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经
“那你要做什么?”黄橘瞪大眼问她。她的脸色,慢慢的变了,又问了一遍,“银杏jiejie……你要做什么?” 银杏发白的嘴巴蠕动了两下,也没敢再说一个字。 黄橘移开了眼睛,不看她,黑暗中,声音清楚的惊人,“这样的话jiejie也敢说。”她摇摇头,道,“算了,我何必说这么多,只怕jiejie嫌我啰嗦。不过刚才那些话你敢说,我却不敢再听,以后也别再跟我提一个字。jiejie你赶紧去烧热水吧,姑娘会要这么多水,是因为木桶坏了,不是故意使唤你的。” 银杏也为刚才的话后怕,心中一跳一跳的,接了木桶就往厨房去。这一晚,她整整烧了十桶热水,黄橘见她实在走不动路了,求了芷嫀自己去厨房提水,只让银杏烧火。芷嫀也为了自己的目的,默许了。 …… 深夜,整个静慈庵都安安静静的没了任何声响,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芷嫀突然睁开了眼,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糊。 “窸窣”两声,她悄悄起身下床,套上衣服。 这里是简陋的静慈庵,她是被祖母送来为父亲诵经祈福的。所以她住的这个小院,就算是正房也不过叶家耳室一般,低矮简陋的很。小小一间屋子也不与旁边两间侧屋连通,根本不像叶家一明两暗,中间隔间可以让丫鬟在其中值夜侍候。但是没有人值夜,正好方便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银杏和黄橘在晚间侍候她洗过澡,就疲惫不堪的回到了她们的房间睡觉。毕竟一个烧了一晚上的水,另一个提着热水一桶一桶在厨房和房间来回走。洗完后还要拿着抹布擦洗湿漉漉的卧室青砖,都累坏了。 芷嫀心内暗暗对黄橘说了声对不住,她是故意的。趁着她们还在吃饭的时候,她找了剪刀到院子耳房里挖开了水桶的缝隙。才会让本来还能用的水桶漏水不止,以至于这晚洗澡用的水是往日里的三四倍。 以前知道庵里生活不容易,她都忍了不洗澡仅仅擦拭身体,就算洗,也就用一小部分水。但是今日,她就是要让她们累的睡死过去,听不到一点动静。 轻轻推开房门,靠着微弱的月光,芷嫀朝着记忆中的杂物房走去。 她记得,这一次薛元武悄悄到保平县的静慈庵来,是为了寻一本经书与圣人。当今圣人,向道之心十分强烈,前世的薛元武之父薛知府,就是献上了一本叫《长生真经》的仙籍,得到圣上的重用,从此父子仕途一片平坦,本已式微的薛家成为炙手可热的新兴勋贵之家。 芷嫀嘴角勾了起来,嘲讽一笑。 可是今世她既然预先知道,就不能容忍薛家再得这富贵。 薛家前世里这样将假作真,糟践她,欺凌她,到最后让她这般凄凄惨惨死去。今世她重生破了他家的富贵之气,不正是一报还一报么。 轻轻推开老旧的木门,芷嫀这才点上蜡烛照明。只见杂物间内各色废气的家具东倒西歪,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角落里被烛光惊动的老鼠慌乱的逃窜。芷嫀全不怕脏,到门外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将满屋的蜘蛛网先卷了去。 她把蜡烛放到一张破损的四角桌上,兴奋的握紧了拳头。 那时候,薛元武在等了三天后,等到了云游拜访另一家庵主归来的静明师太。师太被薛谦说服,答应献上庵中长生真经与圣人。但她虽然听说过庵中有这么本经书,却从未见过。等她派人找遍了整个藏经阁都没有找到后,薛元武要求搜遍整个静慈庵,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静明师太一声令下,全庵掘地三尺搜寻,最后叫一个扫地小尼姑在这件杂物间的地板上找到了一个暗格。 芷嫀会知道这些事,自然是连她所住的小院子也不能幸免,叫小尼姑们搜罗了个遍。 看着这件杂物房,芷嫀眼神深沉,那暗格就藏在这地下某一块青砖之下。但是满屋或轻或重的家具杂物,她必须一点点的挪开推开了,才能检查地上的青砖是否空心。 可是比起能破坏薛家的青云之路,这点苦算什么。她挽着袖子跪在地上贴耳敲打检查。
一块又一块,时不时的推搬着家具,最后当她爬到低矮的床下时,终于叫她找到了一块不一样的砖头。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芷嫀拿出准备好的剪子,对准了青砖的缝隙,开始往上起。 青砖起来了,芷嫀拿烛光来一照,一本薄薄的经书,一个破旧的小袋子,一瓶丹药,还有一个玉牌。 也不管脏不脏,芷嫀抽出了腰间备好的一块白布,将这四样东西都包了起来。 安放回取出来的青砖,芷嫀走出杂物间,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一阵风吹来,她手上的蜡烛灭了。 回到了房间,芷嫀悄悄点上灯,用罩子罩上放到床中。这样就没有亮光泄出,叫旁人发现。 打开白布,她先拿起这本脏兮兮的经书。只见灰色封面上写着飘逸出尘的几个字,《道经》。 芷嫀心一跳,这本经书名字,怎么和前生鼎鼎大名的《长生真经》完全不同。 那时候,薛家献上那本经书被天子看重,以致宇内皆知。她们这种深闺女子,也知道是《长生真经》,可怎么这本会是《道经》。 芷嫀凝眉思索,分外不解。 要知道薛大老爷他会在后来短短两年多内,从正四品知府升任到从二品的京中大臣,薛元武取代左军都护府大都督扈宏,那本经书功不可没。 也不嫌脏,芷嫀翻开了经书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看。不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 这本书确实了不得,含义深邃,字字珠玑。但根本就不是道家经书。 也是,这世上,何来真正的修道成仙之书。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她只因重生了一回,倒是相信了前世根本不相信的东西。 将《道经》收起置放一旁,芷嫀拿起了那个晶莹温润的精致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