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包容尴尬
青歌回到锦州城已经快天黑了。亏得是邓家的马车，又有常风护卫，守城官兵并不留难。路上甘三娘和毛刚曾醒过一次，青歌戴了面纱扭头并不与他们相认。两人只以为是遇到贵人相救，道谢之余并不随意探究。路上颠簸，这两人颇吃了些苦头，又很快昏昏睡去。 进城后，青歌将甘三娘两人送到客栈里，留下足够的房钱和小费，让店家照顾他们。那店家看她身边跟着邓府护卫，出手又大方，哪里敢怠慢，当即叫来两个店小二和自家婆娘，将甘三娘两人扶到上等房里好好照顾，又使人去熬姜汤清粥。青歌见他周到，也很放心。常风却在青歌出门后，将那店家叫来，警告他不许透露自己几人的身份。他看青歌并不带两人回家或者去邓府，就知道她不想暴露。 之前对甘雄的处置，和现在对甘三娘两人的安排，青歌考虑的只有一点：不要打搅到娘和弟弟现在安稳快乐的生活。甘三娘此人青歌到还是醒得过的，她丈夫毛刚之前没怎么见过，不过后来两次他的表现来看，对甘三娘也是一片真心的。只是，他们毕竟是甘家村的人，牵连太多，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 青歌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自家和甘家村彻底划分界限。这件事，或许可以去求求罗氏和王文琪，先把官府这边的户籍身份打点清楚，然后等自己在永州站稳了，就把娘和弟弟一起接过去，远离锦州。这样一来，慢慢就真的没关系了。 不过这件事得和娘、虎子商量商量，看他们的意愿。厉害关系得先分析清楚，今天撞破的阴谋也和他们讲清楚，让他们知道差点发生可怕之事。对了，还得找个人去照看照看甘三娘夫妻，然后问清楚事情始末。这个人选，怕是郭mama最合适了。 当晚回到家里，青歌将今日拜祭回返时遇到的阴谋简述一遍，将自己想到的、能说的都对柯氏和虎子说清，自己的打算则暂时没说，先看他们两人的反映。 “青歌，三娘她没事儿吧？你把她安置在哪儿了？”柯氏按下惊惧的心情，先询问起甘三娘两口子的情况来。青歌的父亲逝世后，甘家村里也只有甘三娘待她一如既往的好，在柯氏嫁给甘雄后，她有一段时间很是生气，后来见她们母女受苦，又总是悄悄相助一二。对柯氏来说，甘三娘是她在甘家村唯一的朋友。那阴谋虽然可怕，不过既然已经被女儿识破，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还是甘三娘现在更需要关心。 虎子想得却比柯氏多，等青歌安抚好柯氏后，他才开口道：“jiejie，你是担心他会影响我，所以才放过他的吧。” 青歌默默揉了揉虎子的脑袋，柯氏却是这时才注意到青歌对甘雄的处置。分明寻了官府的人去，却偏偏先一步打伤他，让他无法参与此事。明着是泄愤，其实是保护。 “青歌，难为你了……”柯氏搂着一双儿女，心里有些酸酸的。虽然青歌极力瞒着她，但她之后留心也隐约知道一些甘雄对女儿的不轨之心，当时她愤恨羞愧得只想杀了那畜生，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女儿？ 其实柯氏一开始对虎子也有些排斥，因为他毕竟是甘雄的儿子，他的存在随时提醒着自己背叛了公子。只是毕竟母子连心，柯氏又是个心软善良的人，便是别家的孩子她也只有疼爱的，更何况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大人之间的恩怨，实在不该加诸在孩子身上。而渐渐长大的虎子，也完全不似他的父亲，只与柯氏和青歌亲近，很多时候，连柯氏都几乎忘记了虎子其实是甘雄的儿子。 “姐，其实，他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虎子垂着头，小小的一双手紧紧握着拳，身体微微颤抖着，咬着牙将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疼。 柯氏惊呼一声，放开虎子道：“你在胡说什么呢，虎子，他是你爹啊！” 弑父之罪，天理难容，便是想一想，也是一件极其大逆不道的事。 “姐，娘，你们会觉得虎子很坏吗？可若是虎子是坏人就能保护娘和jiejie，虎子愿意做个坏人！”虎子抬起一双泪眼，男孩原本清明的双眼此刻布满红丝，哀痛和自责被他深深藏在眸低。 青歌将虎子的脑袋按在怀里，紧紧抱着他冰冷的身体。虎子平时就是个小火炉，即便寒冬之时也总是热乎乎的，现在还是夏天，他却浑身发凉打抖。 “虎子，你是jiejie和娘最乖最好的宝贝，怎么会是坏人？你的心思jiejie已经完全明白了，你放心，jiejie不会让那人再打搅到你们。” 怀里的男孩儿终于忍不住，低声痛哭起来。那是他的亲爹，却总是伤害他最爱的娘和jiejie，他恨那个男人，更恨自己。 虎子的呜咽声渐渐低落消失，青歌捏了捏他的脸，掏出干净的手帕细心给他擦去眼泪，抬头对默默流泪的柯氏笑了笑，道：“虎子，你愿意和jiejie一个姓吗？” “姐，jiejie，”虎子猛的抬起头，迎着青歌温暖的眼，突然咧嘴一笑，重重点头道，“愿意，我愿意！jiejie，娘，以后我就叫夏青云！” “是，今后你就叫夏青云，是我亲亲的弟弟！”青歌见柯氏并没有反对，笑着捏了一把虎子的脸颊。反正打算改户籍，就将虎子的姓也一起改了！ 深夜，青歌回到自己房中，坐在床上将今天发生的事回想一遍，突然记起丹田那股暖流，忙盘膝坐下，摒除杂念，依照延陵宗河所教驱动暖流运行。 一个周天之后，青歌睁开眼，感觉浑身轻快有力，头脑清楚，不禁大喜。原来是真的呢，自己真的有武功了！以后若是能练到宗河爷爷那般厉害，就再不怕遇到坏人无力自保了。而且，说不定还能快意江湖，做个神秘女侠呢！ 青歌来了兴致，当下再次闭眼运气，驱动真气游走。直到感觉体内经脉微微有些刺痛，才收功吐气。所为过犹不及，这只是第一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看了看更漏，已经过了子时。第二天要做的事还很多，青歌放松身体，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