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修） 尸潮汹涌
9号女生宿舍楼下，戴晓薇冰冷的尸体还保持着当初坠地时的姿势，呈大字型仰躺在地面上。身下残留的血迹早已风干，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脖颈处的伤口渐渐呈现出一片青紫，无神的双目不甘地凝望着天空。在那对放大到极致的瞳孔里，阴云的投影正缓慢地移动、变换着。 突然，她的眼皮似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而后便犹如触电般剧烈痉挛起来！ 这是变异前的征兆！ 这一情形大约持续了十秒，戴晓薇的身体才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像所有刚刚发生异变的丧尸那样，“戴晓薇”慢悠悠地爬了起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竟是一对赤红色的眼球！挂在那惨白的面孔上，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 “戴晓薇”轻轻转动了下脖子，仿佛感知到了伤口的存在，喉间轻耸，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像恶魔的低语，又仿佛野兽的鼻息，渺远而空洞。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在伤口处来回摩挲了几下，随即，在那缺了一大块皮rou的创口处，忽而冒出了无数细嫩的rou芽，犹如活物般欢快地缠绕、扭动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便彻底消失不见！ 新生的皮rou已经完全覆盖了之前的伤口，只是颜色略微淡了些，远远看去，像是一块丑陋的胎记。 “戴晓薇”抽动着鼻子，在空气中轻轻嗅了几下，随即转过身，一对赤红的双目快速在身前的9号宿舍楼前扫视了一圈，继而落在了楼前的钢化玻璃门上。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 那，分明是在笑！ 她施施然走上台阶，站在钢化玻璃门前，里面，已经聚集了数只白眼丧尸，正狂躁不安的拍着门。 可当这几头丧尸“见”到戴晓薇后，忽然便都安静了下来。仿佛突然接收到了某种统一的指令，全都低着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是忠诚的士兵等待着进攻的号角。 这种安静像是能通过空气传染一般，几个呼吸下来，整个9号楼里的丧尸，全都垂手顿足，呆立在原地，不再发出半点声响。 一时间，整个宿舍楼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静谧之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戴晓薇”还在笑，但十根纤弱的手指很随意的轻轻搭在玻璃门上，也不见她做出任何其他动作，就听见门面上忽而发出了一声声轻微的裂响，“咔擦”，“咔擦咔擦”…… 而在她指尖触碰到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了数道极细的裂纹，轻响声中，无数细密的裂纹交叠在一起，钩织成成一朵朵妖冶的“雪花”，顷刻间，无数“雪花”纹路反复交错在一起，开始在整个玻璃门面上游走、勾勒，四下蔓延开，细小的玻璃纤维也如下雪般簌簌掉落，终于，随着一阵骇然的破碎声，不堪负荷的钢化门终于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渣子，散落了一地。 门，开了！ “戴晓薇”发出一声低沉而欢快的嘶啸，同一时刻，楼里所有的丧尸都发出了兴奋的狂吼！与此同时，那些丧尸们仿佛得到指令一般，潮水般向外汹涌而出！ “戴晓薇”没有离开，而是踏过满地的碎渣，进入了9号楼。当汹涌而出的尸潮遇见了逆流而入的戴晓薇，所有的丧尸都仿佛被某股无形的力场推到了她的两侧，竟无一只能够挨到她的衣角。 一双赤目的“戴晓薇”邪笑着，犹如移动的中流砥柱般，生生将尸潮撕成了两股！ 她每经过一间宿舍的门口，都会在门上轻推一下，坚固的插栓在她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推之下，脆得像根火柴棒，竟毫无抵抗之力。 每推开一道门，“戴晓薇”都会兴奋地朝里张望，四下寻找着猎物，只可惜，大多数时候，除了满屋子的丧尸，根本一无所获。 她显然是个很有耐性的猎手。她不厌其烦，一间挨着一间、一个不落的将沿途所有的宿舍一一推开，没有丝毫的停顿。 终于，当她推开楼梯口一宿舍门的门后，那对血红的眼珠里忽而射出一股妖冶的光泽，殷红的眼球里，映照出四个惊恐的身影。 四个抱作一团缩在墙角的女生同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在她们瑟缩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无不散发出绝望的味道，而“戴晓薇”则笑得愈发妖冶，赤红的眸子仿佛随时会滴出血一般，她长啸一声，一步步朝几个女生走去，手掌曲成爪状。 从哪一个开始呢？ 戴晓薇似乎略微犹豫了一下，而后，像是拎小鸡一样随手抓起一名瘦弱的女生，将她提到了半空中，同时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缓缓探到了女生面前。 她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颇为玩味的欣赏了一会儿猎物那惊恐无助的神情，等到挣扎渐渐息止，才漫不经心的将那根利刃般的指骨，刺入了对方白皙而稚嫩的脖颈里，方一拔出，一股腥热的鲜血随即喷涌而出，一切的挣扎到此为止，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 沐浴在鲜血里的“戴晓薇”桀桀怪笑着，她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嘴凑到了尸体的伤口处，用力一吮，尸体顿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渐渐发黑，发紫，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再看其他几人，不知是早已被吓傻，还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既不逃跑，也不反抗，甚至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痛苦而无助地看眼前这一幕，汗出如浆。 祈祷吧，祈祷死亡的过程不会那么痛苦，不会那般煎熬！ “戴晓薇”桀桀怪笑着，伸手朝另一名女生抓去…… 将最后一名少女的干尸丢在地上，戴晓薇满足地擦了擦嘴角。 猎物们几乎没有任何挣扎，所以杀戮并没有持续太久。外面，尸潮已经退去，只有零星几只腿脚不太利索的丧尸还在艰难的向外爬行。 9号楼外，近千具丧尸一旦得脱，迅速在校园里蔓延开来，四下搜寻着活人的气息。 皮卡车缓慢的沿着商业街行驶，快要到达路尽头的时候，李小豪示意猴子靠边停车。这里是Y字路口的交汇点，往左是通往校外的直道，往右则会驶入东大东校区，虽然也能出去，但多少得绕些路。 走哪一边呢？李小豪有些迟疑。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此番出行，目的是为了尝试同外界取得联系，同时，也可以趁机打探外面的情况。 可到目前为止，东大校园却“安静”得有些诡异。对于校园里的情况，李小豪心里自然十分好奇。按理说，今天已经是丧尸危机爆发的第二天，可直到目前为止，他一共也没见到几个东大的学生——无论是活人，还是丧尸。 这也太不正常了！也不知道学校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天性好奇的人而言，如果不把自己狐疑的事整明白，任由这种狐疑在心里生根发芽，就好比放任一只小耗子不断抓挠啃噬自己的心脏一样，那种痛苦，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小豪无疑就是这样一种人。 所以，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他便示意猴子右拐。豪哥发话，猴子哪有不照办的道理。后面的一辆车显然有些意外，停顿了几秒后也跟随前车拐进了半开的大门里，跟随前车，缓缓在校园里穿行。 一开始，两辆车上的人还有些紧张。毕竟东大那庞大的人数放在那儿，假如爆发了尸灾，就凭他们这两辆车，这几苗人，丢进去估计还不够里面丧尸塞牙缝的。 可随着车子的持续深入，众人才渐渐放下心来。一路驶来，除了远远看到零星几只丧尸外，想象中遍地丧尸的场景没有出现。 可越是如此，李小豪的疑虑反倒越重了。 这，分明不和逻辑啊！ 难道这些学生们，都躲了起来？ 就在李小豪思忖之际，皮卡车恰好行驶到一个路口处，突然，一个看来像是喝醉了酒的醉鬼、摇头晃脑的“女生”，突然一个趔趄闪出了路口，拦住了车子的去路。 “尼玛，这哪能忍，我这暴脾气……” 猴子见状，一脚油门就准备直接压过去。 车子压丧尸，老子早就想过过瘾了！ “刹车！掉头！” 李小豪眼皮一跳，一种对危险的本能预知迫使他立刻做出了决断！ 可猴子这脚油给的太足，饶是他立马点了刹车，车身还是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冲了一段。就在这时，依然是那个路口，忽然又闪出来六、七个“人影”，而先前的那个“女生”，忽而仰天长啸一声，撒丫子朝车子冲了过来！ 一时间，四下里响起无数丧尸的咆哮声，听那动静，丧尸的数量何止数百！猴子都快吓尿了，也不管会不会闪到车里人，一个急刹止住车车，急打方向，就想掉头往回跑！后面那辆车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劲爆的画面，在满车人惊恐的呼和声中，车子甚至没来得及转弯，便歪歪斜斜地极速向后倒去。 无数的丧尸不断从路口狂奔而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直奔皮卡车而来！如果这时有谁看一眼后视镜，就会发现，视野里清一色全部都是女丧尸，而这些丧尸们大都穿着睡衣，有的甚至只穿着单薄的贴身内衣，狂奔之下，全然不顾地暴露了少女的隐私。 然而在这样的境况下，谁又顾得上欣赏这些旖旎！ “他姥姥的！感情在这埋伏咱呢！”猴子大骂道：“这狗日的丧尸，怎么这么多！” 关键时刻，猴子的心理素质倒还够硬，没有掉链子，车子稳稳转了个急弯，一脚油门，便沿着来路而去。 直行当然比倒车快得多，所以当猴子赶超后车再一次领跑时，后面那辆车上的司机才反应过来，急忙一个大转，跟着扭转了过来，随着前车一道奔逃。 李小豪并没有开枪，一来丧尸太多，一把枪根本无济于事；二来枪声可能还会引来更多的丧尸，这么做得不偿失！ “猴子！先回去！” 临近商业街门口时，李小豪大吼道！眼下外面情况不明，只有暂时回去再作打算！ 猴子一打方向盘，车子向着上吉村的方向拐去，但后面的那辆皮卡却没有跟上来，而是加大了油门，径直朝着校外驶去！ “这几个鳖孙！” 猴子看了眼后视镜，咬牙切齿道。 “别管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 李小豪喝道，同时心念飞动。 这么多丧尸，要是都跟来，就凭村里的这些人，未必应付得来…… 只好搏一搏了…… 想到这里，李小豪一咬牙，发狠道：“猴子，停车！” “啥！” 车里其他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停车？干嘛？自杀么？！ “废什么话！叫你停就停！快！熄火！” 李小豪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猴子一哆嗦，踩了刹车，熄了火。 “所有人都把嘴巴闭紧咯！谁要是敢发出半点儿声响，就别怪老子手里的枪不长眼！” 话音方落，头先追出的几只丧尸正好越出了铁门，离他们车子停靠的位置还不到10米远！猴子浑身发着抖，心惊胆战地看着后视，却发现那几只丧尸几乎想也不想，便追着那辆飞奔向校外的皮卡而去，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紧接着是第二波丧尸，它们全都尾随着前面的几只丧尸，朝着校外的方向奔去，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这辆皮卡车！ 三人这才明白了李小豪的意图！ 感情他这么做，为的是彻底甩掉身后这么一大群“追兵”。 这样的胆略，这样的应变力，简直是绝了！ 车里的几人屏息凝神，默默看着后视镜，直到最后一只丧尸一瘸一拐地往校外方向去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后背，俱已被冷汗浸透。 “回村子吧……” 李小豪淡淡道，像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好嘞！” 猴子应道，打着火，向村子的方向驶去，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而后座的两个人，再看向李小豪的时候，眼里只剩下深深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