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忠告
青歌点头，悄悄朝那位尤知枫尤大人看去，不想那位也正看向自己。青歌心里一跳，接着便大大方方的迎上对方的视线，微笑着略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贺章夫人注意到这一幕，想了想，待那尤大人扭过头去和太子说话，将声音压得更低，飞快的在青歌耳边道：“这位尤大人是个厉害的，很得太子信任。” 青歌感激的朝贺章夫人一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贺章夫人回以一笑，两人都不再言语。那边三人到是谈笑正欢，其实多半都是留献和尤知枫在说，谢玄墨只偶尔发出几个鼻音便算是参与了谈话。 原来却是尤知枫要来给刚满八岁的女选一头面，出门恰好遇到谢玄墨，便拉了他一同来。留献立刻表示要帮忙挑选，尤知枫深知此人对下至六岁上至六十岁的女大小通杀，故而欣然应，同时亦礼貌的请贺章夫人和青歌也一起帮忙挑选，两人也未推辞。 一番挑拣后，留献选中一对缀着小铃铛的五彩宝石镯子，活泼欢快很适合小女孩；贺章夫人挑了一中规中矩的珍珠头面，雅致大方不过稍嫌刻板；青歌则更中意一支赤金琉璃的项圈，雕镂着清雅莲花的小金锁下垂着长长的流苏，精巧可又不缺柔媚。尤知枫拉着不耐烦的谢玄墨细细品评之后，决定将三件都买下来，免得明后年还得来挑。 见尤知枫吩咐随从去付账，留献砸吧了一下嘴，毕竟没敢指责太子下。刚才他说给付账，其实全是属于青歌的东西，哼哼，还真是明显的警告啊。这次太子突然到凝珠楼，真的只是碰巧吗？留献抿唇一笑，将疑问藏在心底。 此间事了，青歌和尤知枫满载而归。一行人商议后，决定分两路将青歌和贺章夫人分别送回去。中书令府与安乐侯府离得不远，所以自然是尤知枫和太子送青歌回去。留献暗自撇嘴，也只能笑着应了，护送一脸寒霜比他还不愿的贺章夫人先离开。 “留献，你到底想做什么？今天的事儿你也看到了，青歌不是你招惹得起的，除非，你想引来太子下的怒火。”贺章夫人也不傻，虽然不知道青歌与太子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但也看出太子对青歌的不同。话说，谢玄墨明示暗示的这般清楚，若还看不出那贺章夫人也不用混了。 也因此，刚才分组时贺章夫人虽然满心不愿，但还是默默接受了。留献此人太过猾，且从无真心，当初甚至调戏过她，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青歌被祸害。到是太子，虽然那里是非多，但若太子心中真有青歌，必不会让她吃苦。如今青歌处境微妙，真得了太子看重，到是件好事。而且，就算不愿，一旦太子看上了的，还能躲得了？ 只是贺章夫人不知，青歌不仅躲了，还不止一次。 留献舒服的斜靠在车厢一角靠垫上，懒懒笑道：“夫人，你坐这么直不累嘛？这人嘛，总要善待自己才是，您说对不对？好了夫人，放松一点儿吧，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贺章夫人不为所动，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背脊直坐得端端正正，一双眼只盯着留献那双流转动人的美眸。几次接触加上还曾被调戏，贺章夫人深知此人秉，最是精细滑溜，一张嘴骗死人不偿命，忽真忽假忽左忽右，要是顺着他的话去，还不知要给带到哪里呢。 留献轻笑，抬手掠了掠垂落的发丝，细长白皙的指穿过乌亮顺滑的发丝，那一恍间的风，让贺章夫人都不住愣了愣。 “呵呵，夫人，之前是留献不是，唐突了夫人。如今在下真心向你道歉，还望夫人见谅。”留献直起对贺章夫人拱手一礼，又道，“至于青歌小姐之事，夫人，你看不出在下是真心倾慕吗？就算太子下以势相压，莫非在下便是那屈从权势的怯懦小人？青歌小姐一未许嫁，便是人人都有机会才是。莫非在夫人眼中，真心真在权势面前便该低头让路？” 贺章夫人现在已经能比较淡定的对留献的言论自行过滤了，而且还有闲对车厢里那两个努力当自己不存在的小童投去同一瞥。 静待留献说完，贺章夫人镇定开口道：“留公子，你是在无需对我说这些。我的意思你也清楚，青歌这姑娘与你见惯的其他女子不同，希望留公子莫再惹起事端。我在这里下车就行了，留公子请便。” 留献保持着他那慵懒的笑容，心里却细细回味刚才贺章夫人的话。无对那小姑娘或许是被一时迷惑，可贺章夫人呢？同为女人，她也是被迷惑的？见多了女人间的明争暗斗，留献可不相信贺章夫人这样的女人是能随意被同糊弄的。 那么，或许那小姑娘确实有过人之处。留献并非刚愎自用、死不认错之人，发现错误常常能及时更改。从自己暗线处得到的消息、无、太子和贺章夫人等人的态度，以及点素的安静，都让人越来越正视青歌，不再将其视作简单玩物，心里也认同她或许真的比较特别。可，这又如何呢？她再出色，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 也好，那就让本公子认真来会会你吧。 留献笑容愈深，好似繁华怒放，惹得路过的少女纷纷红了脸，目光却不住往掀起的车帘里瞟。留献注意到街上少女的视线，索也不让小厮放下车帘了，一双桃花眼不住放电。 另一边，太子和尤知枫骑着马护在邓府马车旁，行不多会儿，尤知枫便借故落后了几步，方便两人隔着窗帘传话。 “离留献远一点儿，贺章夫人也尽量少接触。”谢玄墨直视前方，嘴唇微动，旁人却是看不出他正在与车厢内的人说话。 车厢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眼看快到邓府了，谢玄墨忍不住侧目瞟了一眼车帘，不满道：“听到没？” 青歌在车厢里皱了皱眉，同样压低声音“嗯”了一声，算是答了对方的话。谢玄墨虽然帮了她几次，可青歌却不觉得他有资格如此限制自己，就算他是好意，莫非觉得她就没有脑子，不会自己分辨的吗？不过对方似乎也无恶意，所以青歌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与太子下作对。 可惜太子下似乎不怎么满意，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或者你以为，只要成为女史，就可以自保？就不会有麻烦？多动动脑子。” 青歌真的有些生气了，这是明说她蠢？其实青歌并非一个感丰沛的人，很多时候她理智得几近冷漠，然而谢玄墨却总能挑起她的绪，生气、郁闷、恼怒……虽然每次都压制了下去，可再如此下去，青歌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爆发。或许是因为对方几次相救，心底对他是带了几分认同，于是比较在意。但对方毕竟是以为太子，在这个世界，随时可以碾死自己，比碾死一只蚂蚁麻烦不了多少，如果真的冲撞他，惹来祸事，实在太不值了。 深吸一口气，青歌决定今后一定要尽量避开这位，一边再次低“嗯”了一声，感觉到马车外的气压更低，又加了句“多谢下”。 谢玄墨不再说话，将青歌送到邓府，看她自角门进了院子，一言不发转打马便走。尤知枫愣了愣，忙赶了上来，落后半个马头与其并行。 “怎么了？急匆匆让我到凝珠楼，又这么巴巴的赶走留公子，不惜得罪那财神爷，就是为了送一小姑娘回家？” 谢玄墨抿着唇加快了速度，尤知枫忙跟着加速，继续道：“太子下您肩负着的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喜欢，那就拿来便是，一个女人而已。” 乌亮的双眸转了过来，里头似乎有什么在翻涌，却又好像比往常更加沉寂，尤知枫不愣了一下。他比太子长了几岁，算得是从小看着太子下长大，过往那些艰辛磨难，他也一直陪伴，对太子下的了解算得比较深，可从来，也没有看过太子流露出这样的表，带了几分茫然，好似迷了路般。 不该是这样的，太子下向来极有自己的主意，心智坚定，不论是糊弄京中众人时的轻狂高傲，还是回复本时的冷漠理智，他从不会迷惘。这一路走来步步艰辛，正是因为有他充当那指引众人的明灯，才能前进。 “她，不大一样。” 尤知枫眉头刚皱起，谢玄墨眼底已是一片清明，然而他的一句话，却让尤知枫心更沉了沉。 “不一样？呵呵，每个女人都不一样，又都一样。墨，你在宫中，该比谁都明白的。那个女人，若你想要，直接说一声，安乐侯府还不立刻送上？那女人也会开开心心收拾好自己等着你宠幸。你要做的事还很多，不该在这些事上花费太多功夫的。”尤知枫故作轻松的笑道，说到女人时语气中带了几分淡淡的不屑。 “她拒绝过我。”谢玄墨淡淡的打断了尤知枫，仔细听的话可以发现语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失落，可惜被京中广赞心细如发的尤知枫却没能听出来。 “什么？她、她拒绝过？、下你何时……”总算尤知枫及时反映过来，没有追问下去，不过谢玄墨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 这不怪尤知枫，整个大康谁也不会相信狂傲如太子下竟会亲自求一女子，而且还被拒绝。其实就连谢玄墨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鬼使神差的竟然会对那少女开口。若说当初第一次开口可以推说是一时冲动，那第二次就是在找不到借口了，何况谢玄墨自己清楚，被拒绝两次后他依然没有放弃，或者应该说，他对那少女有了更奇怪的感觉。 “她或许只是想要得到更多。”尤知枫已经冷静下来，非常尽职的再次提醒太子下不要被一个女人迷惑。 谢玄墨面无表的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将自己其实被拒绝了两次这件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