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态度转变
离开了邓夫人的院子，青歌便辞过两位皇子和邓璞，独自回了自己的小院。邓璞本想跟着去劝慰几句，却被太子谢玄墨拉走了，谢玄景没走出多远，也被邓玥堵住，非要带他游园子。 回到自己院中，青歌将两个兴奋过度的丫鬟打发了，抱着小白猫点素临窗沉思。 邓夫人的关，邵老夫人的厌恶，对她来说都有些莫名，想来想去总没个头绪。好在她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主儿，想不明白就暂时放下。原因为何可以不管，可是因此带来的影响却不能不理。要选上女史，若邵老夫人不点头，那基本是没可能的事儿。依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不同意那是大有可能的。可要怎么做才能扭转她对自己的感观呢？对上这种老太太，若她看不顺眼，恐怕做什么她也不顺眼，多做多错，不做也错。或许，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老夫人真的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到时候女史选考时，自己表现的够好，让她无可挑剔吧。 多想无益，青歌略做收拾，带着两个小丫鬟往花园散心去。 八月，正是金桂飘香之际，漫步在青卵石小道上，心也逐渐放松。怀中点素安静的伏着，随着青歌的轻抚发出舒服的呜呜声。突然，点素猛的睁开眼，浑绒毛竖起，含糊的呜呜声变成带有进攻意味的喉音。青歌忙抬头，恰是迎着落，不由眯了眼看去，正是太子下谢玄墨。 看了一眼青歌，谢玄墨将视线转向她怀中的小白猫，眼中寒光一闪。点素僵了僵，迅速从青歌怀中跳下，眨眼就消失在了花丛中。 “你”青歌愣了愣，行礼道，“见过太子下。” “嗯。”谢玄墨淡淡应了一声，缓步走近，惹得青歌浑紧绷，“你还是要参选女史？” 见谢玄墨停在了前一臂范围外，青歌放松少许，但还是悄悄退了小半步，低眉顺眼应道：“是。”后两名丫鬟竟然不见了，却不知是何时的事，青歌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走神。 “外祖母是这次女史大选的女史掌。”谢玄墨顿了顿，未尽之意很明显，以目前邵老夫人对青歌的态度，她如何能选得上？见青歌不语，谢玄墨又道，“我说过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说过的事？青歌心思一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对谢玄墨的印象大打折扣，暗自皱了皱眉，语气不变道：“太子下抬，可惜青歌只是一介平民女子，怕是没有这个福分。” 谢玄墨盯着面前恭顺垂首的少女，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来，她竟然再一次拒绝了自己，该死的是，自己为何要再一次问起。不论对任何人，任何物，自己何曾如此执着、如此费心？可是偏偏，竟还是无法潇洒放手。或许是愧疚？对，一定是，毕竟外祖母如此待她，与自己关系甚大，她因自己无辜受迁怒，所以自己才…… “你觉得我是乘人之危？”谢玄墨开口道，“或许吧，不过，以你我目前的份，你觉得有必要吗？你是否想清楚了，要参选女史，为的是什么？如今，这条路或许已难以走通，而我，却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青歌慢慢抬起头，与谢玄墨对视，眸中是不和年龄的沉稳静寂：“太子下，青歌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或许这天下间十之的东西您都能给予，但我要的，却不是任何人能给得了的，只有自己可以给予。您的厚，青歌铭记在心，只是，恕难从命。”说着，恭恭敬敬的俯行了一礼。谢玄墨的话很直白，青歌原本升起的几分不满却因此慢慢消退。是啊，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若他硬要带了自己回去，谁又会责怪他？所以，他如此对待自己，实在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更何况，这人虽然多次嘲讽自己，却从未有过什么实质的伤害，甚至救了自己好几次。 谢玄墨愣住了，他看得出青歌态度的转变，看得出她行礼时是多么认真感激，可他反而更不明白了。既然不是赌气使子，为何依旧拒绝了？看着青歌又行了一礼，转要告退，谢玄墨突然低声道：“那，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青歌停住脚步，想了想，道：“我想要依山傍水，一间小院，几亩薄田，与娘亲和弟弟在一起，可以吃饱穿暖，可以苦一些累一些，只要没有恶霸贪官欺凌，没有纷纷扰扰纠葛。” 也只能这样粗略的形容一番，也不知对方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否。自由自在、自尊自立的活着，就是想这样而已。青歌也想过带着柯氏和虎子隐居，只是那太不现实。衣食住行不可能全部自给自足，而一旦与外界有所接触就难免纷扰。何况，虎子还小，他还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梦想，还要娶妻生子，哪能就这样局限了他一生？所以，她只能自己拼，自己努力，为家人创造更加稳定富足的生活。 看着青歌的影渐行渐远，转过弯再看不到，谢玄墨收回视线，转亦大步离开。走出垂花门，一名青衣少年从藤蔓后闪了出来，行礼道：“主子。” 谢玄墨脚步一缓道：“如何，冬蓝，人去了吗？” 冬蓝起跟在谢玄墨后，低声道：“去了。” 谢玄墨点点头，加快脚步。不论如何，总是我带累了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夏青歌。冬蓝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回想刚才听到的，张了张嘴，又强忍着咽回去，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离去后，桂花树丛那边的小亭阁里走出两个人来，正是邵老夫人和邓夫人。邵老夫人的神色有些复杂，看了看自己外孙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青歌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 因为邵老夫人的到来和太后的旨意，邓府一家都于八月十五当天一早便动前往京城，在京中度过中秋佳节。邵老夫人、邓夫人和邓璞三人是要进宫参宴的，而邓瑨、邓玥和青歌则留在京城的侯府中，也有许多赏赐，这等荣宠，确实是大康世家中的头一份了。不过邓璞不不愿，邓玥不甘不忿，邓瑨则不闻不问，这邓家小辈里没有一个高兴的，除了青歌。 青歌确实应该高兴，因为邓老夫人竟然突然转变了对她的态度。虽然还是不见多么青睐，不过也不再厌恶尖刻，甚至话里暗示会助她通过女史大选，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在前往京城的路上，邵老夫人将青歌叫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和邓夫人一起给她开小灶，提点了许多女史大选时应该注意的事项。这对青歌来说，就好像天上掉馅饼般，意外又欣喜。想来想去，邵老夫人一夜之间突然转变态度，多半是邓夫人的功劳，心里对邓夫人便多了几分亲近，嘴上没多说什么，一路却是照顾周到细致。 她这番作为看在邵老夫人和邓夫人眼中，又多得了几分好。本来两个顶聪明的中老年妇女还有些怀疑昨所见所闻是否故意为之，现在则基本消了那疑心。到得京城时，三位老中青妇女已经相处甚是融洽了。而这些看在邓玥眼中，哪里能不怨愤。 邵老夫人和邓夫人歇息了一会儿，便清洗换装，带着满脸不愿意的邓璞进宫去了。邓瑨带着两个meimei送走三人，交代叮嘱一番后，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邓玥对着邓瑨离去的方向不屑轻哼一声，显然不将这位不受宠的大哥放在眼里。转眼间青歌带着丫鬟就要离开，邓玥忙带着人上前拦下了她，仰头倨傲道：“喂，你要去哪儿？” 青歌暗中扯住两个绪激愤的丫鬟，她们原本就是伺候邓瑨的，见邓玥对原主子不敬，又对现在的主子摆架子，难免有绪。况且原本她们一直是在锦州老宅，与这位小姐并无接触，故而没多少敬畏之，忍不住就要回上两句。亏得两人子还算沉稳温和，被青歌一拉，虽然还是生气，到底忍了下来，护在青歌两旁。 “大小姐，青歌正准备回房。坐了这么久的车，大小姐也歇一歇吧，文姨说迟一些宫中便会派人来赏赐东西呢。”青歌上前一步温和的微笑道。 邓玥冷哼一声，道：“土包子才稀罕那些呢皇宫里的稀奇东西那才叫多呢。” 青歌微微一笑，也不接她的话，那气度风采却高华典雅，与邓玥相较高下立现，拥簇在侧的诸仆从下人看在眼里，自也有一番计较。不过邓玥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见青歌笑而不语，便觉得自己这是压住她了，得意道：“陪本小姐去遛马吧，你这土包子想必也不会骑马，叫你见识见识好了” “小姐……”竹叶见自家姑娘没有任何异议便要跟去，急忙上前小声劝道，“邓大小姐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呢，您又没学过骑马，要不奴婢想法子帮您推了。” “无妨，难得大小姐主动邀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很不给她面子？到时候怕是麻烦更多呢。” “可是小姐，你看她那笑，肯定没好事儿，二少爷又不在，还是先避一避吧。”竹叶见邓玥频频回头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笑，心中更觉焦急。 “是啊小姐，我们还是先推辞了吧。”梅蕊也出言附和。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青歌笑容不变，步履稳健的跟了上去，两个丫鬟见状，也只能焦急的跟着，暗自打点起十二分精神，紧张的留意着邓玥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