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避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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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一阵轻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纤巧推门进来,她身后随着一身翠色的迎柳,纤巧瞧见我已坐起身,面上的担忧之色渐浅,赶上来给我垫了个棉羽垫,“慎儿,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我扶着她递上来的手臂,笑道“无碍了” 旁边的迎柳也上前,关切道“身子若是不爽便躺下罢!这样拘着怕也不舒服!” 我望着她,含笑道“倒是惊动jiejie了,躺了许久也发闷,这样坐着倒也醒神”说罢招呼纤巧倒茶。 迎柳却拦道“这些琐事就不必了,纤巧姑娘还要去秾玉殿那里照看,正事要紧。” 经她这样一说我也回神醒悟,现下还不知年妃的态度,让纤巧在旁伺候着略微试探也是好的。 纤巧望着我略有苍白的面容,担忧道“可是慎儿你如今的身子还没好,我…” 迎柳淡笑着接过她的话“左右我现下也是无事,我来照看慎儿姑娘妥当。” 我看纤巧还是一脸不放心,微笑说“去罢!娘娘那里要紧。”听我这样说纤巧会悟其意,又仔细叮嘱了几番才离去。 待她去了后,迎柳颇为感叹道“在这宫中人人都是明哲保身,纤巧姑娘与慎儿姑娘这样的情义深重怕是在也找不出第二个的了!” 我笑着“jiejie与迎桃不也是如此吗!” 她闻言眼神有些暗色,黯然道“我与她一同进宫,如今许多先前的姐妹都离散了,也剩我和她了,能帮衬着也就多帮衬罢!只是如今的她变化太多,早已不是刚入宫的那般纯真赤子心肠了。” 想起迎桃对我的重重,想必最伤心的便是与她姐妹多年的迎柳了,我奕低叹一声“在宫中人人都会变,好在jiejie,你一如从前便是最好!” 她浅笑一声“我也不求别的,安分待过二十五放出宫便是了,倒是meimei”她微顿了顿,打量着我,语气颇有深意道“meimei的睿智聪颖,在这宫中会帮了你却也会害了你!” 她的性子素来淡若,不爱多事,如今这样说必有言论要告知我,我谦逊道“还望jiejie指教一二” 她微微敛容,正色道“meimei可知东汉建安年间的杨修?” 我颔首道“是那位汉相曹cao主薄,后又被曹cao所杀的杨修?” 迎柳点点头“meimei可知他为何会被曹cao不容所杀?” 我道“明代李贽曾曰“凡有聪明而好露者,皆足以杀其身也。”” 柳迎道“正是如此,因为他善于揣测曹cao的心思又不懂避嫌隐晦才会遭此横祸,meimei你可知古今多少智人却都输在“避嫌隐晦”这四个字上!” 我微微动容,“jiejie可是想告诫我!” 迎柳望着我目光微有赞赏,接着道“以meimei的聪颖自是明白个中道理,meimei曾救过迎桃一命,我无以回报,如今只能觐这一二良言。最终决断只在meimei自己!” 我心中滋味万千,没想到迎柳只是一介宫女却能想的如此透彻,思忖半晌,虽知道答案,我却依旧忍不住问道“jiejie可是知道昨日之事了?” 柳迎微微颔首,沉吟着道“这件事原本我不相告或许你能宽心点,但若是如此只会害了你,昨日皇上抱你回延禧宫的事咱们娘娘已压下,除了翊坤宫的岚贵妃以及咱们宫中的几个宫女知晓,并未传出去。但娘娘自个却是心有怒气,恐怕对你是生出芥蒂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事情的棘手,但此时听迎柳这样说出来,心中难免苦涩。只道“多谢jiejie如实相告,” 迎柳见我面容苦涩,不免想安慰宽言几句,话到嘴边却最终只是浅浅一叹,她明白我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我勉强对她一笑“jiejie不用替我担心,我心中已有决断!” 她替我拢紧了缎被,叹道“如此便最好,不论如何,能在这宫中能保全自己及旁的人不受牵连,已是很不容易了!” 迎柳走后,我让她开着楠木门,望着满园的海棠五色绚烂,锦绣盛开,映着赭红烈烈犹如秋日斜阳般的午光,大有一种春光重临的美丽。不管怎样,就像迎柳说的,能在这宫中能保全自己及旁的人不受牵连,已是不易了! 午后,纤巧回来了,她将手中的乌木双层绣锦食盒放下,倒了杯清水端给我,我接过瓷杯,她又将盒中的餐食满满摆在香几上帮我拉近,含笑道“东厨的魏师傅听说小姐病了,特意做了这些清淡进补的膳食给小姐,他现在忙着在准备上的寿岁月食材,不能过来,让奴婢替他转达问候!” 我接过她递来的汤匙,浅浅舀了一匙乌鸡汤喝了,温润的一股暖意直瘆进胃中,很是舒服,我笑赞道“手艺果然顶好,他不过与我一面之缘,也难为他还如此费心着!纤巧你过些天包了娘娘赏的一些玩意送予他,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纤巧应着,不似往日的滔滔不绝,我望着她一脸言而欲止的模样,浅笑道“有什么话便说罢!” 纤巧咬着红唇,半晌低声道“娘娘说秋贵人近来常常梦魇,怕她宫中人手不够,便将奴婢调到钟粹宫秋贵人那里服侍了。” 听她说罢,我喝汤的手顿了顿,年妃竟这样快就急着将纤巧与我分开,看来她对我的龃龉怕是比我想象的都要深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不用再担心她会再迁怒与纤巧了。 纤巧见我半晌无言,急的拉着我的袖口“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奴婢不要与小姐分开啊!” 我执着她的手,正色道“巧儿,昨天的事你肯定都知道了,年妃对我们恐怕已是心存隔阂,她将你调离我身边,一来是要给我惊醒,二来也是断了我的羽翼,让我势单力薄。不过如今她不迁怒责罚与你,已是比我想象的好上很多,现在我们不能有任何异议,否则会更让她心中恚忌不满。所以你要服从她的安排,委屈几天了!” 纤巧眼中已有雾色,摇了摇头“为了小姐,纤巧什么都愿意,只是奴婢离开小姐了,娘娘要怪小姐怎么办?小姐一个人奴婢不放心!” 我紧紧地握着纤巧的手,从自己的薄而温热的手心给她一点支撑的勇气。轻声道“我不会有事,她只是对我有疑虑罢了,只要我安分守己就算碍着宣硕的面子,她也不会将我怎样。你只要好好的,别让我挂心就好!”说罢擦去她眼眶滚落下来的泪珠!
翌日晨起,我调养过来的身子已无恙。纤巧收拾好了不多的行囊,望着我眼中满是不舍“小姐,奴婢走后你要多多保重,这延禧宫只有迎柳一人还算稳妥,小姐若有拿不定注意的事情可与她一同商量!” 纤巧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调回来,这个世上就只剩纤巧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自宓府落败以后,我与她几乎是日日不离,如今乍要分开,虽是还在一个宫中,心中的不舍也暗涌成潮,我如闭目片刻,将涌上来的泪水化作眼底淡薄的蒙眬,静静道“巧儿,你到钟粹宫人生地不熟,一定要谨慎谦卑,切莫与任何人争执,遇事一定要多忍!” 纤巧忍住泪意,止住抽泣,狠狠点了点头“小姐奴婢会的!” 等纤巧拜过年妃与合媛后,我送她出了延禧宫,钟粹宫的宫女菊蕊已等在长巷口,我又嘱咐纤巧几句,静静看着她们越走越远。 待看不见纤巧的身影,我用锦帕擦拭了脸上的泪痕,整装仪表后,我直径走向秾玉殿,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年妃碍着皇上的面子明中不会将我怎样,我只能自己主动恳请方能保存。 秾玉殿中,年妃一身雪青织锦绣暗纹的家常衫子,坐在紫檀木雕花方凳上,合媛姑姑正和婉儿伺候她簌手。福子协东厨宫人将膳食一道一道摆放在紫檀木镶琉璃五福临门圆桌上,摆好后垂首整齐候在一旁。 我深吸了口气,走上前,盈盈行礼道“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她轻抬眼眸,瞥了我一眼,悠悠道“身子好了?” 我叩首道“多谢娘娘挂念,奴婢身子已无恙!” 她只淡然点了点头,并不叫我起身,只叫一旁的合媛服侍用膳,在不理会于我。 我咬了咬牙,诚然道“奴婢患病未曾服侍娘娘,心中不安,如今身子已无恙,请让奴婢伺候娘娘用膳罢!” 年妃倒并未拒绝,只道“难道你有这份忠心,你且起身罢!” 我谢恩起身,合媛向后退了退,给我让出位子来,我对她感激一笑。年妃用膳的规矩,一向是先饮一碗汤。我见桌上有一道火腿鲜笋汤,雪白笋片配着鲜红火腿,汤汁金灿,引得人颇有胃口,便用盛了如意头银勺舀了一勺在碗中,又夹了笋片递到年妃玉琉璃盘前放下。 年妃喝了一口,微微颔首,“论到汤饮,没有比上好的金华火腿配了笋片更吊鲜味的了。这汤鲜是鲜,笋片也做得嫩。只是鲜味都在前头了,后头的菜再好,总也觉得食之无味了。” 合媛姑姑服侍年妃以久,自然懂得其中意味,忙笑道:“娘娘一向是喜欢这个汤的,但连日来身子不爽,本就茶饭无味,如今鲜味一过嘴,后面怕更吃不下了。” 我吓了一跳,忙跪下道“奴婢只惦记着娘娘素日喜欢,竟未察觉娘娘当下的胃口,实在是奴婢的过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