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一语中的
如此折腾了整夜,众人都甚感疲倦,各自回至住所后便沉沉睡去。次日,等李暖醒来后,监察使大人已经返回了蒲州。段州长意欲重新设宴款待李暖,李暖以身体并未痊愈便推辞了。 李暖只于琳儿、尹轩在房中简单吃饭,却也是鱼rou俱全。饭罢,李暖对一旁服侍的小纹道:“今日饭菜中并无泻药吧?” 小纹先是一愣,接着满脸恐慌,眼泪瞬间流出,忙道:“李大人恕罪,贱女并无意陷害大人,只家母病情甚重,为了家母贱女只得应了祝飞尘。” 李暖道:“家母果真病重?” 小纹哭泣的更是厉害:“嗯,若不是如此贱女也不会陷害大人,贱女愧对大人。”闻听此话,李暖倒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些银两递于她面前:“拿去吧,为你娘亲治病要紧,我不责怪于你的。” 小纹忙将银两推开道:“那些银两已是足够,家母已转好,大人不责怪贱女已是很好,怎再要你的银两。” 见她执意不收,李暖也不在强求,便命她退了下去。如此,一旁的琳儿忙道:“原你前几日的身体不适就是因她在饭中下药?” 李暖嗯了一声道:“她乃受祝飞尘指使,不过家母病重在床,也是有情可原。” 琳儿如释重负道:“如此就好,我还担心公子是生了甚么病呢,那调养一番便可。”一旁的尹轩只是咳嗽,并未言语。 过了些许时候,尹轩方叹道:“如若不是那日恰巧见到祝飞尘在粮仓,你有何法解昨日之难?” 闻听此话,李暖倒是不知如何作答。尹轩继续道:“暖兄,你虽勇猛异常,做事却是优柔寡断,还常妇人之仁,如此怎成大事?”他咳嗽了几声,神情更加严肃起来:“你欲从军或从政取得权利,可你根本不通结交攀爬之计,那日我舅父唤你侄儿,你为何犹豫一番,昨日监察使大人欲唤你去蒲州府,你又为何拒绝,一事通百事,如此,你怎在官场立足,要知官场甚是黑暗,有时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李暖略一思忖,觉尹轩所言直命中要害,此前在他还是特种兵时,指导员就曾指出他的这些缺点。对于尹轩之言,他也不知如何作答。 “善于结交权贵,洞悉官场百态后谨慎走好每一步,方能在官场中游刃有余,暖兄以后做事须得果断坚决,决不可妇人之仁,那汉朝开国皇帝刘邦如若似你这般早已丧命,怎会有大汉王朝,你若想在战场、官场百往不利,必须果决。”说罢他又咳嗽几声,看着李暖,继续道:“如若你我还有琳儿身处火场,但只有一人可以逃生,你会如何?” 李暖又犹豫起来,尹轩猛的道:“你看,又是犹豫不决,如此怎行,即使你万般武艺于一身,只因你牵挂甚多,必定成为敌人牵制你的利器,最后你依然是别人刀下鱼rou,男子汉真英雄,怎能如此?” 尹轩咳嗽的更加厉害,忽的双手握住李暖双肩,大声道:“无论何时,必定你要选择自己性命无虞,可曾知道?” 从未见尹轩又如此表现,一旁的琳儿忙扶住尹轩,将其让至椅子上让他歇息一番。过了些许时候,尹轩继续道:“暖兄,我自幼疾病缠身,不知可以活到何时,只我现在一定将你的性格改变,到时你入官场我方可安心。”李暖思忖一番,亦是想改变自己,亦是怕负了尹轩一片苦心,便应了下来。 尹轩又道:“我昨日从祝飞尘那得知,粮仓钥匙乃是张昭偷取后交与他的,如此之人,日后定会有用,我将他唤来,无论你用何法,定要将其收编。”说罢便转身出门了。 略过了些时间,尹轩带张昭回来,只张昭是被两仆役押进来的。待进门后,尹轩方命仆役为张昭松绑。 张昭看了三人一眼,却不说话。李暖走上前来,围着张昭转了圈,问道:“你为何帮祝飞尘偷那粮仓钥匙?” 张昭倒不隐晦,直说道:“他许我得手后赠我心仪已久的山水画,故我答应了。” “那你可知你得何罪?” “偷盗之罪,入狱三年。” “如若你随我一起谋事,我可免你获罪。” “我这人喜独来独往,要不我早入晋州府幕僚了,还等现在。" 李暖略一犹豫,呵斥道:“如若不从,判你十年。” 张昭倒是笑道:“即便入狱十年,又能怎样。” 李暖略一思忖,便命仆役重新押解下去。果真在判刑之时是十年之期。那张昭倒是淡然,只呵呵的笑。 如此在狱中过了两日,张昭只吃了一张面饼,已饿的头脑发昏。一狱卒欲给张昭送饭,另一狱卒忙喝止道:“不可,州长已下命令,如此之人,每两日给一张面饼即可。” 那狱卒回道:“饿死了咋办?” “饿死了便报此人染重疾而亡便可。” 闻听此话,张昭极是气恼,却已饿的没有喊叫的力气,只暗自咒骂。 饥饿的滋味着实难受,连觉都无法入睡。此时那俩狱卒也开始吃饭,见他们尽吃些大鱼大rou,张昭真想冲出猛吃一番。 正在此时,忽的一人闪进牢房,那俩狱卒忙起身作揖道:“李大人。”李暖嗯了一声,走至张昭牢房,说道:“张兄,前几日说关你十年,乃是李某气愤之语,今日我特地前来告诉于你,依旧是三年。” 张昭回道:“整日饥饿,能活三月已是不错?” 李暖故作惊讶道:“怎会饥饿?” “每两日只一张面饼,怎能不饿?” 闻听此话,李暖大发雷霆,只唬的俩狱卒不敢做声。李暖走到桌前,将鱼rou取下端给张昭,那张昭如饿狼般吞吃起来,李暖只不停的说道:“慢些吃,慢些吃。” 待吃完后,张昭方满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斜卧在墙上。李暖道:“张兄如此爱干净之人,怎得也用袖子擦油?” 张昭有气无力的回道:“此地阴暗潮湿,酸臭不已,我还顾及袖子染油与否?” 李暖笑了笑,柔声道:“我甚是欣赏张兄才华,如此你便跟我出去吧,即使你不愿成日跟与我,只偶尔相助也可。” 几日的牢狱生活已将张昭压抑的异常难受,那么爱热闹、干净的人,怎受得如此牢狱之苦,便回道:“如此便谢与暖兄,日后暖兄有难,张某自当竭力相助。" 其实从头至尾,李暖都未曾将张昭之名入牢狱簿,故只打了声招呼便带走了张昭。刚至府中,那张昭便去洗漱了。 回至房中,尹轩已在屋内等待,李暖将整件事告知与他。尹轩道:“先是一棒子,再是一块糖,此计倒是不错,那些牢头也配合,”咳嗽几声后继续道;“只是手段略显拙劣些,如此那张昭也知你是演戏,只他实不愿意待在牢狱,故才答应与你。” 闻听此话,李暖不再言语,尹轩道:“暖兄,如此已是不错,其实你本心思缜密,只是不愿耍得诡计,待你慢慢习惯耍些手段,前途定不可限量。” 略停了些时间,张昭来至房内,此时他重新身着华衣锦服,又恢复唇红齿白的潇洒模样。他跟尹轩打了招呼,走到李暖面前:“此番多谢李大人相救,我刚思考一番,决定以后跟在暖兄身边。” 李暖笑道:“如此甚好,以后李某绝不亏待张兄。” “多谢暖兄厚爱,只以后别叫我张兄,直接唤我小昭便是。”张昭回道。 李暖便道:“如此,那小昭,”说罢忽的觉得有丝别扭,却仍继续说道:“小昭,其实有一事还要告诉于你,那日将你送入牢狱,今日再将你救出皆是我事先筹划的。” 张昭倒不惊讶,回道:“此事我已猜出,如此便感谢暖兄如此坦诚。” 其实李暖知他已猜出,故才如此坦诚。又闲聊一番后,李暖便带他们喝酒去了。酒桌之上,琳儿并不喝酒,只频频为他们三人倒酒,虽尹轩身子不好,喝酒却不逊于别人。待微醺之时,张昭道:“暖兄,你让我随你谋事,是否是想让我为你窃得财宝,一事我先讲好,我不偷穷人家东西。” 李暖忙道:“怎会让你去偷窃穷人财物供我享乐,我不会让你做出过分之事。” 三人喝酒到半夜,方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