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青梅
谢小禾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月丫头会回来，呆愣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月丫头，我可是把你等回来了。” 年久未见的青梅竹马全然是忘了旁人，沉浸在相遇的喜悦之中。 何氏终于是舍得不去打量计谋这院落值多少的银钱了，瞪着东厢窗子里头皮肤白净，样貌俊逸的温柔男子，心中便是担忧了起来。 这一刻，何氏才突然意识到走之前那男人的警告是对的，这趟意料之外的归宁怕是要生出些自己不能预料，甚至不能控制住的事儿来。 轻咳一声，何氏上前一步凑到了姜月的身侧，抬手在扯了扯她的袖子，引得她回头来看：“这人是谁？” 姜月被何氏一问，才猛然回了神儿，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隐去。 见到谢小禾的那一刻，姜月一下子忘了如今的处境。 “哦。”姜月顿了顿，才找到了个合适的词儿：“谢家哥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 话儿没有说完，便是被何氏的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和讽刺的声音给打断了：“原是老相好啊。“ “你这妇人，满嘴说的是什么不要脸皮的胡话！” 何氏的话儿刚说完，正巧是让从里屋走出来的谢小禾听了个仔细，大跨了两步走到姜月身边儿，扭身站在中间将姜月和何氏隔开，丝毫不客气的斥责了何氏。 何氏与姜月相处惯了，只当是人人都是与姜月一般顺她的，听了谢小禾这话登时便是火冒三丈，仰着头瞪着眼：“不要脸皮？你这人才真是不要脸皮吧。我是月娘的婆婆何氏说教她两句本是应该的，倒是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也敢随随便便管了旁人家的事儿，难不成还真的应了我的话儿，对我家月娘有旁的想法？” “阿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禾哥哥？” 何氏怎么也没想到，往常的时候纵然自己是再过分，也不见她会顶嘴一句，从来都是点头顺从的温顺模样，今儿个倒是怎么了，难不成回了家，只觉着有人撑腰了，胆子也是大了起来了吗？ 姜月心里是不愿顶撞何氏的，但是何氏这一次说的是小禾哥哥，她心中难免是忍不住的。 可是又见不得何氏生气，只得软声软气的去求：“阿娘，您可别气，我……我方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禾哥哥他……他是个好人，您不能……” 话没说完，便是被一脸讶然和不可置信的谢小禾打断了，他一把扯住姜月的手臂，将她朝后拉了拉，紧盯着姜月问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得这样的软气，倒是不像小禾哥哥记得的你了。” 姜月胳膊吃痛，却也是顾不得的挣着扯开。 看着何氏冷笑，姜月后退了一步，垂着头尴尬的唤了句：“小禾哥哥。” 谢小禾看着姜月的生疏和窘迫，又扭头看了看冷笑刻薄的何氏，当即心中便是堵上了一口气儿，只是也没再说些什么。 气氛正是尴尬的时候，东厢里头却是传来了一道温和熟悉的声音：“月儿，月儿，可是你回来看阿爹了？” 声音落耳，姜月再也是顾不得旁的闲事儿了，鼻头一酸，便是促步进了东厢。 窗子外头，谢小禾、何氏还有孟五爷都是听得清楚：那道起初压抑着的啜泣声渐渐的变大起来。 靠在阿爹的胸口，熟悉的味道和温暖，姜月再也是控制不住，有些话有些事儿不能说出来，难道还不能哭出来吗？ 姜文良搂着自家的乖女，手不住的在她的背上轻拍。 他年纪大了，神思也是不大清明了，但是有些事儿他心中也是清楚的很的。 “月儿不哭，月儿不哭……” 劝慰的声音落耳反倒是勾的姜月哭得更加凶了。 哭了不知道多久，何氏在外头等的好不耐烦，但是这样的时候，孟五爷和谢小禾都在等着，她再不识趣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方才那七八岁的男娃娃跟在谢小禾的身边儿，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东厢的窗子，半天才皱着眉问了句：“阿爹，她是谁啊，怎么哭得这般凶？” 谢小禾的手攥的紧紧的，听到谢卓问他，扭着头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说道：“卓儿，那是姜家老爹的女儿，是与阿爹一道长大的月丫头，算是你的月姑姑。”介绍完，谢小禾又抬眼看了看东厢，这才温和的解释道：“你月姑姑好久没回家了，见了阿爹，自然是欢喜的很了。” 谢卓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记住了谢小禾的话。 姜月这一哭，哭得是不管不顾，天昏地暗的。 抬头的时候，蒙着泪眼看着阿爹胸口那片浸湿的泪痕，姜月忍不住笑了出声：“阿爹，月儿回来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阿爹日夜盼着你呢。”姜文良将手挪到半跪在自己身边儿的姜月的头上，温柔的揉了揉，宠溺的说了句。 何氏终于是等到了这场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的落幕，她站的脚跟疼，便是也顾不得别的，朝着窗子里头的姜月喊道：“月娘，我们还在外头站着呢。” 姜月这才想起了外头的人，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起身的时候顺势整理了一下发髻和衣裳，这才屈身身子和阿爹柔声说道：“阿爹，我娘家婆婆也来了，还有村上常照顾我的孟五爷，我出去请了他们进来。” 姜文良的眼神儿已经是不大好使了，听到姜月这样说也没有扭头去看，只是点了点头：“快些去吧，可别失了礼数。” “诶。”姜月心中高兴，再见阿爹，虽然看起来他老人家又是苍老了些，但是说话思想却是清明的多了，定然是村上人用心照顾了的。 脸上带着笑，姜月出去请了外头的三人进来，到了东厢的外厅坐下，谢小禾又把阿爹也请了出来，坐在了主位上头。 姜月一一沏茶，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何氏眼瞅着姜家的礼数，心中便是有些不爽快些，都是什么时候了，还留着这富贵门上的做派呢。 心中虽说这般想着，但是却是迫不及待的将那茶端了起来递到唇边儿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