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醉蓝颜
1 有一个故事，讲的是柏拉图问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什么叫爱情？ 苏格拉底让他去麦田里寻找一棵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回来，只能摘一次，并且只能一直往前走不能回头。 学生空手而归。说：期间看到有最大最金黄的麦穗，但是想着可能前方会有更好的，所以没有摘。 老师告诉他，这就是爱情。 没多久，柏拉图又来请教老师什么是婚姻？ 老师就叫他先到树林里，砍下一棵全树林里最大最茂盛的最适合放在家里做圣诞树的树，期间只能砍一次，还是只能一直向前走不能回头。 这次他带回来一棵看起来普普通通不是很茂盛亦不算太差的树回来。 老师问他为什么这次有了收获呢？ 学生回答：我怕犯上次相同的错误，最后一样一无所获，所以走到大半程的时候还两手空空，看到这棵树也不算太差就砍了回来。 老师告诉他，这就叫婚姻。 现实中，我们就是这样，永远在期待着更好的，永远在错失最好的。爱情是每个人所向往，婚姻却将每个人困在围城。爱情向往着归宿，进来围城后又难免因生活的琐碎而左冲右突，原因就是还在向往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这个传说，而婚姻意味着柴米油盐酱醋茶，两下抵触着抗衡着，永远不能让人予取予求，永远在对着美丽的迷梦懵懵懂懂。 子辰的爱情给了学生时代的梦，婚姻确是现实的一桩婚姻。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洛山县，那时候大学生是少之又少的，介绍人很多。子辰选择了一样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毕业生李秋。一来门当户对，谁也不用瞧不起谁，二来工作稳定，生活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没有山盟海誓没有你侬我侬的热恋，平凡而恬静。李秋是个好女人，却不能给子辰那种心惊rou跳的感觉，子辰倒也安于这种恬淡，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语默的出现，吹皱了一池春水，他开始给自己机会，他所有的感觉和神经都被调动开启，不能再次让机会溜走。他喜欢语默，对语默的爱恋那么执着那么疯狂，他甚至责怪自己，如果上学时他能够勇敢一点，是不是结局真的会不同？从这次相遇开始，他觉得他们是有缘的，他认定了是自己错失了语默。所以，在语默彻底解放以后，他决定他也要有所作为了。他要为自己的这一段爱情做一番努力，韶华易逝，他不准备再辜负。 2 “呦，老大，怎么这么闲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呢？”大明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叼着烟。 “嗯，是这样大明，我打算近期去一趟省厅，你能不能安排我和局长见个面？”子辰很郑重地説。 “呦呵，出息了嘛老大，你一向是不喜欢钻营这些的呀，怎么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从前我就说你，没事儿要学会走动，走动走动，一走就动。这关系就是这样，你一经常走动，就活了；人这关系都是靠处，行，你现在有这觉悟不迟，没问题，哥们必须尽力。什么时候来？” “越快越好。” “哈哈哈，你这家伙。行，我尽快安排。这次好像真的要动，你要抓住这个时机，我再帮你在这边活动活动。” 陈大明的父母都是市委领导，虽然不是象宝玉含着一块玉出生，但是说他叼着金汤匙降生却丝毫不过分。从小优越的生活环境令他的身上充满了一股子的桀骜不驯，自小耳濡目染大人的做派，周旋于各种迎来送往的场合，历练了他的情商和圆滑的处事风格。环境塑造了一个人的性格，这在上大学时子辰就颇有感悟，对大明刮目相看之余，感慨是难免的。陈大明的仕途一帆风顺，显然跟家庭的关系网不无关系。如今的陈大明已经是副处级的干部了，帮子辰在局里斡旋自然不在话下，子辰走了他的门路，可结局却令大明意外而气愤，几乎就想骂子辰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转了几圈之后，大明坐在了子辰的对面，终于忍不住心里的不满，“老大，我还真就想不明白你，你说说你，赵局的意思非常明显，就地扶正，你知道洛山这个地方虽然不大，但那也是第一把交椅呀，多少人虎视眈眈，你就这么轻易给让了？去市局当个科长，你脑袋被驴踢了呀？在市局象咱们这种学历年轻有为的比比皆是，你想再往上爬哪有那么容易？多少人都在想曲线救国，到下面县局捞个一把做做，混个实惠，干个几年再往上走就相对容易得多。你可倒好，到手的好事说让就让了，疯了吧你。” 子辰不言语，任凭大明数落。是，他知道这些，但是，他必须让自己离语默近一些，所以他一定要争取这个机会，他可以放弃江山，但是他不能再失去语默。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在市局就一定会干的很艰难，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最坏的打算，即使会遭遇很多瓶颈和艰难，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现在的心里，语默的重量远远超过了一切。 灵魂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对于子辰来说，语默就是那21克魂魄的重量。尽管，语默的21克可能是别人的重量。 子辰知道，语默的心里有一堵墙，但即使是铜钱铁壁，子辰也有信心，他会用足够的耐心和坚持想办法拆掉它，因为他的心有足够的在乎。 3 “语默，我们庆祝一下啊？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子辰打电话。 “是吗？什么样的好消息？关于你的吗？”电话的另一端语默也满怀期待。经历了那么多的沧桑之后，好消息真的是一个久违的而且令人期待的名词。 “我们约在饭店，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子辰故弄玄虚。 “嗬，你还学会了吊我胃口啊？好吧，告诉我饭店，我过去。”语默对子辰的态度充满了好奇。 “好嘞，不见不散哦。” 子辰一身的休闲，春风满面。语默画了淡妆，头发很随便地系在脑后，看起来清新淡雅，子辰看着语默，不论哪一个角度和妆扮去欣赏语默，她都有着不一样的韵味，那样深深地吸引着子辰的视线。语默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用手在他面前抓了一下，“魂魄归来------呵呵，贺子辰，你的好消息在哪里？” “哦，你吓了我一跳，真是惊扰了我一帘幽梦。”子辰回过神，“我点了你爱吃的菜，还点了酒，低度的，陪我喝点？” “那就要看你的好消息是不是名符其实，如果真的值得庆祝的话我是一定会喝的。”语默很是高兴。 “那是必须滴。” “那么说来听听？” “我们先喝一口再说？”子辰征询。 “不好，还是你先说，不然师出无名。”语默撒娇似的说。 “嗯，好。”子辰咳了咳，故作正经地説，“鄙人从今后就跟你林语默生活在一个城市，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随时都可以来看你，不知道语默小姐是不是很介意呢？” “哦？怎么贺大局长难不成升官了？不会是来到市局做局长了？”语默调皮地猜测。 “聪明，可惜你猜对了一半。我是调来市局了，但不是升官。但是谁知道若干年后我不能升官呢？”子辰嘻嘻地笑着，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样，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嗯，算。好，我们喝一大口，祝贺你。”语默举起酒杯。子辰制止了她，“不行，没有这样祝福的，先干为敬。”子辰一饮而尽，“有样学样，这样才表诚意，不带玩赖的。” “哼，那样我不是会喝醉吗？我酒量又不好，我不，你一杯我一口这样才公平。”语默放赖。 “行行行，那这样吧，这第一杯都干掉，不然我会以为你没有诚意，第二杯开始我一杯你一口地喝怎么样？”子辰总是被语默的撒娇给崩溃掉。 “好，这样我干杯了，你看着哦，我真的干杯喽？我喝多了你不许笑话我不许欺负我不许······” “贺子辰！林语默！”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玲出现在包房门口，“我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怎么听就觉着象语默，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苏玲连珠炮似地轰炸。 “苏玲，你怎么在这里？”看着这个高高大大的不速之客，语默和子辰都愣住了，语默端着酒杯的手悬在空中。 “哎呦，你们来得我来不得？好久不见，你林语默不一样了哈，我可以给你理由------我们同事聚餐。可是你们呢？孤男寡女，还热情似火的，说吧，怎么个情况？”苏玲快人快语，一双狐疑的眼睛在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语默脸一红，无言以对。 “苏玲，来坐下来，我们从毕业后好像这是第一次见面呢，好好聊聊。”子辰给苏玲搬过椅子，“听说你工作不错，跟语默一直有联系？” “我就是开了家农资公司，小商小贩的，一身的铜臭，哪里比得上你们，一个玩高雅的，一个仕途顺畅如意的。哎，我和语默这份感情都疏远了，如果经常有联系，就不会不知道你们在一起。”苏玲眨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非常武断地说道。 “苏玲，我们不是在一起，我们是因为子辰工作调动来庆祝的。”语默听出来苏玲的弦外之音赶紧解释。 “哈哈，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嘿，我就是那么一说，你看把语默紧张的，子辰，你解释给我听。”苏玲刁钻地难为子辰。 “谁不知道林语默是贺子辰的偶像，看来贺子辰那肚子里的花要开了哈。”苏玲胸无城府地大笑。 “呵呵，苏玲啊，是这样，语默被我叫出来给我庆祝一下，我刚刚调来市局，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聚会了，你加入我们，以后就热闹了。”子辰倒也诚恳。 “不敢，我怕打扰了二人世界，有人暗地里骂我。”苏玲撇了撇嘴。 “不会不会，岂敢岂敢。”子辰打着哈哈，一边给苏玲斟酒，“苏玲你也喝点，我们叙叙旧。” “改天吧，我那边同事还等着，你们继续，改天贺子辰你要记得请我，不然我会收拾语默的。”苏玲边说边站起来，“这样，我先敬你一口，祝你步步高升。对了语默，再回来记得叫我一声，我还真的想你呢。你们聊，我真得过去了，改天聚啊。”苏玲丰满的身躯晃晃地走出包房，空气仿佛重新流通了起来，语默长吁一口气，“这家伙，还这么神气活现的，吓死我了。” “你怕她干嘛？她又不是老虎，不吃人，哎，难不成你怕她哪天审问你和我的关系？噢，我知道了，你害怕你解释不清是不是？语默，你说是不是你对我很有好感，你无法定义我们的关系？”子辰一半调侃一半真心。 “贺子辰，你放肆。”本来刚才就被苏玲弄的心慌，看着子辰没深没浅的调侃，语默急了，“贺子辰你这样简直就是登徒浪子，轻浮透顶。你······” “你什么呀你，语默，我不是登徒浪子，我是说的实话，其实你根本弄不清楚你对我的感情，我今天还想跟你探讨的就是这个事，”子辰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语默，我喜欢你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冒犯你，而且，我觉得感情是要负责任的，在我没有离婚之前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轻率的举动和承诺，我认为那样是在亵渎我们的感情。所以你放心，我尊重你，也尊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我工作调过来会方便我照顾你，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苦。”子辰满脸的真诚，那样小心翼翼地看着语默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心目中的女神。看着这张真诚的脸，语默的内心也很挣扎，很酸痛。语默定了定心神，终于侃侃而谈： “子辰，我很感动，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相信你，从我们重逢开始，你一直就是我的守护神，你理解我呵护我，在我人生低谷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你第一个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这一份感情有多么珍贵。是的，我说不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我很依恋你，可能那种感觉也会时常令我自己都感觉很暧昧，但是，人生有很多的责任和义务，我经历了婚变，我知道一个女人的艰辛。我希望男人都能扛起这个责任，娶了她就好好爱她，爱这个家，给孩子一个完整的人生和好的未来。人和人在一起很多时候靠缘份，我们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纯粹的爱情是天空，偶有风云掠过更衬托了天空的灵动；复杂的爱情是沼泽，令人越陷越深。子辰，你拯救了沦陷中的我，奈何我沾染了一身的污泥，怎么可能投入你的怀抱玷污你干净的灵魂？ 语默举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继续说：“子辰，你知道有一种感情叫做第四种情感吗？它介于爱情和友情之间，它的界限很脆弱，需要我们很艰难地守候，也因为如此它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在灵魂上的接近和相吸才让相守变得更加值得。很多个夜晚，看着窗外的繁星，我会想起医院里的那一夜，我靠在你的肩头，听你讲呵护我心情的故事，常常想着想着感动的我就要流泪。真的，很感动。我分析过我们的感情，想的自己都纠结的无以复加，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你就应该是我的蓝颜知己，而我，我希望有幸能成为你的红颜知己。我们在灵魂上互相守望，我不配去奢望更多的娇宠，这已经足矣。”语默举起酒杯，“子辰，为了我们的第四类感情干杯好吗？”语默说完已经干杯了，子辰定定地看着语默，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得子辰心潮澎湃，知己？子辰摇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语默，我不奢求太多，只是你记得，我，贺子辰，愿意永远做你的守护神，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拒绝我什么都不会把我赶跑的，除非你告诉我，我影响到了你的生活，你让我远离，你说你讨厌我的存在，我会忍着痛苦离开你的视线，我说到做到。记得，你是我心里永远的女神。” 子辰有点醉意，语默早已面颊绯红，语默有流泪的冲动，而子辰的心碎碎的，痛痛的，“蓝颜知己”这几个字一字一板斧，字字劈在他的心上，他多想听到的是彼此相爱的字句火辣辣地从热乎乎的胸腔蹦出来，也不枉子辰的心意。但是他也知道，能够得到这几个字也是莫大的殊荣。他不想破坏掉语默对自己的好感和信任，他那么怕失去语默，他必须尊重语默的选择。但是他却那么想要再次确定语默的感情：你真的确定我只是你的蓝颜知己？他想，语默还是无法正视自己的感情，她只是在逃避而已。算了，来日方长，我贺子辰等得起。 语默说完了这一番话，心里也并不轻松，有一些东西很复杂，不是语言能够轻易就概括得清的。语默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觉，对子辰，她曾经费心地想过他们的关系，但是，她宁愿用蓝颜知己来定义。爱情，在语默的心里这个词很重，它占据了语默灵魂的所有重量------21克。 曾经，这21克是石慧的重量，它那样沉甸甸地存在语默的身体里，精神里，充盈在语默的每一个细胞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