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避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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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妃摆摆手,倦怠道:“算了。你也是一分孝心,是本宫自己没胃口罢了。”年妃瞟一眼桌上的膳食,懒懒道,“让人撤下去吧。本宫看了也没胃口。” 合媛作势劝道:“娘娘这些日子饮食清减,好容易用些午膳,娘娘为着身体也要勉强吃些,否则便是奴婢们的过失了!” 年妃无声冷笑,徐徐道“才一口便坏了兴致,本宫如何吃得下?” 我咬了咬唇,磕了头道“还请太娘娘恕罪,奴婢一时有失,不想连累了娘娘凤体。娘娘要责罚奴婢无怨无悔,但请娘娘保养身体,多进一些吧。” 年妃扬眸看了一眼,又懒懒闭上眼睛,厌道“本宫没有胃口。” 合媛瞧了瞧不敢大声喘气的我,又舀了一碗冰枣米粥呈给年妃,笑吟吟道:“这种熬粥的米是御田里新进的,粒粒饱满晶莹剔透,吃上去口感微甜,柔软却有嚼劲,最适宜熬得稠稠的,却入口即化。皇上知道娘娘身子不爽,特地嘱咐了东厨做了娘娘最爱的冰枣米粥,娘娘好歹也吃些,莫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年妃这才点点头,接过合媛手中的米粥,徐徐喝了几口。 我小心抬眼看了看年妃,见雕花桌上有一道秘制金针,这菜清淡,又是年妃素来的最爱,我半跪着微微抬起身,夹了些金针放在年妃玉碟中,又默默扣下身子。 年妃看了我一眼,吩咐道“身子本就不好,别跪着了,起来罢” 我这才敢谢恩起身。年妃扶了扶鬓边的东珠珍珠芙蓉钗,道:“本宫还想喝点汤,你选一碗给本宫吧。” 我不敢再轻举妄动,仔细斟酌了,才选了一碗“灵芝甲鱼汤”舀了给年妃。年妃才看了一眼,眼圈便有些红了,“怎么选了这个汤?” 我谨慎道:“灵芝提气,甲鱼补身,适宜娘娘凤体。” 年妃凝神片刻,拈过绢子拭了眼眶道:“本宫当时怀着龙胎时是最喜欢这道汤的,总说能提神补气,对胎儿也有好处,皇上那时也常嘱咐本宫喝。如今看着,只是触景伤情罢了。本宫哪里还吃得下?罢了吧!” 这几句话虽不是拒绝用膳,但却比方才更严重,我只觉得耳后根一阵比一阵烫,烧得头皮发痛,且御膳的汤饮,为怕凉了,都是拿紫铜吊子暖在那儿的。我捧着一碗guntang的汤在手里,起先还觉得指尖又热又痛,如虫咬一般,渐渐失了知觉,捧着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尴尬。 合媛忙夹了一筷子龙须菜在年妃碗里,“这龙须菜还算清口,娘娘尝一尝,也算是清淡爽口的”罢了又朝候在一边的东厨宫人斥道“素来知道娘娘的规矩,谁又这般不谨慎,莫不是有意让娘娘触景生情,吃不下饭吗?” 只闻“咚”的一声,一个宫人忙慌跪下,连连叩首道“奴婢是新来的,奴婢只当这道菜肴适宜娘娘大补这才摆上的,奴婢万万不敢有那般不轨的心思,还望娘娘开恩啊!” 年妃朝合媛微微侧目,合媛会意,厉声道“这般不懂规矩,来人,将她拉下去,打发了一仗红!” 那宫人闻言,早已是惶恐连连,吓得直晕了过去。候在旁边的整齐的宫人更是垂首恭敬站着,连大气也不敢喘。 片刻工夫,小安子和小乐子便将那瘫软如烂泥一般的宫人拖了下去! 心中的悸动翻涌如潮,一仗红这样残酷的刑法竟被年妃发落到无心之失的人身上,这般的狠辣,怕也只是为了对我杀鸡儆猴,迎柳所料不错。眼前我唯有一条路可走了。 年妃瞟了我一眼,“还端着那汤做什么?还不叫人撤了” “是”我心中忐忑,忙叫人撤下了那汤。罢了,只谨慎退在合媛身侧。 待年妃用完膳食,挥退了福子一干人等。午时的晴光潋滟,黄橙橙如赤金一般的柔软光泽透过窗子倾泻漾开,在内堂的花梨木嵌螺钿雕西番莲香几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年妃 只捧一卷诗经悠然的靠在暖垫上,合媛取了件狐毛织就的裘衣披在年妃的肩头“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只是娘娘近来身子薄弱,穿暖和些仔细身子。” 年妃淡笑着,柔声道“你与本宫时间最长,也总是最贴心的!”说完她瞧见了站在一旁的我,她敛起笑意,声音少了以往的宽和,略带萧肃“怎么还不退下?” 我暗暗下了决心,退下叩首道“奴婢有罪!” 年妃收回视线又览着诗经,漫不经心道“你有何罪” 我轻咬双唇,静默了片刻,接着道“因着奴婢的冒失以至娘娘也遭到牵连,受岚贵妃的为难,奴婢罪无可恕,奴婢甘愿受罚” 年妃秀眉半挑,瞧着我,似笑非笑道“这点小罪又如何?皇上可是对你很看重啊,从前倒是本宫小觑你了!” 我郑重一拜“奴婢貌若无盐,怎能入的了皇上圣眼!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娘娘宽恕,奴婢愿被发配到辛者库做苦役,弥补忏悔奴婢所犯的罪孽” 她“唔”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似有些意外“你到识趣聪明!” 我又深叩一首“奴婢无福再侍奉娘娘,还望娘娘多保重凤体,待到奴婢罪孽洗清后一定尽忠再侍奉娘娘。” 年妃眉头微蹙,眼中的阴沉却淡淡消散,我话中的试探她自然是晓得,我不禁松了口气,辛者库虽苦,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消除年妃对我的芥蒂。 年妃见我神色诚然无疑,方道“你既心意已决,本宫便依了你,那里是苦了些,也算是砥砺你的性子了,安分带上一段时日罢!若是好了本宫自然会将你接回来!” 我心中总算宁静下来,谢恩起身。 入暮,一场冬末初春姗姗而来的春雨涤尽了白日中的浮尘喧嚣,我望着窗外的雨水打落而下的簌簌海棠,心中思绪万千,不过总算是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纤巧,我当然明白白日中年妃的沉默喻意着什么,若是不是我的主动与识趣,或许明天宫中又是悄悄死了一个宫女,就如蝼蚁一般无人问津…
翌日,四合霁色的天空经了昨日的一场大雨分外明彩,大雨过后花叶长得更是繁盛,一夜间花蕊纷吐。那一树海棠经了大雨没有凋萎落尽,反而开得更艳更多,如凝了一树的晨光霞影。 我只带了几件春衫及一些碎银,吸取了先前蜀锦的教训,到了那里怕更是要受尽白眼,银两自是必不可少的,这些碎银即能掩人耳目,又不分外打眼,最是适宜不过。 拜过了年妃与合媛,一个三四十岁,长脸细眼,长相颇为刻板的嬷嬷引领我去辛者库。 她着着一身石青色宁绸长衫,发髻挽了个一丝不苟的单髻,只斜斜插了一支乌木簪,发鬓处嵌了两朵素银花钿,我随在她身后,望着她略瘦挺直的身影,只觉的那宁绸上绣的深绿枝丫压抑的似一下一下蔓延,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她的脚步很快,千层底的鞋底蹭到汉白玉地砖上,发着淡淡的摩挲声。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她在一处朱墙窄门处停下。楠木横匾上刻着肃穆刚板的三个字“辛者库”。 她回头望了望我,面无表情,目光冷冽“到了”她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带着略微的沙哑,让人听着有些毛骨悚然。没等我答话,她便头也不回的朝永巷更深处走去。 我望着她如风一般的身影,发现并未如先前看到的一般挺直,甚至有些佝偻。这人怎会这样古怪。我并未深思许久,走到窄门前轻敲了敲楠木门,片刻的工夫便有一位中年女子开了门,她脸尖尖的透着一张刻薄之相,上下打量着我,“你便是年妃娘娘打发来的慎儿?” 我颔首,谦逊道“不知姑姑怎样称呼?” 她轻瞥着我,眼神颇为轻蔑,只道“我是这里的掌事柳姑姑,你即来了辛者库,从此便只是卑贱的低等奴才而已,名字可有可无。” 我垂眼听着她训诫,见我态度很是谦逊,她颇为满意“跟我来!” “是”我颔首随在她身后. 这里贱役苦差为职,每日每夜都会有做不完的苦役;这里夏天酷热,冬天寒冷;这里的劳动力最卑贱,关于辛者库,我知道的仅是这些。 她领着我穿过内院,方见几间低矮平房,引我进去道:“这是你以后住的地方” 平房虽然低矮,虽然简陋却并未我想象的那般不堪,房中一张通榻大卧铺,一桌几椅,墙角一个大水瓮,十分简单。 穿过通院,这里是深窄的长院,虽然已是快入春,但四周的朱墙背朝太阳,挡住所有的光线,寒风冷冽,如冬天一般严冷,长院中集着拥挤的劳役着的宫人,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罪籍之人,她们听见脚步只抬眼瞅了瞅我,又底下干自己手中的劳活,我微微听见有一两声的窃窃私语“又一个来了”“怕是又要寻死觅活几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