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绢帕
“冬末不怕，只求清白二字。” “好呀，李嬷嬷，那你负责彻查此事。”太后宣旨道。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李嬷嬷和师兄有旧，应该会秉公处理。 李嬷嬷做事也是麻利，想来在宫中任职多年，这种事情也是见得多了：“太后，先请浩轩少爷辨认一下传话的宫女，再刑讯此宫女，定能找到背后主使之人。” 太后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却一直盯着玲珑的神色，玲珑面容如水，波澜不惊，只是眼神中充满无辜和懵懂。 浩轩一一看过今天进出坤宁宫的所有宫女，却没有找到那个传话的宫女。 突然，有个小太监慌张的进来：“小桃投井自杀了，身上还有一封遗书。” 我心里一紧，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我？ 辨认了小桃的尸体，不出所料，果然是向浩轩传话的宫女。李嬷嬷面露为难之色，向太后禀报道：“小桃遗书说她是奉元小姐之命向浩轩少爷传意。估计小桃是看事情闹这么大，担心牵连到自己，一害怕就自杀了，真是个傻姑娘。” 李嬷嬷顿了顿，有些犹豫不止，还是说出：“另外我们查了小桃的经历，她入宫前曾在元府做过丫鬟，是元府送进宫里的。” 我仿若遭到雷击，这怎么可能。确实每年各大世家都有向宫里进贡丫鬟的惯例，此事向来由忠叔cao办，我完全不知晓。更何况元府上下数百人，这个小桃我连面都不一定见过。可如此情况，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死无对证，百口莫辩。 太后扯了一下嘴角，饶有趣味地看向我：“元冬末，你是个有意思的姑娘。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看在元将军的面子上，我还可以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你处心积虑，是想指认浩轩想胁迫你吗，是想毁了浩轩吗？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了，这完全不可能。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承认一切，我还是可以让你风光嫁给浩轩。你嫁是不嫁？”后面又是一句：“我保证，如果这次你不选择嫁给浩轩，北平没有一个贵公子会娶你这个身败名裂的女子。” “太后和皇后，冬末怀疑有人下了迷魂药。”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拿出玲珑公主中午赠给我的绢帕递上。 我咽了咽唾沫，实在不知说出后面的话之后自己是否有命走出紫禁城，但落入如斯境地，如果再不说，需要背负勾引陷害浩轩的恶名一世，让师傅和自己无法抬头，也害了明珠和浩轩。 我定了定决心，继续说下去：“请太后和皇后明察，此绢帕为玲珑公主所赠。怀疑有人利用此绢帕向冬末下毒，冬末之后一直神智不清。” 说毕此话，明珠禁不住叹气了一声，她可能也觉得我疯了。玲珑公主是太后唯一的爱女，我竟然妄想在紫禁城内，从玲珑公主身上争取公道，真是可笑和愚蠢至极。 听闻我的话，玲珑跪在了太后面前，泣不成声：“母后，儿臣只是上次不小心麻烦到冬末jiejie，觉得过意不去，才特意绣了一块绢帕送给jiejie。断断没有害人之心，心思可昭日月。” 太后并没有做声，只是转向李嬷嬷。 李嬷嬷闻了闻我呈上的绢帕，脸色阴晴未定，道：“味道确实有些奇怪。” 此时，绢帕的异味已经散去了多半，此刻我别无退路，只能抓住这一个证据。 “如果最后查出不是绢帕的事情，你知道你的结局是什么吗？你不单单是勾引陷害男人的大不敬罪了，你这是诽谤皇族，是要砍头的重罪。”太后的声音逐渐寒厉，充满了威胁之意。 按照母妃的教诲，我此时应该低头服软，应该向为上者摇尾乞怜，应该选择安全的活下去，再做其他打算。可如同母妃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元将军的爱意，哪怕那个男人深深的负了她，她也没有负了自己的心。 我昂起头，肩背笔直，妄图用单薄的自己抗衡太后的雷霆之力：“冬末恳请太后彻查，冬末不悔。” 太后也有些犹豫了，长久没有说话。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只有暖炉里煤炭烧烤发出的滋滋声，我却丝毫没有暖意，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太后明显也在权衡，此事如果处理不慎，一个牵扯到公主，一个牵扯到她的股肱大臣最疼爱的徒弟。 就在此时，一个尖尖的嗓音响起：“皇帝到”。 天子独有的龙涎香从我身边掠过，未做停留，疾步迈步走向太后。 “母后吉祥，今天是皇后的寿辰，怎么一个个都跪着，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充满惊讶，装作仿佛毫不知情。 “我特意把复生也带来了，复生也说好久没见母后了，想一起过来给母后和皇后请安道喜呢。” 随后，一阵青梅的香味在我身边停留。我虽然跪着，余光却能看见旁边的师兄跪地朗声道：“复生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恭祝皇后福如东海，事事如意。” 我心里充满了感激。谁都知道皇帝轻易不入坤宁宫，必是听闻了变故，师兄怕我受到了委屈，才央求皇帝过来解围的。 太后发出阵阵冷笑：“皇帝和复生竟然同时来了坤宁宫，真是两位大稀客。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冬末，看来哀家小瞧了你。” 皇帝哂笑道：“皇后今日生辰，我自是要来的。礼物早就备下了，是西洋钟，宫里可就这独一份，皇后你看看是否喜欢。” 明珠行了大礼道谢，声音透露着哽咽。这是少年天子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却发生在如斯情境下，让人觉得些许讽刺，不知这一切情谊是真是假，诡异异常。可宫中的人假亦真时真亦假，人人都是面上应对自如。 皇帝果然行事也成熟了不少，只是转向李嬷嬷道：“这不是元家的三小姐冬末吗？复生，这就是你经常向我提起的小师妹吧，怎么还跪着？李嬷嬷，这发生了什么？” 皇帝想问，李嬷嬷当然得毫不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玲珑听完，只是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道：“皇帝哥哥，你可一定要为玲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