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白之黑忘殇
一间草庐,就是那种用最平凡的山间杂草堆砌而成的草庐,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可你若是见到这草庐,绝对会叹为观止。 因为这间草庐不是建在平地之上,而是建在万丈高山之上,与云雾齐平。 草庐中的摆设极其普通,共设有两个蒲团,一章桌子,两个丹炉,丹炉也是老旧得被灰尘遮满,依稀能看见这两个丹炉上,一个纹着龙,一个纹着虎,显然是许久未曾有人用过。 而蒲团上,坐着一个道士,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道士,但这个道士却生着与他面容极为不符的白发,那是如这山间皑皑白雪一般的白发。 年轻道士穿着单薄的道袍,在这万丈高山之上,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可见其修为之高,绝非凡人。 此刻,他手握拂尘,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又似是醒着。 忽然,万丈高山之下,赫见一人,步若惊风,扶摇直上,竟是眨眼之间,直上万丈。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姜维。 姜维行至草庐前,双手抱拳,恭敬道:“晚辈姜维,前来拜会流年前辈。” “这里没有前辈,只有流年。”年轻道士听闻姜维话语,微微转醒,拂尘轻扫道:“远来是客,进来说吧。” 拂尘扫落,姜维整个人竟是在没有察觉之际,便以被送入了草庐之中,坐在蒲团之上。 要知道,那可是姜维,而非是寻常之人,即使是寻常之人,要想如此毫无察觉,将之送入草庐之中,蒲团之上也绝非易事,何况这个人还是姜维。 不过,此刻姜维也并没有感到诧异,因为若是眼前之人,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他来此,也就失去了意义。 “道学为基,杂糅儒、墨、纵横,兼修域外佛宗。”流年双眼望着姜维,接着道:“修有麒麟圣瞳,纵剑术,底蕴倒是颇深。” “前辈好眼力。”姜维听闻,心下大惊,他敢说,即使是昔年名震天下,品评天下英雄的许氏兄弟也没有这般的眼力,而眼前之人,竟然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将他的倚仗全部说了出来,这如何不令之心惊。 “再说一次,此地没有前辈,唯有流年。”年轻道士流年一本正紧道。 “好吧,流年……” 就在姜维欲说之时,只闻流年道:“嘘!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前辈请问。”姜维恭敬道。 “你怎么知道我唤作流年?”流年问道。 “是前辈师兄告诉我的。”姜维答道。 “那家伙啊,自己在龙虎山不想清静,竟还不让我清静。”流年拂尘一甩,抱怨道。 姜维自然知道其骂得是何人,但也知这是师兄弟间才能拥有的抱怨,故而也不做声。 “你背后之人,要让我做什么?”流年问道。 “我背后之人?”姜维被这么一问有些惊疑不定。 “这天下间有几个人的面子能让我那老不死的二师兄说出我的行踪。”流年笑道:“虽然你很优秀,但你还太年轻,还未到那个层次。” “前辈说得是。”姜维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对眼前这位流年道人的评价越来越高,高到一种难以测度的高度,这是只有在他的老师身上才有过的感觉。 “再说一遍,这里没有前辈,只有流年。”流年双眸中放出一道精光,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拿出了什么,能够请动我出手。” “老师知道流年修为已臻化境,距离您之师尊昔年达至的境界,只有半步之遥。” “达致此等境界,外物显然已不足以令前辈动心,所以,老师让维为您带来一个消息。”姜维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消息?”听到此处,流年有些疑惑道。 “听闻您未曾与天师修道之时,曾在村中有一青梅竹马之人,后来,您随天师修道,期间曾下山,与这女子结下不解之缘,却因碍于身份,致使遗憾终生。” “后来,这女子嫁于一书生,这书生就是昔年名震翰林的魏朗魏少英。” “名镇翰林,有个屁用,最后还不是连她都护不住。”流年一手握拳,死死握住拂尘,面容狰狞。 “后来,党锢之祸起,魏朗身死,其家被超,那名女子也死在此祸之中。” “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你究竟想干什么?”流年问道。 “那人之死一直以来都成了您的心结,也令您一直以来未能踏出那一步。”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流年握紧拂尘,眼含道光。 “请您稍安勿躁,此来老师为了请您出手,特地带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昔年,您挚爱的那个女子可能未死。” “她没死?不,不可能!”流年有些难以置信,或者说不敢再去相信。 “昔年您可曾见到她的尸体?” “没有……当时我再去时,看见是荒无人烟的府邸,而且,之后,我又在那个我出生的村庄发现了他的墓碑,我问村子里的人是谁立的,他们说,这是当初她在离开村庄前,就已经买好的墓碑,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日。” “死不见尸,焉能算死?昔年新野逃难之时,难民之中,有一妇人,向军中呈上一物,当时老师阅之,觉得此物非凡,可能与您有所关联。” “妇人?一物?难道是……”流年有些难以置信。 “对,是这篇心法。” 说着,姜维吟诵道:““天有法乎?法于何处?天有道乎?道在何方?” “《问道决》!我自创的《问道决》,告诉我,那妇人现在何方!”流年激动的问道。 姜维此刻顿感一股无形威压,压在心口,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妇人在呈上法决后,留下一句——前尘往事随烟散,飘然而去。” “前尘往事随风散?”流年呢喃自语道。 “当初正值存亡之秋,老师自然不会在其身上多做打算,所以也就失去了这妇人的消息,但后来老师仔细一想,相信此妇人定是与您有所关联。”姜维道。 “就凭这条消息,就想请动我出手?”流年目放道芒,不怒自威。 “老师自然知道这条消息不足以请动您出手,但是老师还让我为您带来了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您若愿出手,老师承诺,纵使将整个大汉翻过来,也会找到那妇人,活见人,死见尸。” “好个诸葛孔明,好大的气魄,也罢,看这这等气魄之上,助你一次又如何?”流年拂尘轻甩,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助你?” “听当代张天师而言,当世唯有您一人修得前代天师的《太上登仙法》。” “没想到我那师兄连这法门都跟你说了。”流年摸了摸额头。 “到时听闻有人吟诵流年道号,还请您多多查探,必要之时,帮在下遮掩天机。”姜维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