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清道:“林某纸上谈兵,随口乱说,唐蕃战争主要在河陇和西域两个战场上进行,吐蕃不与我大军决战,常年sao扰边境。这一地区多是山地无人区,战线又拉的太长,军队受限补寄无力进攻吐蕃核心地区。若能成立一支千人左右的小股部队,补给军费压力就小了很多,这些人全部由军中精锐组,装备马匹一应俱全,不断破袭其核心腹地,斩杀当地贵族,朝廷再向其倾唐派施加政治压力,下令严禁内地物资流入吐蕃,或许能引起其内部不稳。” 其实王虎早喝得差不多了,林清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能细想。出口赞到:“林兄高见!只是一千人真的能压制当地那些寨子的武力?” “王兄当知没有具体实践,任何想法都只能是想法。但林某觉得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卒当能完成此事。” 王虎大笑道:“好!每年年底烟雨楼都要举办论政会,这是这儿东家定下的规矩,本来我早觉得没兴趣了,今年林兄若来定然热闹了。林兄不可推脱,届时我二人一起,你这些想法某闻所未闻,想必会让那些人大吃一惊。” 林清只是一个模糊的思路,解释不了细节,随口答应了论证会的事,又见他喝得差不多了便哄道:“今晚已经尽兴,不若就此回去,大丈夫不可放纵自我,改日我二人再把酒言欢如何?” 王虎也想睡了,晕晕沉沉的点头问道:“以后就是兄弟了,未知林兄下榻何处?身上盘缠可够?王某改天必来拜会,带你好好转转安西风光。” 林清:“在前段日子身上盘缠确实不够了,暂时在烟雨楼当护院,等赚足了盘缠在返程关中。王兄来烟雨楼找我即可。” 王虎:“哦,原来如此……”然后被林清扶着出去了。 周永清站在碧渊亭门口,含笑看着二人,周围小姐们被他挥退了不少。 林清见是他心中一颤,酒醒了大半,向张道洪那边看了一眼,张道洪不好意思的向他笑笑。 王虎靠在林清身上,看到是周永清,觉得对着人有些印象,指着他叫到:“你是周、周,什么来着。” 周永清低眉顺眼道:“小人周永清,前来为一件事情向公子道歉。” 王虎哈糊不清道:“什么事?” 周永清先看了一眼沈秋荷,沈秋荷朝他微微摇头,马上改口道:“为我彩凤楼没能让公子满意道歉。” 王虎笑道:“先前不满意,现在是满意了,哈哈。啊!” 他酒喝多了,弯腰想吐,周永清忙叫来两个杂役,又使人去通知左参军录事府来接人,处理的井井有条。最后还不忘了给林清递了个赞许眼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林清心想他刚才是要告密的,难道只是因为沈秋荷的一个眼神让他改变了主义? 张道洪和李泽也上来搀扶着他回去了,林清表面上丝毫没有责怪张道洪的意思,一一跟二人道谢。 临走时文杏过来在他耳边悄声道:“我家小姐明天要有事找先生。” 回到房中,林清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事让周永清改变了主意? 翌日,从王玉雁房中出来的林清,信步来到彩凤楼院中的一处厢房。 张道洪和另一位叫岑宁的的不认识的护院守在门口,房中隐隐传来女子的抽泣声。 “林哥,这位是赌坊的护院岑兄。”张道洪笑嘻嘻的上前介绍。 岑宁长得黑壮,块头很大,比张道洪还高出一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他脸现笑容,抱歉向林清客气道:“林兄有理了,我是道洪的哥们,今次不请自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岑某不敢拨林兄头筹,大家交个朋友,下次请林兄喝酒。” 说完又有些迫不及待的看了眼屋子里。 林清见状,怎能还不知这二人想法,今次王雁玉交代楼里有个新来的姑娘,原是安西军户家庭出身,听说家里还是做官的,犯了军规下狱。本来这种事女子一般是要充作军妓,王雁玉见她生的水灵,她在碎叶城中这方面渠道都很熟络,便跟牢头商议买了过来。 但这姑娘是良家出身,天天以泪洗不吃饭、不见客,闹得上上下下很难堪,王雁玉就让林清过来“劝劝她。” 王雁玉说的暧昧,林清本来心里嘀咕,现在见到张道洪二人顿时明白,王雁玉是在给他好处,这女子应该还是个处子,反正迟早都是要接客,不如便宜了林清,还能拉拢他。 而林清同样可以在自己完事后,还能做主用她拉拢张道洪,岑宁这些人。看岑宁找上门的样子就知道,这种****的少女对他的吸引力显然不是楼里经验丰富的姐儿能比的。 或者是昨天的表现,让她更看好自己,王雁玉这才送出一份大礼。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不但能销魂,还是拉拢关系的道具,这就是关系网。 孙剑锋当初为什么能拉拢他那伙人排斥林清,不也是因为人情,而林清这边没有根基,很多人怕他,不敢惹他但并不意味着这些人会听他的,起码现在连李泽,张道洪这些名义上的手下都命令不了。 或许老鸦是看到这点,林清想着,而且再贞cao女子经过几个护院这么一折腾,还不死了那条不切实际的心,服服帖帖的在彩凤楼干,倒是一举两得。 “岑兄客气了”,林清还礼道:“走,一起进去。” 二人大喜,忙跟了过去。 房中一角蜷缩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她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见到三个男人进来,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又往角落了缩了缩。 岑宁喉咙发出一声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声,林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面对这个瘦弱的女人,这个大汉还好这一口。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答复。 “站起来说话。”林清对女人喝道。 女人还是蜷在那,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也没有看见三个大汉正站在房中。 “小贱货,给脸不要脸是不,知道谁在问你话不?”张道洪大怒,冲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女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哑巴了是不?”张道洪又甩了她三个耳光,女人白皙的脸庞上浮起三道红印。 岑宁看到两眼放光,但他不是林清这边的人,林清没说话,他一时不便上去。 林清天不怕地不怕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 林清伸手让张道宏停下,淡淡道:“我跟她单独谈谈。” 两人露出会心的笑容,自然之道他所谓的谈谈是什么意思,张道洪若不是因着林清的关系,哪有这种好事上门,以往老鸦都是魏腾那帮人去做。 岑宁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林清先上,他也没什么不服气,但若张道洪这小子就没资格排在自己前面了,心理思量着林清跟张道洪的关系。 等二人离去后,林清静静的站在那,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女子又继续蹲到角落里去了。 “想家么?”他轻轻问。 女人没想到有人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简简单单一个家字仿佛冲垮这些天受尽凌辱的心防,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这些天受尽委屈,但我不觉得老鸦在害你,她反而是帮了你,不提救你从牢里出来的事。现在真给你自由你一个人也不可能生存下去,哪天被地皮绑了回去强jian,下场只会更惨。我不想劝你,只是给说明白你自己选择,我觉得彩凤楼现在很适合你的情况。”林清没有靠近她,在女子的安全距离外淡淡的说道。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女人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细:“我叫谢婉,我宁死也不会去伺候那些男人的。” 林清仿佛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拿出陈涛给的那把匕首,扔了过去,淡淡道:“说的好,死也有很多死法,那我成全你一种最不痛苦的方式。” 女人犹豫了,伸生颤颤微微的手拿起地上的匕首,脸上神色变换着。 林清趁机悄悄向前挪近了几步。 “怎么,下不了狠心么,或者说你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怕死。”林清冰冷的道。 女人沉默的看着他,脸上表情复杂,林清这才放缓语气叹道:“其实比起结束生命,有些方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迈过那倒砍就是那么回事,你看楼里的那些姐儿还不是每天又说有笑,她们很多人还想攒够了钱回中原嫁人生子,你看,还能有个盼头。” 那女人终于有反应,声若蚊蝇般道:“可能我确实没有想象的坚强。”依然低着头死都不肯抬起来, 林清脸上刚露出笑容,却突然僵住,女人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捡起地上的匕首向自己胸前捅去。 林清眼角跳动了下,一个箭步上前拿住她的手腕,谢婉吃痛呻吟了一声,匕首应声落地。 林清脸色难看的道:“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三天后我会再来看你,放心这几天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后他关上了门,留下依然蜷缩在阴影中的少女。 张、岑二人见他终于出来,岑宁换上讨好的笑容道:“林兄是否……” 林清摇了摇头,客气道:“这女人性子硬,我怕闹出人命,二位先回吧,过几天等她想明白再来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