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路坎坷
月白如洗,夜明若昼。 地府里的人各司其职,忙碌耕耘。窗外枝桠上乌鹊鸣啼婉丽,院内池塘里荷花承泽欲滴。整个地府都呈现出一种安宁祥和的景象。 但,似乎缺了点什么。 什么呢? 东殿,偏房内。 凉夏吧唧一拍桌子:“白小三呢?怎么好几天没见影儿了?” 织秋道:“是啊,有日子没见。” 凉夏:“难道又去人间出任务了?” 织秋摇头:“不会啊,没听说他出去了呀。” 暖冬:“……” 。 忘川,奈何桥。 孟婆挺着那傲人的双峰,守在锅炉旁,一边切整调料一边问:“诶?白小三那厮死哪儿去了?” 黑木头一脸腼腆的在一旁添柴加火,道:“怎的?难为你也会惦记他。” 孟婆将手中的菜刀咣当一声砸在案板之上,怒道:“谁管他是死是活?他欠老娘的桃花什么时候还!” 黑木头:“……” 。 西殿,书房内。 崔珏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碧螺春,正一口一口的抿着。 小安在一旁捏着托盘问:“大人啊,白三这几天去哪了?怎么没见人。” 崔珏说:“地府这些天清静了不少,不好么。” 小安:“好是好……可……” 崔珏淡然道:“看来小安最近又空闲得很了。” 小安:“……” 。 庭院,桃树下。 白二背靠在树干上,半斜着眼瞟白三房门,问:“小三儿这是怎么了,连着几天不出屋。” 染春道:“还能怎样,失恋了呗。” 白二撇嘴,道:“谁叫他好死不活的去惹五殿下……” 染春道:“哎,这跟头栽大了。” 白二咳嗽一声,问:“殿下,最近有什么反应么?” 染春沉痛道:“完全没有反应。” 白二:“……” 乌鹊抖羽展翅,莺啼飞天。池荷花红叶绿,风中凌乱。天边浮云淡淡飘过,地府安宁依旧,祥和不散。 众人各自推测着白三的去向。有猜离家出走的,有猜羽化登仙的,甚者还有自杀身亡的小道消息传了出来。白二很够义气,出来辟谣,说自家兄弟其实哪里也没去,一直在屋子里。顺带满足了众人们的好奇之心,将白三与殿下那未曾真正开始就宣告结束的爱恋,宣传的凄美哀伤,感人肺腑。 白二说,白三苦恋殿下,整日折花枝,做糕点,送与东殿,只为博君一笑。众人唏嘘不止,赞道好个痴情的大好儿郎。 白二说,白三曾为殿下挡剑受伤,真真的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只求殿下平安。众人揪着心肝,更有甚者感动流涕。 白二说,三尺多的森森长剑阿,这么老厚,这么老长,那白刃,瓦亮瓦亮的。众人听得嘶了一声。 白二说,小三儿那小身板,那持剑大汉一个顶他三个啊!光是手臂就有小三腰粗!众人啧啧不停。 白二说,就那么一剑刺进了心窝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碗大的疤阿!众人倒抽了口凉气。 染春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了,抽搐道:“白二你不去说书真是太可惜了……” 地府几百年没出过什么大事,白小三一跃成为风口浪尖上的焦点人物,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言论红人。夜梵身份尊贵,无人敢嚼舌根,矛头齐刷刷的指向了白三。 同情者有之,同情白小三痴心一片,却换不得冥主只言片语的关怀。敬佩者有之,敬佩白小三敢爱敢恨,认定了心意,便是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拍板者亦有之,嗤笑白小三不自量力,自个儿什么身份?居然敢染指五殿下。 面对着众多舆论,白三很沉得住气,缩在屋里,不问世事。 众人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几日,白小三几个字就被渐渐遗忘。 而就在这个大浪即过,余霞满天的时候,小三出关了。 红袍披肩,青衫加身。
红是海棠红,青是花叶青。 白小三头聚三朵青莲,脚踏彩云翩翩,手握折扇,桃花满面,乘着东风,华丽出关。 地府众人震撼了,白二闻讯急匆匆赶到现场。 白三门神般矗立在院门口,月光大盛,发出金色的光泽,尽数洒在白三侧影,将他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华。满头银发亦染上了金色,半黄不白的随风飘着,整个人突显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仿佛原地一踏,便会飞来仙鹤群群,争相环绕,簇着他飞仙西去。 白二胆寒了,抖着嗓子唤了一声:“小三儿?” 白小三闻言转身过来,一张桃颜神情缥缈,有着目空一切的无畏,嘴角凝着一抹笑意,淡定且从容。 白二哽咽了,道:“小三儿阿,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哥说,别吓唬哥啊。” 白三淡定且从容的又笑了一下,道:“无碍,我心意已定。” 说罢哗啦一把展开了折扇,扇面上依旧是桃花半央,却多了一副蝇头小楷。 夜留痕,月如钩,繁花纷纷飘香落,孤酒难入喉。 梵音澈,天阙重,此心无垠定千年,何解相思愁? 小三眼角半阖,问道:“如何?” 白二抹泪:“哥知道你心里苦,不过这诗写得也忒酸了……” 白小三面上不动,执扇的手半弯,扇子便倒了个角度,白三又问:“现在又如何?” 白二眯着眼睛瞅那夜梵二字,复抖。 白小三趁热打铁,一把收了折扇,道:“古语有曰:树无皮必死,人不要脸无敌。” 白三笑容不变,桃目带春,正色道:“为了夜梵,我决定无敌。” 地府众人沸腾了,白二抖得好似筛糠。 白小三就在众人或震撼或鄙夷或惊羡或不屑的复杂眼光中,周身发着金光,手上摇着折扇,踏上了一条追求真爱的不归路。 长路漫漫,何其修远,纠结辗转,一去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