，里面所摆放着的，是传说中圆桌骑士们象征着自由平等的巨大圆桌，不过与传说之中一百五十位的庞大数字不相符，虽然圆桌依旧巨大，只是能围坐的人数上限，不过是十三名。 亚瑟王，以及十二位圆桌骑士。 每每来这里欣赏的人们，都会赞叹这里的伟大和神圣，正如那墓碑之上所铭刻的感觉一般，似乎亚瑟王依旧存活在这里，守望着这个世界。 不过今天是例行的维护日，所以亚瑟王灵园并不对外开放。 当然，真正的理由则是因为那群即将到来的魔术师们。 苏格兰皇家号是一辆老旧的火车，哪怕经由多人之手修补，还有大量的政府补贴维护，也只能保持它能继续行驶，却无法将它的速度提升起来。 本来从伦敦到卡姆兰，一般的列车只需要半小时就到了，而苏格兰皇家号则是需要大概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不过这倒是能让人更加享受苏格兰皇家号的舒适。 外表看上去是一辆其貌不扬的列车，但是内部的装饰却是完全按照不列颠皇室的风格来设计的，每个车厢分成八个包厢，每个包厢都是经由匠人之手装修，不仅有舒适的沙发座椅和精美的壁画，还有设计合理的长桌，以及垂钓在车厢顶部的玻璃吊灯。 每一项都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 当然苏格兰皇家号的特点并非与此，五节车厢只有两节是这样的设计，中央的一节是用作茶会的舞厅空间，围成一圈的沙发可以让贵族皇室们在这里面对面交流的同时，还能饮用到最为纯正的红茶。 最后的两节车厢是厨房和仓库，哪怕只是极为少数的人上车，也要准备好满仓库的食物，不如说需要准备的食物种类就已经可以多到放满仓库。 正是苏格兰皇室一般的享受。 罗维坐在第一节车厢的第一个包厢之中，打开窗户，吹着新鲜的空气，品了一口放在桌上的红茶。 “感觉，不想下车了。” 虽然是老旧的列车，却不怎么摇晃，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行驶地极为缓慢。 “同感，太舒服了。” 坐在罗维对面的是藤丸立香，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时计塔制服，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这在以前是只有皇室才能享用的红茶。一头橙色短发散开，没有用发饰绑住的头发随风飘扬，大概是微风吹拂太过舒服的样子，少女微微眯上眼睛，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 坐在藤丸立香旁边的，是同样换上一身时计塔制服的马修，戴着一副眼睛，与她战斗时那种全身铠甲包裹的状态给人以很大的差别。 “呼~”罗维旁边，享受着皇室红茶并且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长出一口气的，是依旧带着鸭舌帽，一身运动装的x，回归最初的装备，少女正享受着少有的美好时光。 这正是罗维准时赶到伦敦火车站所乘上的列车，由魔术协会包下来的苏格兰皇家号，每个包厢设计是有四人入座，正好罗维，x，藤丸立香和马修便坐满了一间包厢。 罗维在与米莉亚沟通结束之后，便跑到时计塔与埃尔梅罗二世又交谈了一些事情，随后赶往圣堂教会叫上了x，两个人紧赶慢赶正好在时钟走到十二点的时候到达了伦敦火车站的正门。 那时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人，大批黑衣人聚集在哪里，将莱妮丝等魔术师围在其中。 那些黑衣人罗维也见过，是上次冲到梅瑟莉病房的那些。 不过这次他们并不是敌人，在与莱妮丝接头之后，罗维发现除了参加圣杯战争的阿尼姆斯菲亚家以外，还有好几个莱妮丝找来的魔术师，只不过罗维都不认识就是了。 艾特尼亚也在其中，不过她并没有理会罗维，罗维也没有理会她，从侧脸看上去，艾特尼亚的头发长了许多，而且表情一直是一副冷漠样，完全不与人交流。 好在罗维又看到了藤丸立香和马修，四个人便抢先占据了这间包厢。 “话说回来，这次的目的地是卡姆兰的亚瑟王灵园对吧，要去哪里进行英灵召唤么？”藤丸立香询问罗维，这些她并不清楚。 说到底迦勒底的召唤系统与一般的英灵召唤还有些不一样，所以正式的英灵召唤是什么样的，藤丸立香并不清楚。 “据说是要以圆桌骑士们的圆桌作为圣遗物，召唤英灵，那样的话基本上可以确定召唤出来的都是圆桌骑士的成员了，生前他们作为骑士便是精锐的存在，成为英灵之后更是一流的水准，莱妮丝家主大概是想以此为基础，在起步便获得优势吧。”罗维说出自己的分析，如果说莱妮丝去亚瑟王灵园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只有英灵召唤了。 她可不像是个回去参观古老王者灵园的人。 而且埃尔梅罗的女仆长格蕾便是亚瑟王灵园的守墓一族，两家的关系也是非常亲近，这也是为什么埃尔梅罗家的圣遗物多与神话中的卡美洛城有关，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圆桌骑士们。 当然也有同属于凯尔特神话之中的圣遗物，就好比罗维用来召唤师匠的那块碎片。 只是罗维没有想到，莱妮丝居然叫来了这么多人，去进行英灵召唤。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正确的，虽说时计塔两年半以来没有找到任何野外的御主，但是说不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就好比阿特拉斯学院这次还可能来制造混乱，这样的话多带一些魔术师才是万全之策。 “话说回来，立香，你这次来难不成也是要进行英灵召唤么？” 罗维很好奇，她既然已经与马修签订了主从关系，难道还可以再度缔结么？ 虽然自己和x也是这样，不过却没有明确的令咒作为联系，之前罗维也猜测过，现在他和x的关系就好像是最初的圣杯战争一样没有令咒的束缚，这样的话再召唤英灵似乎也并非不可能，斯卡哈就是证明。 只是藤丸立香的样子，能否召唤第二名从者就是个问题了。 “啊，不是不是，我也是来担当护卫的，毕竟我也算是个开位魔术师了。”说着藤丸立香还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金色徽章。 无疑是开位魔术师的证明。 说起来藤丸立香换下了迦勒底的制服之后，没有了紧身衣的束缚和两条带子的勾勒，少女的胸前似乎还平坦了一些。 倒是有些和卡姆兰平原上的剑栏之丘相似。 “所以你只是单纯的来保护人的么？” “确切地说是艾特尼亚小姐，反正马利斯比利家主是这么交代我的。”藤丸立香补充道。 罗维叹了口气。 本来他还以为阿尼姆斯菲亚家族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可以让藤丸立香召唤出第二名从者，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么？ 那样的话说不定可以根据这个来了解自己和x到底算是什么情况，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御主...”x拍打了一下罗维的胳膊，罗维扭过头去，发现x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 “哦，等一下。”罗维很熟练地按了一下桌边的按铃，这一路上他已经按了无数次了。 很快，包厢的门被拉开，穿着一身白色男式礼服的侍从走了进来，单手弯曲挂着白色的抹布，微微一躬身，问道：“请问有什么需求么？” “麻烦添一下红茶。”罗维指了指x的茶杯。 “好的，请稍等。”说完侍从便退后一步，从包厢离开，还缓缓地将门关上。 待到侍从走后，对面的少女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这就是服务么....”没什么机会体验皇室服务的藤丸立香如此感叹到。 “这就是服务啊！”同样没什么机会的罗维一样感叹，还将自己杯中剩余的红茶一口喝光。 没过多久，侍从便推着银制的手推车前来，白瓷做的茶壶放在上面，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这便是皇室的最高规格。 为在座的四人添上红茶之后，侍从又很有礼貌地退去。 四个人同时喝了一口红茶，随后长出一口气，享受着幸福的时光。 可惜幸福时光过的总是很快。 “前方到达卡姆兰车站，请准备下车。” 通报的是专门为苏格兰皇室号做报幕工作三十年的老乘员，她字正腔圆地报出即将到达的车站名，告诉罗维他们这趟幸福的旅途即将结束。 有些泄气的四个人享受着最后的红茶，车速缓缓减慢，最后停下，两侧的站台上黑衣人隔着同样的距离形成两道人rou护栏，将列车保护在其中，不让周围的闲杂人过来。 当当的敲门声传来，透过门板莱妮丝的声音传来。 “下车了，懒虫们。” 随后是嘈杂的脚步声，大概是其他包厢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车。 罗维他们是最后从苏格兰皇家号上下来的，短短的两个小时让他们与这辆历史悠久的列车结下了身后的友谊，离去之前，罗维还轻轻地抚摸着列车的铁皮，似乎是在告别。 只会一旁的莱妮丝看到这些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们是三岁小孩儿么。” 艾特尼亚则是看了一眼罗维，依旧保持着冰冷的表情离去。 不过她们所没有看到的，是罗维指尖闪过的一点光芒。 一众魔术师在黑衣人的保护之下，走出卡姆兰车站。 车站前一条宽敞的大道，可以放下六辆汽车并排行走，两边围满了人，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群将道路封锁的黑衣人。 围观的群众们猜测大概是什么大人物来了，所以围在旁边窃窃私语着。 几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停在车站的出口处，等待着魔术师们的到来。 说实话这也是时计塔与阿特拉斯学院和彷徨海产生分歧的原因之一。 魔术代表着神秘，所以魔术师一般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一般人的面前，为了保护魔术的神秘性，但是莱妮丝这次出行的阵势，完全就是怎么惹人注目怎么来，跟一般魔术师的理念不相同。 当然也并非此次出行都是这样的阵势，莱妮丝这么做只是想要以这种方式吸引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敌对分子前来，虽然会被暗中观察，但是通过蛛丝马迹莱妮丝也能发现他们，尤其是如果他们使用魔术的话，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莱妮丝的魔眼的。 从车站走出来，莱妮丝便缓缓地扭头，将周围扫视一边，却没有任何发现。 也就是说没有敌人，或者说敌人并没有使用魔术之类的。 莱妮丝有点失望，她有种感觉，暗地里有人打算对付她，所以哪怕时计塔动用全部力量搜索了两年半都没有找到任何一名御主。 她觉得那个敌人就跟在身边，随时盯着她，但是这种感觉又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的，也许只是莱妮丝的心理作用而已。 最后莱妮丝还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身后的罗维。 除非是这个小鬼。 坐上轿车，后面的一排魔术师也依次坐上了之后的轿车，最后是罗维他们四个坐在了最后一辆轿车上。 车队缓缓开动，从车站出发，向着与这里相隔一个小山丘的亚瑟王灵园前进。 罗维看着窗外。 虽然是个不大的小镇，镇上却是样样俱全，首先是多到数不尽的旅店，毕竟这里是旅游圣地，接下来就是各式各样的附属产业，像是超市什么的自然不用说，独特的手工制品店以及一些短期出租物品的店铺比比皆是。 靠着卡姆兰之名与亚瑟王灵园发展起来的人们习惯性地将传说中亚瑟王所持有的excalibur挂在家门口，所以罗维能看到很多金剑挂在门口。 只不过都是一些根据历史图文仿制的东西，只有装饰的作用。 车队很快就离开了卡姆兰小镇，绕过不算高的剑栏之丘，罗维他们便看到了藏在剑栏之丘后面的亚瑟王灵园。 此时灵园的大门紧闭着，黑色钢铁锻造的大门上加着三道防护，门锁、门栏与锁链。 车队停在灵园的大门前，从灵园侧面的白色大理石墙壁后，走出来几个穿着白色修女服的人，看她们的样子大概都是五六十的老太太了。 莱妮丝下车，看到走来的修女们，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了，玛莎。” 走在最前面的修女便是玛莎，她是现在守护着亚瑟王灵园的人，只见她也朝莱妮丝点点头，说道：“欢迎您的到来，仪式的准备已经完成了，请随我来。” 她从修女服中掏出一串钥匙，将大门上的三道防护解开，推开黑色的大门。 随后在三名修女的带领之下，一众魔术师进入了亚瑟王的灵园。 周围是高大洁白的墙壁，罗维看着上面，细看的话还能看到细微的凹陷痕迹，而且并不是无规律的，整合起来似乎是一种图案。 罗维轻轻抚摸这墙壁，指尖光芒闪烁，却不让周围的人看见。 走过长长的道路之后，是一滩清澈的湖水，罗维他们从一边走来，相对的另一边是那颗参天古树，以及树下的白色墓碑。 修女带着魔术师们从湖的一边绕过去，在古树下有围栏将人隔绝在外面，为的是不让人去触碰那块墓碑。 再往后走，便是空旷的墓地，白色的无名墓地排列整齐，倒像是列阵整齐的骑士们排好阵势，守护在亚瑟王的身后。 圆顶的巨大祭祀宫殿在最后，整体来说亚瑟王的灵园是白色的，甚至连地上长出的小花都是白色的。 一群人聚集到了宫殿的门口，为首的修女转过身子，对他们说道。 “宫殿只能容纳五个人，请要进入的人随我来。” 莱妮丝一步跨出，格蕾紧跟在她身后。 艾特尼亚无声地走了出来，在她旁边一个罗维并不认识的魔术师也走了出来，黑色西服胸前是金色的徽章，无疑也是开位魔术师。 这倒是让罗维很奇怪，为什么时计塔派出的魔术师，都是不过开位左右，这次难道不是正统的圣杯战争么？应该还有更多的强大魔术师才对。 “罗维，你在发什么呆？”莱妮丝转过头来不满地问道，五个人的名额还剩下一个，就是罗维，但是罗维却像是看呆了一样没有出列。 “啊...抱歉。” 罗维赶忙走出来，站到格蕾的旁边。 以莱妮丝为中心，左边是艾特尼亚和不知名的开位魔术师，右边是格蕾和罗维。 玛莎点点头，随后转身，带着他们五人进入宫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