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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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嬷嬷冷笑道:“她还当自己是彤贵妃呢,如今可是彤嘉贵人,差了一个字就是天差地别了。每次来都打鸡骂狗的,我瞧七阿哥就是摊上这么个额娘才落得这个地步。”说着,她打了个呵欠,“晌午哭得我睡不好,我去后头睡一会儿,你先看着。” 李嬷嬷答应了一声,解开衣衫喂七阿哥喝了几口奶,见七阿哥恹恹的没什么胃口,便皱眉道:“喝奶也喝不成个样子。”便抱了在床上,胡乱拍了几下哄他入睡,自己也伏在床边打起了瞌睡。 夜深人静,红烛高照,散发着幽幽的火光。七阿哥哭得累了,终于睡了过去。桌上的玉瓶透着莹润微光,一阵窸窸窣窣的吱吱声,在静夜里听来格外地诡异。忽然,玉瓶晃了几下,咕咚一声歪了过来,滴溜溜在桌上滚了一圈,碰倒了旁边两个青玉双耳花罐。那几个瓶瓶罐罐都打磨得极圆润,一下从一人高的长桌上哐啷摔了下来,砸了个粉碎响亮。 七阿哥骤然听了这巨大的碰摔之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李嬷嬷也被惊醒了,揉了揉眼一看地上一只灰色的老鼠爬过,便举起扫把赶了赶道:“真晦气,好好儿一只老鼠出来撞了东西。”说罢又连连可惜,“这么好的玉瓶儿,就这么摔碎了,可值不少钱呢。” 她略扫了扫,不耐烦地去拍七阿哥哄着,才拍了几下,只见七阿哥面色铁青。翻着白眼,肚子一抽一抽地搐动着,浑身冒着豆大的汗珠,哭声也越来越微弱。她有些着慌。忙不迭唤了陈嬷嬷出来,两人一起看时,七阿哥已经脸都白了,手脚也不会动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两人对视一眼,慌不迭冲出去喊道:“太医,太医,七阿哥不好了!” 七阿哥是在太医赶到之前停了气息的。待皇帝赶来阿哥所探视的时候,千桦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死死抱着七阿哥已经冰凉的尸身不肯撒手。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想是睡梦中被惊醒的。脸上脂粉不施。越发显得脸儿黄黄的,凄楚可怜。皇帝见她如此,也难免动了几分怜悯。忙叫进忠和毓瑚扶了千桦起来。 皇帝向着乳母怒道:“好好儿的,你们是怎么照顾阿哥的?” 跪在地上的太医是院判龚鲁,他忙道:“皇上,七阿哥本就伤风啼哭,心肺脆弱,乍然听了玉瓶跌碎的大响动,饱受惊恐,惊厥而死。” 皇帝看了满地的玉器碎片:“好好儿的玉瓶怎么会跌下来,是不是你们不当心?!” 李嬷嬷吓得慌忙回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这些玉瓶是黄昏的时候古董房送来的。说是兮贵妃叫送来宁神安枕的。奴婢守着七阿哥睡觉,不知怎的,房中溜进了老鼠,撞碎了瓶子才会惊吓到了阿哥。” 陈嬷嬷也拼命磕头道:“皇上,奴婢们不敢撒谎,的确是守着阿哥一步也不敢走开。本来奴婢们还给七阿哥喂了奶,七阿哥睡得香呢。谁也不知道畜生是怎么溜进来做害的。” 龚鲁道:“七阿哥本来就有伤风之症,加上从娘胎里带来的孱弱,听不得大响动。太医院这些日子给七阿哥对症下药,可方才从微臣查验七阿哥来看,这些药七阿哥并没喝多少,病势沉重,加上受惊吓,才会等不到太医来就过身了。” 皇帝惊怒交加,喝道:“为什么七阿哥有风寒却没有吃药?他的药呢,都上哪儿去了?” 陈嬷嬷与李嬷嬷吓得面面相觑:“汤药太苦,小阿哥喝不下去,所以,所以……” 龚鲁道:“阿哥年幼,喝不下药也是有的,乳母可以自己喝下化作乳汁给阿哥,也是一样的。可从七阿哥最后的样子来看,这些药也没到乳母们的嘴里。怕是药太苦,所以乳母们不肯喝吧。” 千桦听到这里,呆滞的眼神转了两圈,一把将怀中的七阿哥塞给毓瑚,发疯似的冲上来抓着两个乳母又撕又打:“你们这些黑了心肠的女人,平素不好好儿照顾七阿哥,偷懒懈怠!如今倒好,生生害死我的七阿哥!”她恨到了极点,下手极凶,如同疯狂的母兽一般撕拉抓扯,乳母们也不敢躲避,被她抓得满脸血痕,狼狈不堪。 皇帝实在看不下去,挥了挥手示意拉住了千桦。陈嬷嬷忍不住道:“彤贵人这会儿来怪奴婢,奴婢不敢分辩!只是要不是贵人自己存了害人的念头,七阿哥还好好儿地养在您身边,由不得您每次到阿哥所打鸡骂狗的。您的宫里可混不进老鼠去!” 彤贵人哭得两眼发直,皇帝冷道:“做错事还敢犟嘴!乐子,这两个贱婢照顾皇子不善,致使夭折,立刻拖出去打断手脚再赐死。” 千桦见乳母被拖了出去,抱着皇帝的腿哭道:“皇上,皇上!兮贵妃没安好心,她一直疑心是臣妾挑拨了二阿哥失宠于您,所以送了玉瓶来害七阿哥,臣妾的七阿哥死得好冤啊!” 皇帝摆手道:“好了。这玉瓶朕看过了,是李朝送来的贡品,兮贵妃做不了什么手脚。但凡兮贵妃有错,也只是错在太关心你的儿子。朕看方才两个乳母的样子,想来你平时对她们也不好,她们才敢疏忽了七阿哥。别哭成这么个样子,好歹你还有璞珹和璞璇呢。” 千桦哭得声嘶力竭,伏倒在地:“皇上,臣妾哪怕有错,但臣妾的爱子之心没有错啊!臣妾跟随您那么多年,一心一意伺候您,为您诞育皇嗣。如今臣妾连幼子都失去了,若没有您在身边,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说罢,昏头涨脑地爬起身来,便往墙上撞去。 幸好乐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皇帝见她如此,又是生气又是怜悯,便吩咐龚鲁道:“彤贵人伤心过度,给她服点安神药。”龚鲁答应着,皇帝又道:“乐子,等下好好儿送彤贵人回宫,再通知内务府,办好七阿哥的身后事。”说罢,他将最后的温情留于手心,抚摸着七阿哥已经冰冷的小脸,眼角闪过一丝泪光,迈着疲倦的步伐出去了。
七阿哥的突然夭折,令千桦伤心得难以言喻。因着千桦失宠的缘故,七阿哥一直没有取名,此时皇帝亦是难过,吩咐了七阿哥随葬在端慧皇太子园寝,一切按照郡王身份举丧。而千桦每次见到皇帝,必要疑心是兮贵妃暗害的七阿哥,少不得皇帝冷落了兮贵妃,更少往钟粹宫去。 兮贵妃诉苦无门,只得拉着宓姌泣道:“皇贵妃娘娘必要替我做主才好。那玉瓶虽是我送的,可谁知道有那畜生爬进去。皇上心疼七阿哥,也不能让我受这不白之冤啊。” 宓姌虽然不信兮贵妃会害七阿哥,但也无从说起,只得好言安慰道:“兮贵妃别伤心,皇上也是心疼七阿哥,怕彤贵人伤心头上再胡闹生事,所以且冷一冷你,避避嫌疑。” 兮贵妃且哭且诉:“如今我便知道了。这样没影儿的事皇上都半信半疑,可见从不曾相信我们。我好歹侍奉皇上十数年,为他生儿育女,却连这点信任都得不到,要我日后如何立足?更难怪我连我的孩子都护不住了。” 兮贵妃语出伤心,何尝又不是宓姌的锥心之痛。原来她与旁人也并无二致。 倒是婉婷从旁劝阻:“兮贵妃看得通透,却也别太难过。皇上对您如此,对彤贵人何尝也不如此。”她长叹不息,“或许除了孝贤皇贵妃,真的无人走得到皇上心里去。” 兮贵妃闻言愈加悲伤:“那么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儿女不可庇护,恩情不得长久,空有这贵妃位分,却是形单影只。我又为何要来此走一遭呢?”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宓姌心底的哀凉、疑惑,不过也同兮贵妃一般。这一生辛苦辗转,苦苦挣扎所求,到底求得了什么呢? 皇帝虽然不喜千桦陷害宓姌之事,但看她为爱子如此伤心,亦不觉怜悯。正逢李朝闻知七阿哥夭折之事,上书表示慰问,皇帝亦不能太不顾李朝的颜面。连宓姌亦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有璞珹和璞璇,皇上是该去好好儿安慰彤贵人。” 乐子亦道:“彤贵人都三十七了,眼看着幼子逝去,以后只怕也不能再诞育皇子,哪能不伤心得发狂。” 彼时云昆在旁为宓姌请平安脉,听完这些之后,看着皇帝离去,方才冷笑:“乐公公的话最是滴水不漏,既做了好人,又提醒着皇上彤贵人的年老色衰。” 宓姌微微一笑,低头绣着紫檀绣架上绷着的春意枝头图:“那么告诉本宫,你又做了什么?” 云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皇贵妃。微臣做不了害人的狠心事,只是在七阿哥的伤风药里多加了一味黄连。这样,七阿哥喝不下去,那些受了彤贵人打骂的乳母也不肯喝,七阿哥的病自然难好了。但是黄连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功效,治高热神昏、心烦不寐是最有效的。微臣可没下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