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染镇治府
秦河迅速的往前踢开两间房门，见里面空无一人，听到楼梯间脚步声不断，倾刻间恐怕便会有许多人冲上来，想到此行非但没救出苏惠，还令自己身陷围困之中，不禁后悔太过心急莽撞。 快步朝前直走，眼前是个较大的厅堂，从栏台处走进来三人，居中是个中年胖子，腆着个肥大肚子，眉目间仿佛似曾见过。另两人均束着武士腰带，手持利剑。于是大声问道：“你们谁是朱彪？” “你是何人？”中年胖子说道。 “你是朱彪？” “我便是！”中年胖子眼睛一眯，瞄住秦河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来此杀了我的人！” 听他承认，秦河顿时咬紧牙根，说道： “你将苏惠捉哪里去了？” 朱彪忽然阴鸷的笑了，似乎终于明白他为何而来。 “你是她什么人？据我所知，苏有余并无亲戚？” 秦河忽然一怔，大叔是自己救命恩人，但直说便牵扯到楚人的身份，对苏惠虽然有情意，到底是从未说出口，自己算是她什么人？ “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人人都可以诛杀！” “这么说，你是行侠仗义，要来杀我的？”朱彪嘿嘿一笑，旋即眼珠子一转，瞟过去说：“你不怕死吗？” 这时堂上已密密麻麻围满了人，都手持刀剑凶狠如狼地看着，仿佛只在等朱彪一声令下。 “乡巴佬！嘿嘿……我们又见面了！”一人阴恻恻笑着穿过人群，正是朱彪的长子朱炎。 “你？”秦河见了他一楞，顿时想起市集里被自己踢得灰头土脸的公子，不由得恨恨的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是我家，你说我怎么在这里？”朱炎笑起来与其父同样的阴险，“嘿嘿，好极，我正愁找你不到，你却自个送上门来了！”说着傲慢的绕他走了半个圈。 “你家？” “不错！这位正是我父亲，也是龙潭镇的主人，乡巴佬，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得罪了本公子啊？哈哈……”一边笑一边施施然的走到边角，在墙壁上摘下剑。 “难怪我刚刚见到了小个子，原来这个不要脸的老贼就是你爹！” 秦河瞪着朱彪，心想怪不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两父子的眉目间八九分相像。 站在朱彪身旁的黑大汉浓眉一竖，立马便想抽出剑，朱彪一摆手，缓缓说道：“不知这位侠士如何称呼？师从何处啊？”他为人极其老练jian滑，听秦河口音不是本地人，怕他背后有强大势力。 “我没师从何处，是老天让我来杀你！” “这么说，你是无门无派了？哈哈，哈哈哈……”朱彪大笑后朝两武士瞟一眼，“你们看着办吧！”说完转身便走。 “苏惠在哪里？”秦河大声喝道，此时已围上了三十来人，自知身陷险地，若是能拼死将她护出去，自己的命丢在这里也算是值了。 朱炎听后一笑，“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那小娘子，就是我爹要娶的小妾，可惜啊，她怎么不等几天再死！” 秦河身躯一震，大喊道：“她死了！” “哼，便宜了那小贱人！” 刹那间两眼发黑，秦河摇晃一下，险些跌倒，迷糊中看见泪水冒出，一下就弄湿了炽热的眼晴。 “她…死了！” 朱炎见他伤心欲绝的模样，反而觉得很高兴，脸上一副看戏的表情，“哦！你说的很对！此刻……也许正有许多鱼啊、王八什么的，在咬她尸身吧！哈哈，哈哈哈……”周围众家丁也跟着大笑起来。 突然血光飞溅！朱炎忘乎所以的放声大笑，以为此时在自己家，身旁还有那么多人护着，肯定稳稳妥妥的，没料到秦河竟敢突然就动起手来，原本还隔着丈余距离，他一窜已来到身前，剑方抬起，右臂立即被柴刀劈断，骤变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众人顿时轰然涌动，喝骂着一拥而上，站在靠栏台边的两名武士也没料到秦河速度这么快，见他年轻轻轻的，拿着的还是把乡下人用的柴刀，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谁知一眨眼少爷的臂膀便被斩断，黑大汉当即冲上去扛起他，速速奔下楼救治。 场面已乱成一锅粥，三十来人挤在厅堂，嘈杂声大起。秦河状若疯虎，如困在暴风眼中，拼命挥舞柴刀，得知苏惠死去，感觉自己也已经死了大半，当下不再顾虑什么，刀刀向周围的人要害处砍去。不时的有人哀嚎，有人倒地，差役随从仗着人多势众，心理上都觉得根本不该怕他一人，后面的不住推揉向前，前面的人反而倒了大霉，虽然方便朝他身上递刀子，但他也很方便的将刀劈在自己头上，何况是被推着送上门去，根本无处闪躲。 秦河刀速很快，快到看不到刀光只见血影，许多人纷纷倒地，不多时墙上便溅满了鲜血。他无从多想，旋风般见人就砍，看到脑袋便劈，尽管身上已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但是已有近二十人死在他刀下。 倏忽间一把剑从人群中冒出头，毒蛇般朝他咽喉飞速刺去，茫然中竖起刀格挡，刀剑相交冒出一星火光，那武士内力较深厚，剑只是稍为偏差，依旧朝前刺中肩窝，秦河心里一惊，这人比那些差役厉害得多！即时清醒眼前的不利形势，尽管刚刚一剑只是目前最严重的伤，但自己总有力竭的时候，而对方真正武功高强的还没来，猛劈数刀，急忙朝空缺的口子穿出去，估计楼梯口仍会陆续有人上来，必定不好走，飞奔向栏台，纵身便跳了下去，木栏离地两丈余，脚落实地立即朝来时的方向跑去，路上仍有许多来阻拦的人，秦河心知已不可能后退，拼着再添伤口继续往前冲，一路鲜血又杀了十数人，逃到花圃时，见后面追来大群人，正要抬脚赶路，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唤。 “喂！”旁边树荫的围墙上，有个蒙面人不住挥手，看样子是在喊自己。 急奔上前，见围墙高达近两丈，蒙面人只露出个头来，一双细嫩的手忽忽的抛下绳索，秦河估计是个女子，问道：“你是什么人？” “笨猪！还不快点爬上来！不想活了？” 果然是女子声音，秦河将刀插在腰间，尽管左手不便还是很快便翻了过去。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别问了，我和你一样都想来杀猪！”蒙面人匆匆摘下黑色头巾和面罩。 秦河见了她脸一呆，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怎么也要来杀朱彪，那他真是坏到男女老幼都要杀他的地步了。 “傻乎乎的干嘛，还不快逃！”少女说完立即匆忙地往大街方向跑去，秦河听见围墙内人声大乱，扭头便朝荒效处疾奔，衣衫划破了，露出身上斑驳伤痕。 夕阳余光在树叶间穿过，坠落在地上，这一天奔波了上百里路，实在太疲惫，秦河捂着肩窝，回头见后面大群人追来，急忙离开树林沿着小路跑，伤口血仍在滴，脚步已不如往常矫健，看见地上虚弱瘦长的影子，仿佛风再稍大点便能吹散，不禁一声叹息，越过座小山岭，来到片荒地上，感觉再无力气奔跑，可是追逐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好不容易爬上个长满野花的山丘，苍江像条巨龙般横卧在大地上，秋风带来阵阵血腥的味道，数十人气势汹汹地奔涌而来，秦河眼含着无穷恨意望向那群人，心中无尽哀伤，苏惠既然死了，感觉自己活着似乎也再没什么意义，只可惜没能替她和大叔报仇，抽出往日如老朋友般的劈柴刀，刀口已崩缺，略微翻卷，使劲一甩，大半没入土里，仰头大喊一声，猛然冲下仓江，跳入奔腾的江水里。 湍急的江水一会儿便将他冲离好远，静静闭上眼睛，任由暗流将自己托起、而后卷下，脑里尽是苏惠的模样，虽然认识并不算长久，却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影子已深深印在了心底…… 就在恍恍惚惚弥留之际，猛然感到头痛欲裂，睁开眼，原来头撞上了江底的一艘沉船，伸手抓住船舷，不停翻腾旋转的身子终于平稳，倏然间从船仓游出几条巨型鲤鱼，个头比两个成年人还要大，猛然吓一跳，脚在船板上一蹬，匆匆浮出水面，吸一口空气，头脑瞬间清醒过来，见此处水流较为平缓，离岸边也不远，于是缓缓游去。 在江岸一直躺到半夜，瞧着满天星斗，感觉自己已死了一般，恍惚中，苏惠皎洁如雪的脸现出，静静的看着他，忽然脸上淌满泪水，哀怨欲绝的说，“你可要记得曾说过这句话，回来找我……” 那是跟她离别时的情景，也是最后见的一面，却已经永远定格在记忆深处，她当时必定很不希望自己离开，所以才会那样伤心……此时此刻，他终于不再懵懵懂懂，尽管两人从未表明，但心里清楚彼此都是深深爱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