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幸福的康庄
鱼莫被那酒气rou香诱的拉哈子三尺长。她一出树林,就直奔着香气四溢的酒汜而跑。刚近到酒汜,就见小二一手托着大盘香腾腾的牛rou向桌上摆,另一手轻向桌子放下一大酒缸子。鱼莫单是闻那酒香,就知道,那酒必是入口极烈的竹叶青。 她不及多想,三二下就向着酒rou扑将过去,伸手张口,吃成狂风扫落叶。丝毫不顾及这桌子边已然在坐的主。 聂云寒看着鱼莫的狼吞虎咽,眉头挑了挑。伙计刚将酒rou放在桌,他就看到一个略肥的男子,熊一样的向酒汜扑来,然后是扑向他的食物,毫不客气的对他的酒rou左右开手。他起初咳嗽了声,但是那熊男压根不理会他,他再“恩”的一声,那厮照旧埋头苦吃苦喝。聂云寒这般隐忍而不发作,一是因为他看来人的吃相,知道他必然是饿极了,二是这rou酒都已沾了那人口水或者被那人手摸过,聂云寒是不想再吃了。他摸出几文钱,招呼那伙计过来,打算付了刚才的酒水钱,就上马离人。 “客官,那那些酒rou……?”伙计眼看看鱼莫正吃的那酒酒rou,话问一半。 “他吃的,你自然是找他!”聂云寒将钱往伙计手上一拍,转身就走。但是他即刻就感觉到,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袍。聂云寒黑着脸回身去看,见那占他酒rou的白熊男,此刻正用他那油腻腻的手拉扯住他的袍子,白熊男的腮帮子鼓的像吹泡的蛤蟆,嘴里定是塞满了酒rou,眼笑成弯月,昂着脸,对着聂云寒。 聂云寒一阵厌恶,用力的想要拉出鱼莫手里拽住的衣角,但是他怎么使力,也没成功。 “你想做什么?”他声带上了几分恼气,狠狠的看着鱼莫,“放手!” 鱼莫撑大咽喉,将嘴里的酒rou吞咽下肚,她打了二个饱嗝,这顿,吃的他娘娘的又爽又饱。她刚才被酒rou引诱,又实在饿极,所以她满眼只有酒rou,聂云寒,被她直接无视。一直待听那聂云寒说“他吃的,你自然找他!”,鱼莫才急急的伸手来拽聂云寒的衣袍,她只有一个念头,让这个男人把钱付了再走! “大哥!”鱼莫的眼睛里顿涌上泪水,眉目显出苦相,她夸张的说自己如何的背井离乡,如何的亲离子散,如何的挨冷受冻,如何的饥不裹腹,说到痛处,哀戚连连,手抹把眼泪鼻涕,继着拿聂云寒的衣服当巾用。 聂云寒把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阴的能滴下水来。尤其是他听到鱼莫最后那死乞白脸的一句,“大哥,您就行行好,帮我把酒钱付了再走吧!”。聂云寒看着鱼莫那汪汪如小狗一般可怜的眼神,再看看她凌乱的发和肩膀上捆扎的紧紧的包裹,那恼烦色显见的脸却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恰似阴云欲雨的天际,冲出华美的骄阳,顿时阴云全消,虹色分明。 鱼莫看着这男人由抑怒到灿笑,心似被一柔羽撩了下,酥麻的发酸,这男人,是她见过第二个好看的人,第一个好看的男人,是那个让她魂魄归西者。眼前的男子,脸部线条柔和,却不阴柔,眉浓目凝,睫毛如扇,鼻挺颔方,唇齿似贝,身材修长,却并不似那些文人书生般单薄,身量,怕八尺有余,却又不给人拙笨感,而他笑起来,就似雪融春临,百花盛开般的灿烂。她见他弯了身。她见他的面容在自己面前逐步放大。她听到他温柔的问,“你是流浪来的?无籍无贯罗?” “恩!”鱼莫重重的点下巴,抱着聂云寒的大腿,夸张的流出一行泪,“我都记不得我家在哪了!” 她看到他的唇向上翘起,眼里带上了些倨傲和得逞色,鱼莫听见他依旧那么温柔的对她说,“按照我贺源国法,无籍无贯之人,可以身抵银,没为奴。我帮你付这酒rou钱,你就是我的奴隶,我不要你别的,只要你肩头上那只包裹!”她见他手指着她肩上包裹,笑的暖暖。 “什么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国法里有这一条!”鱼莫激动的说着,一骨碌站了起来,手紧紧按着包裹,心里冷冷念叨[要包裹,想的美],她从不关心什么国法,确切的说,她活着的时候不受国保护,到死也没有什么国不国家不家的概念,她只知道,能占的便宜就要记得占,能抢到的东西就是属于自己的。所以聂云寒说的国法,她确实从不曾听说。她开始以为是聂云寒在讹她,可是一看就是老实巴巴的伙计也好心的告诉她确实有这一国法时,她的神情开始变的凝重起来。
鱼莫哈哈二声干笑,手指了下聂云寒,又指了下那伙计,心虚的挪到聂云寒身边,踮起脚尖,伸手勾栏他的肩膀,手指替他掸着胸前灰烬,她讪笑道,“这位老大,刚才是开个玩笑,不过是二个酒钱,爷自己有,爷自己有!”她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刚才我是担心我碎银不足,那伙计又没碎钱找还我,所以想老大您帮我垫付垫付,现在我想起来,我有碎银的,我有我有!哈,哈,哈!” “有最好,没有也无妨!”聂云寒微微一笑,对着伙计打了个响指,“牛rou二斤,好酒二坛,我带走。”他手肘子重重的压在她的肩头上,继续道,“钱,这位兄弟付。算是赔我这一衣的油污!” [就你这破衣裳值二斤牛rou二坛子好酒,黑啊,真黑啊!]鱼莫心里痛啊,但是面上却表现的极为大肚,甚至高嚷嚷着让那伙计挑最好的rou最好的酒给他。 伙计将酒rou装好,挂上聂云寒的马脖,聂云寒翻身上马,看了鱼莫一眼,向南而行。鱼莫眯着眼,看着聂云寒的身影渐远,脸上抖出jian笑,她肩膀抖抖,口哨一声吹,手上掂量着一只不属于她的钱袋子。是的,这钱袋子是聂云寒的,是鱼莫刚才送他身上摸过来的。 鱼莫,向来不是那个愿意吃亏的人。 她吃也吃饱,喝也喝够,怕那男子发现钱袋没了折返取要,便问了酒汜伙计康城的方向,要了一小包牛rou当点心后,就一蹦一跳的向北而行。