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染指剑锋的飞血
时值正午十分,火辣辣的太阳高挂,正照耀的黄沙层层如金。丁谨和凌素飞的脸上满是豆粒大的汗珠,但两人丝毫不在乎。望前方望去,仍是无边的沙海,全然不见有其他人的踪影,真可谓不毛之地。两人解决了银舞之后,但觉得前方必然有人。而救回崔玉兰或者击杀不死冥王,正是支撑他二人在这滚滚黄沙中走下去的信念。丁谨虽然救人心切,不过联想到这银舞的实力并不如在神刀大会上现身时那般高明,不免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两人一直往前方前行,未及日落西山,便望见黄沙之中隐现一座造型怪异、非中土形式的建筑,这宫殿在两人眼里似乎飘渺虚无、若即若离,有如幻影。丁谨心中暗思:“莫非这里便是那不死冥王的宫邸?”未待他仔细思索,眼前便有黑影闪现,不由分说地袭来。凌素飞到底是剑客出身,手腕一抖,剑光就已飞起。丁谨隐隐约约瞥到数个黑影都戴着骷髅一般的面具,心中一凛,忽然忆起神刀大会上那两个本领高强的冥王使者。他躲闪同时,向凌素飞喊道:“这几个人并非等闲之辈,你可千万要小心了!”凌素飞顾不上搭话,一瞬之间,已和对方过了十招有余。 “不死冥王的地盘,擅入者永堕无间!”几个低沉的声音从这些黑影丛中发出,似乎携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势。丁谨暗运内力,硬生生架住迎面而来的一掌,回话道:“你们几个若挡我们,只怕落得和银舞一样的下场。”本来丁谨是不会用这种语气的,只不过和凌素飞待的久了,未免受其影响。这番话同时也是他心中所想,劫走崔玉兰的仇恨,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让不死冥王和冥王使者血债血偿的。凌素飞听罢冷冷一笑:“这位丁大侠的意思,就是我凌某人的意思。你们就算跪下来求我们,也不会饶过尔等装神弄鬼的江湖宵小!” “哼,凭你们两个无名之辈,也敢口出狂言。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冥王使者真实的实力!”话音落下,重重人影闪电一般在黄沙中不断穿梭换位,令丁谨和凌素飞有些头晕目眩。这重重人影仿佛从四面八方攻来,将丁谨和凌素飞困在核心,两人都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重重人影当中,一股俨如排山倒海似得掌力压来。丁谨意识到来者非善,索性用手臂在空中画着半弧,挥掌相迎。凌素飞那边也不好过,因为同时有四股掌力劈面而来,左右夹击。眼见凌素飞陷入险境,可丁谨又不能飞身相救,只得心中暗暗祈祷。 浊浑飞抬眼望向斜斜将沉的夕阳,发出一声叹息。今日早过了神刀之期,他不知丁谨情况,心中十分挂念。但孙玉等邓府之人日日巡逻、夜夜监视,使得他们一行不能自由出入。只是浊浑飞出身塞外,自由惯了,也受不得束缚,时刻都想离开这里,寻找丁谨。萧笙因见他终日闷闷不乐,这日便寻他一道饮酒。 “浊浑飞是否下定主意要走出邓府?”萧笙浅尝一口酒,淡淡地问道。浊浑飞仰面畅饮一杯,道:“萧兄近些日子可曾见过邓君泽邓公子?”萧笙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已有多日不见邓公子。不仅如此,宦兄最近也不知去了哪里?如今整个邓府,能够见到管事的却只有孙玉一人。““孙玉?孙玉算什么东西。”浊浑飞缓缓起身,遥望着天边悠悠飘过的一朵云,继续说道,“我出身塞外,杀贼无算,今时今日却要忍受这般禁锢,着实可笑。”萧笙知他话里有话,低声道:“浊浑兄打算强闯?可是真的闯出去,就对不住宦兄了。”浊浑飞嘴角微微上翘,道:“宦喻楼又不在这里,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何况丁谨现在生死未卜,我有何颜面坐在这里过这样酒足饭饱的舒服生活。”萧笙怔了一怔,问道:“听孙玉说丁兄是跟崔玉兰崔捕头一起,怎么发生不测?”浊浑飞转过头来,目注着萧笙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因为我不相信孙玉,我怀疑宦喻楼受制于邓君泽。”萧笙又是一怔,问道:“我们都曾一起同生共死过,邓公子有什么理由要对我们不测?”浊浑飞的目光移向远处,学着过去丁谨的口气道:“或许只有见到丁谨,才能知道神刀不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是陈蜀月当真行刺了邓太公,邓君泽也绝没有理由将我们软禁在这里。”萧笙将信将疑,问道:“你是何时想到这些的?”浊浑飞正要开口,忽听得一个淡淡的声音徐徐入耳:“浊浑兄并没有想通,这些全是别人告诉他的。”萧笙循着声音望去,正巧看到一个一袭白衣的美貌男子来到面前。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萧笙而不被萧笙发觉,这人的轻功显然已臻化境。 面对着目瞪口呆的萧笙,这人开门见山道:“那个别人,正是区区在下。” “白马将军,白如轩!”萧笙一脸的诧异,茫茫然将头转向浊浑飞。 眼见得扑面而来的掌力就要让凌素飞*涂地、血洒当场,只听得几声清脆非常的骨裂声进入耳中。丁谨听得仔细,那声音绝非凌素飞。他满眼惊异的将目光扫向前方,就看到四个黑衣黑面具的壮汉蜷缩着身子瘫倒在地,然后他听到几声杀猪般的惨嚎凄厉地交织在一起,简直要将天空撕碎。凌素飞面色惨白,摇摇晃晃地退到丁谨身旁,声音发颤地道:“我····我总算能使出那一招了。”他虽然没有说出那一招的名字,可是丁谨清楚。昔年阴阳无敌成名之时,曾经用一种怪异的武功让对手骨骼尽碎。当日决战阴阳无敌,丁谨也见识过那套武功的可怕——只要催发真力,便可以使得敌手在重压之下失去抵抗力。可是凌素飞又非阴阳无敌的弟子,又从何处得来的阴阳无敌赖以成名的绝技? 凌素飞深吸了几口气,他的面色渐渐由惨白转为红润,只见他冷若刀锋的眸子里发出兴奋的光彩,俯视着再不能装神弄鬼的冥王使者,傲然道:“我凌素飞曾经与阴阳无敌一战,见过他施展武功。天下间的武功千变万化,但只要被我凌素飞看见,就可以使出同样威力的招式。”他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努力地使自己起伏的胸膛平静下来,缓缓接着道,“这叫以其人之招,还治其人之身!” 那四个冥王使者目眦尽裂,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虽然他们是戴着鬼面具的,然而丁谨仍然可以看出深藏在面具里面的眼睛对凌素飞的恐惧。凌素飞抚摸着剑锋,故意放慢步伐,走向他们,冰冷的声音中掺着歇斯底里的兴奋:“你们今番总该明白,低估对手的代价只有死路一条。我在神刀大会上看过你们出手,若你们不是以冥王使者自居,而是全力以赴,或许你们会有一成胜算,可惜你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们。”他说罢抬起手臂,似乎是刻意要让剑锋在光照下闪烁厉芒。丁谨知道凌素飞接下来的行动,他即使能阻止,也不会去阻止,毕竟捉走崔玉兰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些所谓的冥王使者。在丁谨眼里,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罪无可恕。 剑锋划过四个人的咽喉,四道血柱如喷泉冲天,落为血雨,弥天血雾。 想不到这些习惯装神弄鬼的冥王使者,今番真的变成了鬼。 血花漫天而洒,遮蔽了夕阳。不仅染红了冰冷的剑锋,更浸红了凌素飞的衣衫。 看着凌素飞提剑而立的样子,丁谨猛然想起他们一起决战阴阳无敌的时候,凌素飞同样用过阴阳无敌的招式,只是当时没有留意,而那时凌素飞的功力,并不如今日如此的威猛。如果有朝一天两人为敌,熟悉自己武功的凌素飞,会否成为心腹大患?丁谨猛的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往下想。他希望这只会是一个念头,而这念头永远变不成真实。 这时凌素飞霍然回身,道:“想必前面就要到不死冥王的府邸了,丁兄可再不能有所隐藏了。” 丁谨点了点头,遥望夕阳,淡淡道:“梵音罗刹九重天,每一个都是不世高手。即使我们二人联手,即使我们全力以赴,能取胜的可能性仍然是微乎其微。” 凌素飞的语气转柔,不再是那样咄咄逼人的凌厉,他冲丁谨一笑:“我对自己有信心,同样也对丁兄有信心。” 丁谨的眼眶已有些湿润,他同样给了凌素飞一个微笑,缓缓将右手伸向凌素飞。凌素飞明白他的意思,将剑柄交给左手,将右手伸向丁谨。 在这殷红的夕阳普照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