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心苦
孟五爷听了，自然是点头应了。 姜月将铜钱拿了出来，递到了孟五爷的面前，“这是阿娘给您的，只说让您买酒喝。” 孟五爷听是何氏给的钱，便是没有推拒，直接就是收了。 收了钱，孟五爷起了身去后院的棚子里头，牵骡子套架子车去了，姜月也跟着起了身，站在门前等着他。 一会儿，孟五爷便是从土道上赶着骡子行了过来。 到了院儿门口，孟五爷勒住缰绳，停住了架子车，锁了门儿便是与姜月一道上了主道，在村头儿等着何氏。 好在何氏也没有耽搁多大时候，等了小一会儿，便是远远能瞧见土道上何氏匆匆赶来的身影。 走的近了，何氏笑着和孟五爷打了招呼：“孟五爷，让您老受累了。” 孟五爷自然是不给她好脸色的，厉声喝道：“秀娘事儿忙，倒是叫我们好等！” 出口不善，何氏听到心中，想了想扭头横瞪了姜月一眼，只以为方才姜月背着自己和孟五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儿。 姜月不理会，安静的站到一旁。 孟五爷一看这，便是不再多言了，扭了头冷哼一声，沉着脸色儿说道：“快些走吧。” 何氏变了脸，笑着应了声儿，便是从后头上了架子车坐了下来，姜月也是跟了上去，与何氏并排坐了下来。 待到两人坐稳，孟五爷便是上了车，鞭子一扬，便是赶着大骡子走了。 走了一阵儿，天儿也是渐渐的热了起来，何氏示意姜月替她打扇子，眯着眼随着颠簸的路面摇摇晃晃的甚是享受。 由着孟五爷不愿与何氏说话，所以一路上头倒是安静的很，偶尔只听见几声何氏对姜月的抱怨声。 到底是要比上步行快得多，早上耽误了时候，赶到家中的时候却还未到正晌午。 到了村口的时候，姜月便是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压抑不住的砰砰心跳。 抬手覆在胸口上，姜月用力的看着周围熟悉的风景，想把它们细细的记在脑海里头，往后回忆起来也不会那么的苍白。 “可是月丫头？” 刚进了村儿，便是碰见了熟人儿，一年多未见，那白发苍苍的老汉远站着盯着架子车上的人看了又看，这才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孟五爷早勒住了骡子，车子停了下来，姜月慌慌的下了车，不顾身后何氏的嘟囔和不满，迎着问话儿的老汉走了过去。 “二爷爷，我是月丫头。” 离得近了，田二爷自然是看得清楚了，打小看大的女娃娃，纵然是老眼昏花了却也是认得出的。 田二爷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姜月的肩头：“可算是回来了，你阿爹日夜记挂你呢。” 听他提起阿爹，姜月压在心底的情绪终于是缓缓浮上了心头，顺着那双喜悦又担忧的眸子流露出来：“二爷爷，我阿爹他还好吧。” 问出这话的时候，姜月的声音竟然不忍的有些轻颤。 自己不孝，竟然丢下阿爹孤单一人，若是母亲在，定是要不饶自己的。 田二爷虽然年纪大些，但是到底也是过来人，这一问一答，一看一瞧便是体会到了姜月丫头的情绪和心思，当即便是温笑着劝慰道：“月丫头别挂念，你阿爹好着呢，当年你祖父显贵，咱们村子上下哪个没有受过他的恩惠，全村人都照顾着你阿爹呢。” 姜月不住点头，激动和感动之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田二爷说的这些她心中都是有数儿的，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忍得住这一年半多的不能回家相见。 何氏在车上冷眼瞅着，便是觉着心头不舒服，皱着眉便是不耐烦的催促起来：“眼瞅着就晌午了，月娘你可别耽搁了。” 何氏喊完，孟五爷便是先递了口：“这会儿子倒是见你急了。” 何氏被堵了一口，脸色忿忿却也不敢还口，只得狠狠的瞪着姜月的背影，在心中咒骂了起来。 田二爷也是听到了何氏的唤声，越过姜月的肩头去看，“那妇人是谁？怎得对你如此凶恶？” 姜月扭头看了何氏一眼，随即温笑着摇头道：“她是我娘家婆婆何氏映秀。”说罢，不等田二爷再开口，先一步说道：“二爷爷，我先走了。” 田二爷倒也是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温笑着摆了摆手，“快些回去吧，你阿爹见着你定然是要欢喜的。” 姜月点了点头，扭身便是走了。 到了架子车前头，姜月也不愿上车坐着了，跟着孟五爷徒步走了起来，孟五爷能觉察到，这丫头回了家心中多少是轻快了些的。 姜家在后村，架子车行了一阵儿才到了门前，路上也是遇到不少熟人，人人见了姜月都是欢喜热情的，这样的氛围使得姜月那压抑良久的心终于是稍稍放开了些。 姜家虽然是中落了，但到底是富裕过的人家，院落屋子原是祖父在的时候修葺的，虽然过了这么些年，但却是还有富裕时候的影子。 何氏从也没来过姜家，原是只听说姜家家道败了，权当是与自己家一般穷困了，却从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个光景，当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氏的注意力和心神儿全放在姜家这院落上头了，倒也是让姜月落得个耳根儿清闲。 门上没锁，仅是虚掩着，姜月直接推门进去，到了院子中一边儿四处的张望，一边儿开口唤道：“阿爹，阿爹，我回来了。” 唤声落了，一个约莫六七岁，瘦高健康的男娃娃扶着门框从东厢探出半边儿身子，眸光在院子里头扫了扫，也没理会众人，而是扭回身子进了屋，紧接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便是在东厢中传来出来：“阿爹，阿爹，有人进来了。” 姜月一愣，这娃娃是谁，他叫谁阿爹呢？ 好在这样的疑问也没持续多长时间，东厢外厅的窗子便是从内朝外被推了开，姜月探着头朝着里头看了一眼，和那人对上眸子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惊喜的笑了开：“小禾哥哥，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