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兄弟
张炜在场中左拙右挡，渐渐被龙志的拳影、掌风笼罩其中，九鬼在旁越看越心焦，暗想道：“支那人，你可千万要顶住啊！现在你还不能死！” 又斗片刻，龙志体内的真气越发激荡澎湃，牵动招式、拳脚愈显猛烈，若非张炜已经知道厉害，十分明智地放弃进攻，转而严防门户，恐怕此刻早已惨然落败了。 王小乐在后方眼见好友胜券在握，心里既欣喜、又自卑：“在不久前，昏君还是个任人欺凌的‘窝囊废’，可是自从他脑域中的嬴政觉醒之后，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成长为一个武艺精湛，足可独当一面的少年强者。而我呢？后羿放弃重生的机会，为的就是让我活下来，但这段日子以来，我却一点长进也没有；每次出事，还要靠昏君和电鳗来搭救，我真是没用，丢尽了后羿的脸！” 望着眼前为兄弟，为未来奋力拼搏的龙志，念及至今仍杳无音讯的展恨，王小乐突然感到：自己不配做他们两人的兄弟，因为，兄弟是要祸福相守、甘苦与共、生死相依；而他却做不到这一点，他太弱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包袱，一个挂着“兄弟”名衔的沉重包袱。 “前面要走的路将更加艰险，死亡与苦难也会随时降临到我们的头上……”王小乐在这一刻默默地对天发誓道：“可是，我绝不会退缩！我一定要变强，变地更强！我要强到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兄弟’二字！” 兄弟！这两个字眼究竟有多重，谁也说不清楚，因为它在每一个人心里的分量都不尽相同。多少人把兄弟看成是出卖的筹码；多少人将兄弟视作自己的生命；多少人嘴上冷漠，但为了兄弟出生入死；多少人终日称兄道弟，却做着背信弃义的事情？兄弟！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才算是兄弟呢？ 王小乐并不太了解，也不想去刨根问底，他只知道当自己与兄弟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肩并肩，手握手，雄心激发了雄心，伤痛抚平了伤痛，他甚至会产生一种天下无事不可为的豪情，一种无所畏惧的气魄！他要变强，不为冠绝天下，不为功成名就，更不为惩恶锄jian；他只是为了守护这份心情，这份难得的兄弟之情！故此，他一定要变强！因为，如果连兄弟都保不住的话，又何来兄弟之情呢？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啪”地一声轻响，张炜接连抵住龙志的二十三爪、十八掌，终于百密一疏，左肩出现空挡，硬挨了对手一记“鹤掌”。王小乐正想出言叫好，却猝地瞧见对面同样身为观战者的日本人九鬼，正悄悄地在怀里摸索着什么。这一反常举动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王小乐马上假装继续关注张、龙二人的拼斗；暗地里，则用余光紧盯着九鬼，以防万一。 果然，对方在发现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场内两人之际，随即目露凶光，探入怀内的右手慢慢地向外抽出，似乎准备有所行动。九鬼的手掌刚刚伸出一半，王小乐便从余光中看见他的手里握着一件黑色的物体。如果换作别人，自然很难做到窥一点而知全貌，可偏偏他不是别人，而是王小乐！ 王小乐自幼喜欢枪支，他甚至能从一颗掉落的螺丝上判断出该枪的型号和制作商，所以他只看了一眼，便肯定九鬼手中握的正是中国制造的“黑星”手枪。 “他想暗算昏君！”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王小乐的脑海中一晃而过，他不及细想，急忙抢先一步举枪瞄准九鬼。此刻，九鬼恰好拔出“黑星”，黑亮的枪口也已经瞄向战意飚升的龙志，王小乐惟恐兄弟受害，想也不想地扣动扳机，一枚青色灵弹呼啸而出，正中对方的手腕。 九鬼不料对手早有防备，惨呼一声，手中“黑星”应声落地。其实，连王小乐自己也不知道：在最近的几个月内，他的确大有进境，只是与龙志相比，并不明显而已。原来，后羿灵魂觉醒之时，不但赋予了他制造灵体子弹的奇异能力，还潜移默化地改造着他的身体，其中又以视觉的改良最为明显！ 因为凡射击者，必先要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所以，后羿的附体使王小乐的眼睛得到了二次进化，加上他近几个月来努力修行异能，更在无形中强化了自己的视力。现在他的视野开阔至正常人的三倍，余光不仅看地非常清楚，而且角度范围也拓宽不少，否则，他又怎么可能在对手毫无察觉地情况下，洞悉一切呢？ “九刹”神弓虽以手枪的形态存在，但发射灵体子弹时并无普通手枪的爆响，所以，龙志和张炜二人是在听到九鬼的惨叫声之后，才不约而同地收手罢战，张望发生何事？ 龙志一见地上的手枪，连忙奔回王小乐身边，低声问道：“笑星，你没事吧？” 王小乐轻松地旋转着“九刹”，故意大声讥讽道：“当然没事了。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小日本竟会使出这种下三烂的手段，看来电视里演的‘武士道’精神，全他妈是骗人的！” 龙志心中同样有气，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哼道：“真扫兴！” 嬴政在脑域中亦无奈地叹道：“不成气候，一代不如一代啦！” 张炜抬眼扫视现场，立刻明白了一切，当即满面阴沉地缓缓走近九鬼，一双鹰目似乎要喷出火来，盯地日本人背脊冰凉，冷汗直冒。 “我是不是曾经说过：要你乖乖地站在一边，不要乱动？”张炜说话的语气就像万年雪山上的冰块，冷寒而坚硬。 九鬼闻听此言，全身巨颤，哆哆嗦嗦地小声辩解道：“我眼见你就要抵挡不住了，心急之下，所以才会忍不住……” “回答我的问题！”不等他说完，张炜一声怒斥，喝止了他的解释。 九鬼心神一震，如遭惊雷轰劈，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声道：“说过。”想起刚才矮胖子的惨状，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时，王小乐在后开腔道：“不必惺惺作态了！你是嫌他出手太慢吧？那个小日本也挺有意思，做主子的被走狗吓成这副德行，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看见。”龙 志看到此番景象，突然悄声阻止王小乐道：“笑星，结论不要下地太早，看看再说。” 王小乐道：“昏君，你不要紧吧？这个汉jian信不过的！” 龙志微微一笑道：“多看看，总没有坏处。” 就在两兄弟私下交换看法之时，张炜则继续采取行动，他没有理会王小乐的嘲讽，而是又向前迈了一步，对九鬼说道：“虽然我本人对暗杀一事并不反感，但是却非常讨厌别人来妨碍我的工作，抢走我的猎物！你明白吗？” 九鬼拼命地点头，好像生怕对方看不见，而突然发火，干掉自己。 张炜又道：“明白就好！乖乖地歇着吧。”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已来到九鬼的身前，一记上钩拳，重重地捣在他的腹部，九鬼**两声，就此昏厥倒地，人事不省。 王小乐和龙志见状，均是大吃一惊，心中暗想：“他竟然打晕自己的上司，此举意欲何为？” 张炜把九鬼击昏之后，立刻转身对龙志道：“现在碍事的人已经摆平，你、我可以再续未完的一战了。” 龙志上前道：“打，自然是要打的。不过在动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先搞清楚。” 张炜轻笑道：“看在你刚才没有从背后偷袭我的份上，有什么疑惑就尽管问吧。” 龙志略一思量，问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去替日本人卖命，祸害自己的同胞的？” 张炜想也不想地答道：“为了钱！” 龙志道：“就这么简单？” 张炜说：“就这么简单！你的朋友不是一直在喊我走狗、汉jian吗？” 龙志浅笑道：“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张炜好奇道：“为什么？” 龙志伸手指指躺倒在地的九鬼说：“你敢这样对待日本监工，足以看出你并非是卑躬屈膝地顺从他们。既然不是顺从，与汉jian相比就有本质的区别。” 张炜反问道：“我替日本人工作，却不顺从他们？有意思，那你倒说说看，我和他们的关系是什么？” 王小乐也道：“是呀，昏君。他自己都承认是在替日本人工作，你怎么还为他开脱？” 龙志不慌不忙地回答：“依我之见，你们应该是合作关系。” 张炜脸色一怔，自言自语地说：“合作关系？有意思。” 龙志继续道：“顺从与合作是绝然不同的。顺从是无条件的服从，没有自主的机会；而合作却有自己的选择权。也就是说，你可以在喜欢的任何时候，抽身而退！” 张炜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说：“在我看来，合作与顺从根本没有本质的不同。” 龙志马上说道：“不！当然有。它们本质的区别就在于你对报酬的态度！” 张炜又是一怔，好奇道：“态度？” 龙志说：“没错。如果报酬对你来说是极度需求，又不可或缺的，那么你就是顺从，也就是我兄弟口中的‘汉jian’；反之，则否！” 王小乐突然插口道：“昏君，你的意思是：既然他敢这样对待日本监工，就根本没有把钱放在心上？” 龙志点头道：“是的。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贪财如命之人；相反，我甚至感到他和咱们一样，都是性情中人。” 此话一出，其余两人同时愣住，王小乐更惊讶道：“有没有搞错！他会是性情中人？昏君，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张炜亦反驳道：“我和你是不一样的。至少，如果刚才换作是你背对着我，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龙志神秘地笑道：“是吗？” 张炜一摆手，大喝道：“好啦，要问的已经问过了！我还要用你们的脑袋去换花花绿绿的钞票呢。废话少说，动手吧！” 龙志笑道：“你这样急躁，会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呢？” 嬴政当即称赞道：“小鬼，干得漂亮！两军对垒，攻心为上。现在对方的情绪紊乱，整个战场的节奏已经由你主导了。” 龙志心道：“这还要多谢你提醒我，不然直到现在，我还和笑星一样，把他当成是一个贪财如命的汉jian。” 张炜见对方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遂高喊道：“你为何还不出手？” 龙志说：“我在想既然你随时都能改邪归正，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张炜朗声大笑道：“原来，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为了劝我罢手啊？告诉你，没可能！你们今天必须死！” 王小乐在旁忍不住骂道：“不知好歹的家伙！你以为昏君是怕了你这个手下败将吗？” 龙志亦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再打下去也没意思。” 张炜仰天笑道：“好狂妄的小子！看来我今天不出绝招，势必要被你们两个毛头小鬼看轻了。” 嬴政见对方信心十足，不禁暗道：“小鬼，看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似乎真的有杀手锏哦！” 龙志内心狂喜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就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张炜嘴里虽然说地雄壮，其实心里亦在暗自盘算：“想不到，他的身手和功力居然强横至此，竟可轻易破解我的‘截杀拳’……事到如今，也只好使用它了。” “截杀拳”是一套由中国军方历经五年时间，研发而成的杀人拳法，它摒除一切繁琐的招式，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务求以最快的速度，给予对手最致命的绝杀一击，是“凶鬼特种部队”队员必修的暗杀拳术。这套拳法是凶鬼特种部队的独门绝技，向不外传，既然张炜是筒中高手，其真实身份便呼之欲出了。不错，他本人就是凶鬼特种部队，第六小队的上一任队长！ 凶鬼特种部队是中国军方最精锐，最引以为傲的一支队伍，同时也是让世界各国领导人赞叹不已，甚至恨不得花重金，聘为私人保镖的一支队伍。特种部队的成员是在军队的士兵中百里挑一，而凶鬼特种部队的队员则是在特种部队的成员中百里挑一；挑选出来的士兵再经过重重难关，以及地狱式的严酷磨炼，最后能正式通过考核，获取这份最高荣誉的，就只有区区七百三十三人！ 而这七百三十三个士兵，无论是在体力、毅力、资质和忠诚度方面，都是名副其实的万中无一！国家对他们的身份绝对保密，除了极少数的个别军政要员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国家给他们的待遇优厚之极，据说他们一个月的军饷就能抵一名普通工人一辈子的薪水；国家不惜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栽培他们，训练他们，所要求的回报只有一样，那就是做一把锋锐无比，绝对服从的利剑。剑锋所指，挡者披靡！ 剑锋铸成，寒光逼人，但宝剑出鞘之时，却已在三年之后。 那是2036年三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全世界各国首脑汇集到美国纽约新落成的“林肯大厦”，参加一个有关废止核子武器的国际性研讨会。正当会议即将结束之时，一群自称为“神风”的恐怖分子突然冲进大楼，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光了所有的警卫，占领了整座林肯大厦。 自从“9.11”恐怖事件发生以来，美国对于恐怖活动的防范日趋严密，而此次全球性会议又是重中之重，所以，整座大楼的保安警卫更是无懈可击：美国政府为防止类似的突发事件，早已在召开会议的顶层大楼上安插了五十五名“海豹突击队员”，镇守通往会议大厅的各条要道，加上随各国首脑前来赴会的贴身保镖也有一百多人，几路人马俱是专业人士，筒中好手，理当能够应付一切意外情况的发生。 但无奈，闯入大厦的“神风”成员足有三百多个，这群人就像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样，突然出现在大楼内的各个角落，而且人人目标明确，同一时间向大厦顶层发起进攻，与楼内的守卫展开一场激烈的攻防战。 照常理推断，这群未受过正规训练的乌合之众，无论在技术、装备，还是临阵经验等方面，都绝非特种兵和职业保镖的敌手，纵然人数众多，失败也属必然。但在战场之上，决定胜负的最关键因素并不是技术和装备，也不是对敌的经验，而是人，是那一份由人所发出的视死如归的气势！ 恰巧，这群自称“神风”的恐怖分子，就偏偏不缺乏这份气势；或者，应该说他们靠的便是这股不怕死的劲头。毕竟，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了，试问：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退缩呢？答案是：没有！ 所以，尽管面对着实力强横的敌人，密如暴雨的枪炮火力，这些“神风”成员始终无所畏惧，前仆后继地冲向前方。他们每一个人倒下的同时，几乎都会引爆自身携带的炸药，将身边的敌人一起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比起恐怖分子，他们更像狂热的邪教信徒，更像三百多枚随时都会引爆的人体炸弹！ 短短半个小时的激战，“林肯大厦”像被鲜血洗刷过一遍似的，支离破碎的尸体、残肢随处可见，白森森的骨头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浆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把内脏也呕吐出来的错觉。“神风”成员用两百三十余条人命的代价，换取了顶层会议室的控制权，仅存的七十八名恐怖分子占领了大厅，挟持了近百位国家首脑，并通过卫星网络向全球各国政府提出：马上释放关押在世界各地的一万名“神风”成员，以及现在芝加哥坐牢的首领——东条牙；若是他们在两个小时之内，没有收到东条牙的亲自回电，就要把所有人质全部炸上西天。 如果答应要求，有人质在手的恐怖分子必会得寸进尺，无休止地肆意要挟；但如果不答应，不仅各国首脑性命堪忧，就连世界格局也极有可能因此而改变，后果更加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