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不掉33
洗不掉33 女孩说:归谁都一样。给马车就行。归官府又怎样,出不来马车,有什么用。再说,那是老板们的事情,与我们关系不大。 赵深深把别在胸口的缝衣针取下,将一根蓝线穿入针眼,拽了一下,线板在针线篮里跳跃,象被困的老鼠,她说:那是。我们有活干,有钱拿就可以了。不过,你听说没有,这次整顿,讯达可出彩了,一不留神,它成立学习圣旨的榜样了。讯达工人个个会唱歌跳舞,工人上班不干活,不干活照样拿钱。 女孩说:我知道,不是我诅咒他们,走着瞧,他们的好日子长的了吗,天天唱歌跳舞,弄的我们这里没有马车卖。 赵深深推绣架,绣架不动,站起来,把凳子塞入绣架底下,她用脚勾线篮,把线篮送入绣架下,扭头,看看女孩,两眼窝清澈见底,胸口起起伏伏,她说:你喜欢唱歌跳舞吗。 女孩说:我那会唱歌跳舞,针线活都半吊子,还唱歌跳舞那。 赵深深杵在绣架旁边,低头,说:想不想学。 女孩问:哪里有学啊。 赵深深说:长安府招待所。以前的戏园子,现在改成歌舞厅了。戏没人看。歌舞厅挺热闹。 女孩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赵深深说:才改的,说是为了配合学习圣旨,其实,压根就没做教室,谁会去那里学习圣旨。去那里的人是去学习歌舞的。 女孩说:天天忙个没完没了,下班回家倒头便睡。那有时间。那都不想去。现在虽然没有什么马车可卖了,但是修马车的倒多起来了。每个月连个休息天都没有,还学什么歌舞,我看算了。 在基布上,有一图案,那是赵深深化了三天时间换来的。女孩是绣工,不负责画图案。绣品有大有小,绣架分固定的和可伸缩的二种。大绣品上大绣架,需要二人或超过二人cao作。她们正在cao作的是大绣品。她们搭档也不是第一次。搭档干活讲究的是默契。她们两个,一个钻在绣架底下,一个在上,飞针走线。诺大的车间,空荡荡,工人放假了,马车卖完了。 她们边干活边聊天 掌柜进来,说:马上到货,你们这边的活停一下,把那个屋子整理收拾一下,放车厢。 赵深深扭头,眼窝里象藏两顽皮的小熊,她问:外面店堂不是空荡荡的吗。 掌柜说:这次货多,外面店堂可能放不下。 掌柜说完转身离开。 她们打扫车间。 马车铺子门口停三辆八匹马拉的大马车,大马车上装的是车厢和马匹。整理完屋子的赵深深来到门外,杵在马路上,象一竹竿,她,头发在飘,裙摆随风飞舞,胸前起起伏伏,背后风情万种,侧面凹凸有致。大风起,行人歪歪扭扭。十几辆大马车停在马路一边,场面壮观。衙门交通捕快来到现场,路口封闭,全路段管制戒严。工人在下货。卸下的车厢让她大吃一惊。走近一看,吓了一跳。她把手捂在胸口,长吸一口气。这那里是马车,简直就是垃圾。她扭头看看站在背后的掌柜,欲言又止。即使马车紧俏,也不能采购这等货色。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买回去用一下就原形毕露了。车厢上的零件没有一个是正宗的,都是冒牌货,如此差的车厢,如此不堪配件,怎么能要。她把掌柜拉到旁边,指指点点,哇啦哇啦。掌柜听完,一言不发,背着手走开。事实上,一直在传,说迅达为了提高质量停产整顿了。整顿这么久了,整出这么一批货啊,难道这就是整顿的成果。她抬手轻轻地推了一辆马车,丁零当啷,车厢响起来,她不敢使劲,怕车厢散架。她又去拉铃,拉了半天没有一点动静。象哑了似的。她,眼窝升火,头顶冒烟,她说:掌柜,这是什么呀。是车厢吗。能载人吗。 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的掌柜说:从明天开始,铺子关门整顿。 赵深深一脸惊讶,问:我们也要整顿啊, 掌柜说:不整顿,就这样卖给谁啊。 赵深深说:即使整顿也难卖。 掌柜说:你就别瞎cao心了,马车都定出去了。你打听一下,现在市面上哪有马车。整个长安府,找不到一辆马车。你以为我傻啊,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货色吗。 掌柜说完,扭头转身气冲冲离开。 急性子的顾客在门口出现了,他们,提了马车就走。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们,不是把马车驾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修理中心。就这样,边下边卖,当天下午就卖了一半。铺子掌柜伙计忙到半夜才离开。 第二天,没有什么成交,顾客稀稀拉拉。店铺没有什么动静,掌柜在店堂里踱来踱去,他,纳闷,蹊跷,眼窝里藏两贪婪的狼,他说:账房先生,你去问问,为什么突然不来了。 店堂里摆二车厢,显得空荡荡的,员工都去了修理中心。维修整顿序幕拉开了。账房先生离开之后,铺子里只剩下掌柜一个人。他杵在那里,象一灯塔。才卖出去一半,整理出来的车厢塞满车间,满满当当的。那一屋子货怎么办。好端端的,卖着卖着,戛然而止了,突然一点生意没有了。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碰着。一直断供着呢,按理说,应该是如饥如渴,为什么一下子抢购一空的盛况没有出现?掌柜,头顶冒烟,脸颊淌汗。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他抗不住了,关了店门,出去走走。他,摸情况,问调查,打听消息,返回店铺。果不其然,从临安府传出消息了,据可靠消息,说讯达即将上市一批新产品。想买的人都在持币观望。他,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倒下了。他,躺地下,两脚硬直,象一命呜呼一样。幸亏账房先生回来,及时送他去医院,挽救了他的生命。在医院,他有气无力地说:你回家吧,半夜三更了,路上小心。 账房先生摇摇头,说:我不回家了,店铺事情有一箩筐呢,在店铺办公室凑合一晚上算了。掌柜,那剩下的马车怎么办。 掌柜用胳膊肘支撑身子,说:我明天去临安,找他们去。 账房先生说:新马车还没有上市,就凭一个谣言,你怎么找啊。人家承诺你,等你卖完,新马车才上市,到目前为止,人家没有食言。 掌柜问:那怎么办。 账房先生说:给临安施加压力,让他们推迟新马车上市时间。 掌柜问:怎么施加,迅达已经换人,王晓燕当了掌门人。听说还是一个王妃呢。 账房先生问:伍德呢。 掌柜说:当刺史大人去了。 账房先生问:谁经办,总有经办人吧。 掌柜说:经办人是孙福明。 账房先生说:就找孙福明,这个孙福明鼻子不会朝天长的。再说,就孙福明而言,你我都熟悉,要说熟悉,有一个人最熟悉孙福明了。 掌柜会意的笑笑,说:赵深深,是不是。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一个谣言把我的生意搅黄了。一个赵深深,也许让我起死回生呢。苍天有眼。 账房先生说:亡羊补牢嘛,这个事情怎么弄呢,我是这么想的。让赵深深去稳住迅达的孙福明,我们再想办法把剩下的马车推销出去。 帐房先生把嘴巴凑在掌柜的耳朵根,嘀嘀咕咕一番。 掌柜说:价格不能降,明降肯定不行的,只能用送礼的方式暗降。才买走的顾客天天在这边转悠着呢,你让他们心里怎么抹得直,送大礼的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帐房先生离开医院。 一夜没有合眼的掌柜跳下病床,吵吵嚷嚷要出院。医生,看过检查报告,告诉他还有检查没有完成,如果出去,那么后果自己承担。他,从来不相信医生,执意回家。他,出院之后,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店铺。上班之后,他找赵深深谈话,他说:刚才已经把目前的困难告诉你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只能这一招了。你看。 非常愿意出差临安的赵深深,双手举过头顶,象伸懒腰,她说:我没有把握,人家这么大的作坊,怎么可能因我而推迟新产品上市呢,再说,作为迅达二当家的孙福明和我非亲非故。 掌柜拉一把椅子,伸手示意,他说:你坐。孙福明本来就答应的,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要这批货呢。 赵深深转一下椅子,一屁股坐下,说:掌柜,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是谣言惹的祸。你想让谣言不攻自破,从而稳定顾客的军心,然后,让顾客乖乖的买走这批货。 掌柜伸一指头,说:只要推迟一个月。 赵深深摇摇头,为难状,她说:不敢保证,我只能试试看,最好还是派别人去,我呢,笨嘴拙舌的,说不好。 坐在椅子上的掌柜,摊摊手,说:喝茶。 坐在他对面的赵深深,点点头,端起茶杯一放下,她说:掌柜,你们怎么想到我,为什么让我去? 掌柜微微一笑,绕到她背后,又回到她前面,他说:非你莫属啊,你呢,是我们店铺里最优秀的了。临安回来之后就不用到车间干针线活了,修理中心缺一个掌柜。那也是非你莫属的了。你这次去临安,代表长安马车铺子,代表长安府衙门下属部门。于公于私都是堂堂正正的,你就大胆的去吧。 她, 突然到临安府的赵深深让孙福明大吃一惊,坐在椅子上的他一时半会还想不起说点什么,只是傻笑。好久不见,突然见面,找不到话头。但是见面还是挺激动的。他非常亲切,端茶送水,问这问那。她,坐着,一一回答。她,半个屁股在凳子上,事实上只有三分之一。象游戏一样。事实上,她,还是那么率真,那么妩媚,楚楚动人。他望望坐在自己对面的她,继续傻笑。她终于开口了,一开口,挡不住,象竹筒倒豆子,她把长安掌柜的话一五一十报告孙福明。当知道她的来意之后,他不得不佩服长安马车铺子掌柜的精明,在感叹掌柜会用人的同时,他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他说:你,修理中心掌柜,那我恭喜你了。 赵深深噌的站起来,说:你答应了。 孙福明说:嗯。一个月太久,半个月至二十天吧。走,现在,我们到下面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