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话不投机
这边博识吃完饭,想起今日同枣花在那槐树下有约,回房收拾了一下,又整了整衣冠,这才不急不忙地往槐树下走去。 走到槐树下,见那枣花还没来,倒也悠闲地看起风景来,如今不过是三四月份的天气,各种树木也开始渐渐长出嫩绿的新芽,博识瞧着倒满心欢喜。 不一会儿,又想起枣花来,心里只想着,若能时时和那枣花,在这初春的天气里吟吟诗,说说话,人生该是何等的美妙。 这边博识正想着枣花,不想那枣花却转眼间也已经来到,枣花看见博识在那里发呆,忙说 “前日个是我先来,不想今日却是你先来。” 那博识正看着美景,想着佳人,不想佳人美妙的声音已从背后传来,忙地一回头,笑着说 “枣花meimei来了啊。” 博识见枣花今日穿了新衣裳,只在粉红的料子上绣着那大朵的白百合,配上那白里透红的脸子,倒好一副绝色美人的样子。这槐树下山风又大,枣花本就单薄,只被那山风吹得衣袂飘飘,更显出那婀娜多姿的样子。 枣花见博识只盯着自己,一副看呆了的神情,倒没得不好意思,扑哧一声笑了,说 “博识哥哥今日可是被我吓着了不成,倒没头没脑的像只呆头鹅呢。” 博识正出神着呢,忽见枣花说他呆头鹅,想起自己这幅样子终究太过孟浪,倒“刷”地一下羞红了脸,忙遮掩着说 “我正说这三月里的好风景呢,这满山满野的嫩芽,还有不知名的鸟儿鸣叫,我瞧着倒有趣的很,想着哪日去放风筝倒是好的,不想就出了神。” 枣花见博识拉扯着说起放风筝什么的,倒引起了兴趣,忙说 “你不说我没想起来呢,去年秋天的时候原也去那田野中放过几次,究竟没什么趣味,若是能在春日里好好地放一放风筝,我想应该会有趣的多。终究这时候的景色,和那萧条的秋天又不太一样。” 博识本是随意转移话题,见枣花对放风筝也有兴趣,倒笑了笑,又凑近说 “你若是喜欢放风筝,倒是极好呢,原本我听也人说放风筝可以把一年的晦气病痛都放掉,我又知道一个极好放风筝的地方,下次咱们倒可以去放放风筝了。” 说完又邀功似得,只对着枣花说 “我如今要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今日个我同我叔叔说好了,他答应找里正去商议女子上学的事情。我想,这事我叔叔若是尽心去做,倒有个八成希望,过一段时间也许你也可以上学了。” 枣花见博识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倒也满心欢喜,想着这周博识替自己办事当真是高效率,又不想表现的太过开心让博识轻视,只说 “这倒多亏的你这军师劳心劳力呢,改日你若要什么帮忙,只和我说一声就是。”说完想了想,又说 “我对这针线上头倒是不很在行,若是你要个什么荷包香囊之类的东西,我可是没有。” 那博识正想着问枣花要个亲手绣的荷包什么的,听见枣花先如此说,倒没得不好意思。他原是个脸皮极薄的人,倒羞红了脸,忙搭讪着说 “做这一点子小事原不算什么,我哪里就需要你的什么荷包香囊呢,话都不曾说,你倒给我个老大的钉子碰,这算个什么意思,我还帮错了不成。” 枣花本想着自己确实不会做针线,只实话实说,倒不成想正好对上博识的思路。枣花见他发急的样子,脸涨得通红,倒于心不忍,笑着说 “博识哥哥,我不过是说句实话,倒没安什么旁的心思,你也不要生气了。我是想着,村里的女孩子多半针线活都做的极好,唯独我,从小就不爱这些。我怕到时候惹你笑话,倒自己先说出来还好些,你若发急,也就不懂我的心思了。” 在周博识的心中。本以为枣花是给自己钉子吃,确实很不开心。此时枣花费心跟他解释,又见她软软道来这一番话,心早酥了,听枣花说自己不懂她得心思,忙说 “我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想着咱们两个是朋友,说话倒不要见外才好。” 枣花在一旁见博识不生气了,也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得,说 “如今还有件麻烦事呢,我曾听我祖奶奶说,里正是个极固执的人,这些年我祖爷爷的骨灰一直想回祖坟而回不了,就是里正从中作梗,我倒想着,这读书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办成呢。” 博识本以为叔叔出马定会马到功成,此时听枣花如此说,觉得又有几分道理,倒也沉默起来。 素日里听得村里人言,这里正固执己见,又墨守成规。心里想着,纵然此事叔叔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解决得了。 枣花见自己一句担忧的话引得博识沉默起来,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笑着讪讪地说 “你如今倒也无须过分担心,我已经想了个办法,也许有点帮助,但是能不能行我也说不上来。” 博识正在想着里正棘手的问题,听到枣花说还有办法,欢喜的跟什么似得,只说 “你有什么办法且说出来,我知道你素来聪明点子最多。”
枣花听了这话,倒觉得似褒似贬,不过刚刚让博识着了恼,现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也不去管它,只说 “我想着,素来是亲近的人好说话。你看你叔叔,若是我去求他,他未必答应收女学生,可是你去说和,却一定成功。道理都是想通的,规矩不外乎人情。我知道这里正有个女儿,叫王珊珊,这珊珊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听说素日是个聪明伶俐的,平常在家也是极爱读书识字的。我想若是有人跟她说女孩子能上学念书,她必是欢喜的。” 博识闻言,知道枣花是想用亲情攻势,想着这枣花倒聪明,觉得此事可行,不由得拍着手说 “你这法子倒是极好,那王珊珊我也认得,时常见她倒是挺有礼貌,人又文静,我想着若是能得她说和的力量,这事一定是跑不掉了。” 枣花本就想好了这个主意,只想着博识能去跟姗姗说和几句。 此时见博识满心欢喜地说帮忙,本应欢喜。听博识只在一旁赞珊珊文静有礼貌,又觉得心内酸酸的,忙笑笑说 “是啊,我也曾听说这珊珊,为人极是和气,长的又非常俊俏,我想十个人见着她,怕只有十一个人喜欢她。听说她素日又是个乐于助人的人,我们若是找她帮忙,定是比什么都强得多。” 那博识哪里听出枣花话里有话,听见枣花也赞同说珊珊能帮这个忙,只想着以后能同枣花一起读书,只兴奋的跟什么似得,忙接口说 “你说的极是,珊珊原是个极好的人,我们明日且找她一起说和一下子去,我想着,她看在你这么想念书的份上,一定愿意帮忙。” 枣花听了这话,更是觉得委屈,此时恨极了,只想着那珊珊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两行眼泪都差不多要掉下来,只强忍着,笑着说 “是啊,珊珊jiejie原是那大户人家娇贵的小姐,自是乐于施人恩惠。不像我们这穷丫头,一天到晚只到处求人帮忙,倒没得惹人耻笑。”说完,不待那周博识回话,又抢着说 “我家里原有些事情,我娘有了身子,家里又没个服侍的人,这不凡事得我亲自动手。这边风大,你也别久站,我这还得先回家去了。” 说完,也不管那周博识,径自回家去了。 那周博识正欢喜着,还不知道哪里惹得枣花生气了,倒是满头满脑的疑惑,待要说两句,那枣花又早走了。一时无法,也只得慢慢地踱回家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