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六 腊梅雪水
县衙内击鼓升堂，包公命仵作前往西街验尸身，又命人去将赵老三带到堂前。 堂下的地保、里正都规规矩矩的在下面等着。那挑夫被套了铁链子，也跪在堂下。 牛小戈上前将抓拿挑夫的经过择要讲给了包公听。包公看着牛小戈，一边听一边眉头直皱。 牛小戈知道，自包公来了以后，这贵县的治安状况刚有好转，这突然就出了人命案子，是有些让人意外。 牛小戈看着包公疲惫的神色，说道：“大人，我看此案涉及巡检司的人，就由我们巡检司审后，报给大人过目如何？” 包公摇摇头：“这案子还是巡抚衙门审，你巡检司要是有兴趣，就在一边看看。” 牛小戈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唐突，好在包公看了狄将军的书信在先，所以没有明显的不悦，反倒有让他在一边帮衬的意思。 仵作回来后，赵老三也带至了堂前。 包公看人证物证都差不多了，就宣将人犯带上堂来。 这个挑夫看上去也是个青壮的男子，上堂后一看这虎威的架势，吓得直哆嗦。 牛小戈暗忖，自己当初可能也跟这人差不多。古代断案缺乏科学的验证，这公堂之上，要是没有了威武和肃静的气氛，审案恐怕还真不好使。 包公啪一声惊堂木，把牛小戈吓得抖了一下。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那挑夫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大人……小的名叫个刘德华……” 牛小戈一听，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妈呀，还刘德华，怎么不郭富城呢…… 牛小戈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收住了嘴。包公瞪了他一眼，继续向堂下问道：“你因何事被抓拿至大人的大堂受审？” 叫刘德华的挑夫，苦着一张脸，要哭不哭的难看得要死，“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我抓拿至此……” 包公又一拍惊堂木“啪”一声，厉声喝道：“大胆，难不成抓拿你到堂的差人，还是无事生非？快把你犯的事细细道来。” 刘德华只好说道：“小的原是靠在城外种些薄田谋生，只在每年冬季，下了第一场大雪后，就在郊外的腊梅树上，扫些雪花，担成两桶腊梅雪水进城来卖。这时节，只要走街串巷勤一些，就能买个好价钱。这西街一带，正是小的近日常来之地。我前几日就在那附近吆喝，遇到西街那个妇人出来买了些雪水，她也说是我的腊梅水泡茶十分可口，要小的以后隔三差五就再担些来。于是，今日一大早，我又到她门口吆喝，见没人应声，原本小的也想走开，禁不住想起她的再三叮嘱，就不知怎么推门而入，一开始我还没注意脚下，没想到走了两步就被绊倒在地。小的细看才知，这绊我脚的原来是个人头，吓得小的大叫着出门……这后来，就被这位官爷抓拿来老爷的堂下了……” 包公听他说完，眉宇紧锁，问道：“你说你是个卖水的？不好好在外面吆喝，为什么要进人院子呢？既然无人应你，你为啥还要进院子去看呢？” 刘德华脸上五官都挤成了一堆，“青天大老爷，小的真是前几日被那妇人招呼过，要不我也不会进人院子。” “那你可有人证物证啦？” 刘德华被这一逼问，也是支吾不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包公又问道：“那你的担子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大门口。” 包公沉默了一小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来啊，先把这厮押下去。” 刘德华就被两个差役押了下去。 包公朝牛小戈点点头，牛小戈忙会意的走到大人的案几前，包公问道：“你怎么看这个案子啊？” 牛小戈第一次看审案，也是聚精会神，不过，他也只注意看热闹，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好讪讪的笑道：“大人审案如此高明，小的还没看出什么来。我只觉得这刘德华委实不像是个凶手。” 包公略显诧异的哦了一声，说道：“没看出名堂？也正是看不出什么名堂，说明此人不是凶手？” 牛小戈见包公正正经经的追问，忙打起精神，“这人要是凶手有几点可疑啊。一是进人院子杀人，却把自己的担子留在外面，这不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毫不遮掩的样子。二是，此人杀人后也不掩饰形状，直接就想逃离现场，这也说不通啊，他要是凶手，杀人后最起码也该把手上的血迹洗掉吧？把衣物上的血迹掩饰一下吧？三是，这凶手真是一时兴起杀人，也该有个趁手的凶器，可现场是没有发现任何凶器的。所以此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这样说，不知大人……” 包公看着谦卑下来的牛小戈，点点头，很有些认可的意思。 “嗯，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断案啦，还要周全的了解，不能轻易下结论。还有一点你没见到的……” 牛小戈：“大人明示。” “这挑夫手上的衣服上的血迹，一看就不是喷溅形成的，而是挨擦形成。他衣服上的土，也跟他的讲述印证得起来。所以……”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牛小戈是由衷的说道。 包公又叫仵作把尸格拿上来看，仵作说，这尸身正是五娘，其是被快刀一刀斩掉了头，当场毙命。 包公又叫来赵老三，赵老三哭哭啼啼的说道：“我昨日夜里就上城墙去上更，一直到今日早上，才听说此事。可怜我的五娘，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被这挑夫起了色心所害。” 牛小戈问道：“你说挑夫起了色心？可有什么证据？” 赵老三说道：“这腊梅雪水，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烹煮茶水所用，哪有挑夫担水走巷子卖的。这不成心是勾搭那些装风雅的妇人吗？” 牛小戈见他说话有些无厘头，笑道：“你那娘子喜欢雪水，也是装的风雅？为的被人勾引？” 赵老三一时语塞，结巴道：“不是……他起了色心？那五娘可没得罪什么人啊？” 包公问道：“五娘嫁与你后，可与什么人有来往啊？” “回大人，五娘自嫁我后，没有与何人有来往。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规矩矩在屋里。” 牛小戈一旁问道：“你屋里原来不是跟曾四住一起吗？那他呢？” “我娶了五娘后，曾四就搬出去住了。” “那你屋里可少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都没少。” 包大人又问了些五娘的事，赵老三也一一作答。牛小戈一边也觉得，此案真凶看起来还有点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